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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恩怨情仇

血狼谷里血气弥漫,空气中仿佛有阵阵哀嚎声,这声音如魔哭如鬼泣。

白色树林里,石屋前,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他们每个人眼睛里带着杀气,仇恨已经让他们嘴里咬出了血。

人群带头的是一个青年人,这人正是薛莽,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八撇胡子,眼睛也没有黑眼圈,整个人比现在年轻十几岁。薛莽来到石屋前,转身对着身前的人群,他张开双臂,大声道:“今天我们要除掉这个女人,为我们族人报仇”,说完他的脸色一沉,从手里拿出一把白亮亮钢刀,转身走进石屋。

“报仇,报仇”。

“杀了这女人,替我妻儿报仇”。

人群喊杀声不断,黑压压一片的来到石屋前,嘭一声,石屋房门倒塌,薛莽第一个冲进屋,在屋内的墙角处,蹲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小孩看着这群人恶狠狠的站在门口,吓得哇哇直哭。

“不要,求你们放过我们母子两”女人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薛莽耳里根本没听见女人的哭诉,他眼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走过去一把将女人怀里的小孩拉开,小孩挣脱着不停的哭喊,薛莽又将女人从墙角落里拉出来,恶狠狠的道:“就是你这女人,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今天就用你的血来祭奠死去的亲人”。

薛莽说完一把抢走女人怀里的小孩,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女人急忙去抢小孩,可是自己身材弱小根本抢不过身体魁梧的薛莽。

女人脸上雪白的皮肤布满泪痕,眼睛却一直望着被抢走的小孩,哭喊着道:“好,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希望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女人说完,一把抢过薛莽手里的钢刀,将钢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眼睛望着痛哭的孩子,道:“孩子,你要好好的活着”,钢刀一挥雪白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红的口子,鲜血喷射溅了薛莽一脸。

女人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睛还是盯着那小孩,薛莽也被吓得呆住了,他拭擦着脸上的鲜血,双手沾满热腾腾的鲜血,这一切都让他始料未及,他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凄凉,大仇得报,但他心里一点也不痛快,反而让他觉得内心更加的压抑。

“族长,这小孩怎么办”,旁边的一人说道。

一人提着刀冲到前面,道:“斩草要除根,杀了他”,说着拿出白晃晃的钢刀向小孩砍去。

“不要,不要”,一阵挣扎,狼傲被惊醒,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又是这个梦,这十几年来他不停的做着这个梦,梦中的那个自刎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而他就是那个小孩。

“薛莽,你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为我娘报仇”,这句话时刻在他心里不停的重复着,他的双拳紧握在床沿上重重一锤,突然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一口热血涌上喉头,他盘腿而坐,运起丹田的灵气,灵气流淌到身体每处经脉便发出蓝色光芒,不一会灵气充盈全身,灵气在左边心脏处汇集在一起,这时候他的脸色开始变化,慢慢恢复血色,心口不再疼痛。

灵气治疗完毕,他将手臂收回,突觉得嘴里干燥无味,于是下床,走到床对面的窗前,在窗的下方有一张小茶几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和三盏茶杯,狼傲拿起茶壶便往嘴里灌,茶水溢出将他溅在衣服上。

茶水甘甜入喉,简直爽快之极,一壶茶水喝的一滴不剩,挥手将空茶壶坠在茶几上,屋外正对白色树林,这时一片片白色落叶铺满地面犹如冬日里的积雪,白树林中有一颗千年大树最引人瞩目,这颗树根脉蔓延,总共有九条根枝在地面展开,每条根枝巨大无比,至少三个成年人张开手臂才能抱住,此时在一条根枝上坐着一个黑影,狼傲定睛一看原来是抓住林珏的那个老头,这老头叫居正天,是血狼族的长老,也是狼傲最尊敬的人。

脚步踩在白色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居正天双眼紧闭,他心神合一盘曲坐在树根上,他的耳朵微微一动,脸上皱纹拉扯,轻声道:“傲儿,你醒了”。

狼傲站立在他身后,没有作答,他走到树枝上坐下,道:“我刚刚又做了那个梦”,狼傲眼睛看着前方悄然道。

“是不是在石屋里,让你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天”,居正天摸着胸口胡须道。

“嗯,一进石屋我便看见了我娘,她在黑暗中呼唤我,双手沾满血,我看见薛莽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带血的钢刀冲着我微笑”,说到这,狼傲眼睛里似有火花,心中一腔怒火燃烧着,心中痛恨无比。

居正天道:“当年是我们做错了,害死你娘,但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你把当年害死你娘的人全部杀了,你娘也不会复活”。

居正天摇了摇头,嘴里轻叹一声,又道:“当年你娘当着众人面前自刎,薛莽和我都觉得愧对你们母子俩,后来族人提议要将你杀害斩草除根,幸好薛莽求情你才将你保住,后来薛莽拜托我取花涧宫的花夜神水将你那段记忆莫除掉,但等你长大才发现,那段记忆在你体内魔能将其封存在体内,所以花夜神水并没有洗掉你脑中的记忆,天意啊”。

“天意要让我亲自手刃仇人”,狼傲唰的一下站起身来。

居正天看着他魁梧的身影道:“傲儿,我们这些年待你如家人,难道你还不肯放下恩怨吗?”。

狼傲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的命你随时都可以来拿”,说话间,一个人影从树后缓缓走来,这人正是薛莽,只见他表情凝重,脸色发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巨树前。

