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连绵不绝的山,犹如一道龙脊蔓延在苍茫的大地上,其内林木葱郁,鸟语花香。
明日初生,温暖的晨曦为这片山脉披上了一层金装。
其中一座山峰顶端,一个少年正盘坐在地,双漆上摆放着一把古琴。
少年沐浴着晨光,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双手拨弄着琴弦。优美的琴音在指尖绽放,随风飘荡,自山巅而下。
一只正飞在空中的鸟儿似听到了这琴声,忽然停在了少年不远处的大树上,两只绿色的小眼睛盯着少年,小巧的脑袋竟如人一般随着琴音摇晃。
随着优雅动人的琴声自少年手中不断飘扬而出,不远处,一只只鸟儿、蝴蝶、蜜蜂等等都被琴音吸引过来,围绕着少年来回上下飞舞。
少年的琴音似有一股魔力,竟让这山中的鸟蝶都随之翩然起舞。
从远处望去,少年一袭白衣,盘坐在地,双手拨弄着琴弦,俊美的脸庞上挂着一丝笑容,周身鸟蝶环绕飞舞,金色的晨光将其身影映成了一幅唯美的画卷。
随着琴音的飘荡,越来越多的鸟蝶被吸引过来,直至整座山都被它们包围。
若此时有人站在对面的山头上,就能看到千鸟万蝶环绕着山峰翩翩飞舞的奇观。
良久,晨光已变得耀眼而刺目,少年十指轻按琴弦,曲终…
飘荡在山巅的琴音已消失不见,可周围环绕的鸟蝶似意犹未尽一般,依然在徘徊,久久不肯离去。
少年起身,立于山巅遥望着天边,明亮的眼眸中蕴含着一丝难言的期待。
“多希望去看看大山外面的世界啊!”
少年背起古琴,望着四周仍流连忘返的鸟蝶微笑道:“再见了哦!”随即转身向山下走去。
……
山峰虽然不是很抖,但因为人迹罕至,树木丛生将道路遮蔽,所以比较难以行走。可少年似不受影响,虽身背一副古琴,但身影竟如一只灵活的猴子在山林间穿梭,轻轻一跃便是数丈远,远超常人。
不过片刻功夫,少年就离开了这座山峰,又登临了另一座山峰。
这座山峰相比于其它山峰要更大更高,但却并不陡峭。山顶有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几根散开的稻草在晨风中飘荡。
离茅草屋不远处有一颗三人合抱粗的大树,树端枝繁叶茂。一名身穿白色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盘坐在树下品茶,面前还摆着一张茶几。
“师父,我回来了。”
少年略带气喘的声音传来。
老者放下手中的茶,站起身来,面带慈祥地看着满头细汗的少年。
“回来啦!过来,师父有些话想对你说。”
少年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带着疑惑走到了老者跟前。
老者摸了摸少年的头,浑浊的双眼中带着一丝深邃,看着远处的天空。“自从我十五年前在河边捡到你,就带着你一直在这山上生活。这么多年来你也未曾下过山,不曾见识过来外面波澜壮阔的世界,可你毕竟长大了,也该走出这大山,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老者的声音有些低沉。
少年闻言心里一颤,据他师父说,他是被师父在河边捡回来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父母。
老者捡回他以后,就一直带着年幼的他在这山中居住,整日草木相伴,静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少年这么多年跟着老者学了很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无事便弹弹琴做做画。
但,整日生活在一成不变的环境中,是个人都难以忍受。他的心中还是对大山外面的世界非常向往,渴望着有一天能够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看看外面的人,外面的事。
当这一日真的来临时,当他真的要离开这个伴他成长了十六载的老人时,原本以为自己会舍不得他。
但事实是他不仅没有丝毫不舍,相反,他的内心充满了激动,以及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轻松感。就仿佛一直压着自己的大山就要离开了。这种感觉他并没有丝毫察觉,仿佛源自于潜意识…
“离开之前,最后泡一次药浴吧。”
少年一听老者此言,浑身一个哆嗦。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师父,可以不泡了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泡你就泡。”老者无视少年哀求的眼神,淡淡说道。
这药浴他从小泡到大,师父每天在山中采药,每隔七日便制成药液,添入木桶中,加以热水供他浸泡。
药液用材极多,但原本味道难闻的各种药材搭配在一起以后,反而透出一股清香。
可是浸泡在这药液中,并不会感到舒适,反而浑身酸痛难忍,药液仿佛化为一条条小虫,顺着毛孔挤入身体。
每次药浴对少年来说都是一次煎熬。但药浴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少年在经过多年的药浴洗礼后,身体强度显著提升,视觉听觉嗅觉也越来越敏锐。就连皮肤也越来越水嫩白皙……
以少年现在的力量,一拳足以击倒一头猛虎。
老者领着略带不愿的少年走进屋内,来到一个木桶旁边。
木桶内被墨绿色的液体填满,丝丝热气蒸腾,还散发着缕缕清香。
少年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褪下了白色长袍,露出精悍结实的肌肉,钻进了木桶中。
进入木桶以后,少年感觉到了不同,这次并没有以前体验到的酸痛感。相反,浸泡在这墨绿色的药液中,他感觉自身毛孔舒张,说不出的舒服。
可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一会儿,一股燥热就从体内升起,并且越来越强烈。
身体也感觉到仿若针刺的疼痛感,并伴随着难以忍受的酥麻感。
少年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染上了一层红色。
燥热瞬间传遍全身,伴随着浑身的酥麻以及仿若针刺的疼痛感,少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但他紧咬着牙关,任在坚持着。若是连这些都承受不住,他又是如何熬过十几年的药浴的呢,虽然这次跟以往很不一样,痛苦也是以前的很多倍。
但,支撑他浸泡了十几年药浴的,是那股的坚韧不拔的意志。
这次跟以往真的很不一样,以往的痛苦要持续近一个时辰,但这次的痛苦虽然比以往要强烈得多,但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结束了。
当浑身的燥热退去,一阵轻松感将少年包围,他浑身软瘫在木桶中,闭目享受着非人痛苦后的舒适。
“小子,都结束了还不快起来,还想赖到什么时候。”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将他惊醒。
少年睁开眼,看到老者正站在一旁盯着他。他看了看已经变得清澈的如水的药液,不解地看着老者。
“师父,为什么这次跟以前不同啊,这次真的好难受啊。”
老者瞅了瞅他,“当然不同了,这是最后一次嘛。”
少年一阵无语,还想再问,却被老者打断了。
“赶紧穿上衣服准备离开了,这里是一些换洗衣物和一些干粮,你拿着快上路吧。”
这时少年才注意到老者的手中正拿着一个包裹。
少年又是一阵无语,“师父,这么急着赶我走干嘛,我又不是扫把星。”
“什么扫把星不扫把星的,乘着早上出发,天黑之前就能离开大山了,否则一旦到了晚上想走也走不出去了。”
老者脸上有一丝不耐,挥了挥手。
少年赶紧从木桶中爬出来,擦干净身体,套上了白袍。他发现自己身上散发着一丝清香,好像是药液的味道。
接过老者手中的包裹,笑着说道,“师父,我会很快回来看你的。”
老者挥了挥手,“快点下山吧,天黑之前走不出大山就麻烦了。”
“那好,师父我走了啊,您一个人要保重好身体。”
少年说着,迎着晨光转身向山下走去。
老者静静地盯着少年的背影,浑浊的眼神渐渐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