狼傲眼睛盯着他,眼色发红,双拳紧握手指关节格格声响,“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取你人头,来祭奠我娘”,狼傲每次见着薛莽心里都会暗暗的说着这句话。

薛莽面无表情,道:“是我害死你母亲,你要报仇就来找我吧,但不要伤害其他人”,说着仰起头看着纷飞飘落的树叶,又道:“其实我早就想死了,我的妻儿被杀的这十五年来,我活的像行尸走肉一般,我每一天都盼望着和他们在地下相聚”,说着嘴角一丝凄凉的惨笑。

薛莽走到居正天的旁边坐下,缓缓道:“居长老,难道你不想和你的亲人团聚吗”。

居正天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垂下,他不想让狼傲看见他脸上悲苦之色。

狼傲看着这二人,亦是亲人,亦是仇人,心中像五味瓶打翻一样。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娘害死了你们的亲人,那你们告诉我一个女人是怎么害死你们家人的,说,说啊”,狼傲怒吼着,如野狼对着猎物嘶吼着。

“这一切都不是你娘的错,只是我们把所有的怨恨强加在你娘身上,当年……”,薛莽正要往下说,居正天转过身将他拦住,厉声道:“不要说了……”。

“长老,难道你想瞒着他一辈子吗,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十五年了,十五年里我每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想起那可怕的屠杀我就害怕,今天就算顶着灭族的罪名,我也要把十五年的事情说出来”,薛莽脸色痛苦着道。

居正天脸色微微变色,他也知道,这件事迟早是要说给狼傲听的,他唯一不让说的理由就是怕狼傲难以接受这件事的事实,但事情终究要让狼傲知道,也许这是最好的时机。

薛莽对狼傲正色道:“十五年前,血狼谷来了三位不速之客,一个中年白衣男子带着一个女人,女人抱着一个婴儿,他们神色慌张的跑到血狼谷,当时我看见那中年白衣男子和那女人全身是血,脸上惊恐之极,中年男子说他们被人追杀向我们寻求帮助,我们看见他们可怜便将他们藏了起来,然而没过多久寨子里来了一个蓝发赤眼,雪白皮肤的怪人,这人的身体是平常人两倍高,一身金色铠甲,他的脚下有一团电光,他双脚踩在电光上整个人就一直漂浮在半空中,他来到我们寨子里,要我们交出中年男子和那女人,我族人坚决不肯交出中年男子和那女人,那蓝发怪人背后一对带着闪电的白色翅膀,他扇动带电光的翅膀,电光围绕成一道道飓风,飓风袭向我族人,被那电光飓风包围的人立刻被撕裂,连血肉都不见,而我的妻儿和族长的妻儿就死在那场电光飓风里”。

薛莽说到这脸色悲痛,十五年前那场大屠杀又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居正天听到这拭擦着眼角泪水,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薛莽接着道:“那怪人不停的杀,还发出阵阵狂笑,我族人死伤众多,那藏匿的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出来与那怪人决斗,最后被怪人杀死,后来族人召集还在闭关的四位魔诀法师,这其中一位就是居长老,四人召唤天魔灵鸟想将那怪人镇压住,其中三位魔诀法师牺牲自己的性命召唤出六只天魔灵鸟,天魔灵鸟化身阵魔石将怪人镇压住,这才保住我族免于灭顶之灾。

薛莽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着狼傲,道:“最后那女人和小孩被救下,这女人就是你母亲,而那婴儿就是你”。

狼傲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这一切的错误都是那个怪人造成的,那为什么会怪罪到我母亲身上”。

薛莽没说话,他微迟疑,看了一眼居正天,此时居正天低下了头,保持着沉默,薛莽也摇了摇头,嘴里发出轻叹声。

“为什么不说话,说啊”,狼傲一声怒吼。

“那追杀你们母子并杀害我族人的杀人狂魔其实是你爹”。

薛莽的这一句犹如晴空霹雳,将狼傲劈得呆立不动了。

“你说这怪人是我爹,怎么可能,不会的”,狼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这怪人就是你爹”,薛莽说道,“这是你娘亲口说的”。

狼傲嘶吼着道:“骗人,就算他是我爹,他怎么会狠心杀我们”。

“傲儿,他没有骗你,就算你不信他,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居正天朗声说着,他此刻内心焦急,手里的木杖往树根上一拄,树根被拄出一个大洞。

狼傲被居正天这么一说,心中已经相信,他知道居正天从来不会骗自己。

“所以就是因为那怪人杀了你们的亲人,所以你们就把过错怪罪到我和我娘身上”,狼傲抑制住心中的愤怒大声说道。

薛莽抬眼看着远处一片片飘落树叶,道:“痛失亲人的悲痛蒙蔽了我们的双眼,当时你母亲的血溅到我脸上时,我突然醒悟,发现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我发誓我一定要将你抚养长大,来弥补当年的过失,现在你知道事情的缘由了,你可以来取我性命了”,说完,抽出腰间钢刀,将钢刀飞拽而出插在狼傲身前地上。

过了良久,狼傲没有去拔起那把钢刀。

“我还有几件事没弄明白,等我弄明白再来要你的命”,说完,黑袍一挥径直向树林走去。

看着狼傲走远的身影,居正天叹了口气,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薛莽淡然一笑,道:“这十五年了,终于可以放下了”,说着站起身来,身上担子卸下,感觉轻松了许多,挺直了身躯向前走去,十五年来他第一次觉得这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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