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俊卿和郭静感觉着,好似坐在了一艘船上,路遇狂风暴雨,急浪怒涛。时而将他们抛向空中,时而将他们压入水底。
头痛欲裂,她脑中一片混乱,似乎连睁开眼睛都用尽了她一身的力气。郭静抱着自己的头,使劲按住额头不小心流出的温热液体,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血,如娟娟细流,无声无息地静静流趟。
一股淡淡的血液腥味,幽幽飘荡在空中……。
“啊?血!”郭静看着自己满手的鲜红血液,慢慢凝结成暗红,她大叫一声,晕倒了过去。
欧阳俊卿挣扎想要抬起上身,可是,车子似乎是与另一辆子相撞,他自己的路虎被翻滚在侧,他的整个人都倒滚在车门上,幸好两人都系着安全带,郭静撞破了额头,而他欧阳俊卿的腰好像断了几根。
他一动作,疼得他呲牙裂嘴,昏昏沉沉……。
转头,看一看身边的郭静,睡里梦里,睫毛还在轻轻颤抖,紧紧咬住牙齿,隐忍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疼痛。
“野丫头。”欧阳俊卿伸出手,轻轻抚上郭静的额头,轻轻揩去她的慢慢凝固的血渍。然后,轻抚上女人的眉毛,轻颤的睫毛,不停抖动的眼睑。再往下移,是女人挺直小巧的鼻子,火艳的红唇……。
“现在终于安静了吧?……”心里轻轻地问,总算确定了身边的女人安然无恙了,欧阳俊卿才大叫着痛,找到了从车窗台上滚落在地上的移动电话,拨通了110……。
等欧阳俊卿合法的妻子苏锦墨赶到医院的时候,欧阳俊卿已做完了手术,郭静的额头也缝了三针,两人都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
苏锦墨在保姆罗嫂的陪同下抱着兰萍娇生的小宝宝,她给他取名苏兰宝,小名宝宝,将兰萍娇的姓加上,意寓这是她俩的小宝宝。
因为苏锦墨一直不能确定小宝宝是不是欧阳俊卿的小孩,所以她才请求自己的表姐郭静想办法弄到欧阳俊卿的血液好与小宝宝作亲子鉴定,没想到,却在去签合同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欧阳俊卿的车子与另一辆喝醉了酒司机开着的法拉利发生了亲密相撞事故。
欧阳俊卿和郭静住的不是同一间房。
苏锦墨先去探望郭静。
洁白的病房,泛着消毒水的气味。苏锦墨这生也到过几次医院里,她也算闻习惯了。
罗嫂抱着小宝宝跟在苏锦墨的身后,小宝宝很乖,不哭也不闹,在襁褓中睡着了。
推门进屋,就看到郭静躲在病床上,欣喜地看着走进来的苏锦墨,大笑着张开手臂,叫着:“表妹,你来了……。”
由于额头缝了几针,笑的时候牵动了疼的神经,所以她笑过之后就是皱着眉头,又大叫着:“喔,好疼。”
“哈哈,表姐,你好搞笑哦。”苏锦墨快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抚上她的额头,疼惜地问道:“疼吗?缝了几针?”
“嗯,好疼哦,缝了三针。”郭静也跟着苏锦墨的手抚住自己的额头,按住打着沙布以减轻疼痛的感觉。
“好表姐,怎么就翻车了?”这才是女人最为关心的事情,不仅仅关心表姐的身体,还关心事件的起因。
“哦,就是那个车主儿喝醉了,撞上了我们的车子……。”郭静当然不会说出自己在车内发生的事情,就赶外部原因说起。
“那他也不看着点儿,咱惹不起,还躲不开吗?”郭静嘴里怪罪着欧阳俊卿,手里示意罗嫂走进来,接过罗嫂怀里的小宝宝,问郭静:“想不想抱抱……。”
“当然。”郭静伸手接过小宝宝,看着怀里的小宝宝酣睡的样子,情不自禁用手逗弄着小家伙的鼻子,那如句号的圆圆的鼻头儿,圆滚滚的,郭静好喜欢。然后,又用手捏捏她粉嘟嘟的小脸蛋,胖乎乎粉嘟嘟,如一块香喷喷的粉蒸肉,郭静低下头,在小宝宝的脸颊狠狠地香了一口:“唔……香……”嘴里啧啧有声,称赞不已。
“表姐,快找一个吧,也快生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宝宝哦……”从来女人就是感性动物,相夫教子,大概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使命了吧?可是……她苏锦墨以后却再也不能生儿育女了……
慢慢的,苏锦墨黑白分明的翦翦双瞳仁上,就迷蒙上了一层水雾,晶莹剔透,盈盈欲滴。转过身,悄悄抹掉不小心滚落在眼角的泪滴,伸手接过郭静怀里的小宝宝,她也忍不住如郭静一样的,将脸贴近小宝宝的脸颊,在小家伙的脸颊狠狠地香着……
“到时候我帮表姐带小宝宝,那个时候我就会有丰富的经验了哦。”深吸一口气,立即小婴儿的泛着奶香味儿的甜腻气息沁人肺腑,苏锦墨只感到心旷神怡。
“可是表姐,也不是说这个男人说找就能找到的哦。”作为女人,谁不想能有个疼她爱她惜她的另一个知已,两个相携着走过每一个平常的日子,将每天过成不一样的心情。
“也是,慢慢来,总归会遇到的。”苏锦墨安慰着郭静。
这个时候小宝宝好像醒来了,他打一个哈欠,慢慢睁开了眼睛。
“哦,小宝宝。”苏锦墨如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见着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她就只想呵护他、爱护他、逗他开心、逗他笑……。可才睡醒的小宝宝茫然地看着抱着自己的母亲,伸出小手,却立刻变成了拳头,憋憋嘴,出人意料的,他哭了……。
罗嫂忙走上前,将小宝宝接进怀里,对苏锦墨说:“小宝宝尿尿了,我去帮他换尿布。”
“好的。”苏锦墨答应着,将小家伙递到罗嫂的手中,目送罗嫂和哭闹的小宝宝离开,她坐在床沿上,她要与郭静说悄悄话。
“喂,表姐,你觉得你表妹夫这个人怎么样?”苏锦墨握住郭静露在外面的手,两人说着知已的话,只听她继续问道:“是不是太可恶了,小宝宝还是不明不白的,我……我委屈……”苏锦墨这个时候的样子,也如刚才小宝宝的样子一样,握住郭静的手变成了拳头,憋憋嘴,出人意料的,她的眼睛里泪光晶莹……
“是,太可恶了,他是楚留香……”郭静附和着苏锦墨,递给她纸巾,说:“现在他就在医院里,可以想办法弄到他的血液,帮小宝宝作亲子鉴定了。”
“嗯。”苏锦墨仔细地擦掉了眼里的泪珠。转脸又是破涕为笑了。因为自己又哭又笑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所以她非常不好意地拉着郭静的手,小女孩样的摇呀摇的说:“好表姐,真是谢谢你呀,我在困难的时候,一打电话找你,你就非常仗义地来帮我……报仇!”
“自家姐妹,还说这样客气的话。”郭静反手握住苏锦墨的手,微笑着作答。只是为何,苏锦墨发现,郭静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不敢与自己的眼睛对视,眼珠儿躲闪着什么……。
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吧,苏锦墨擦了擦眼睛。正准备与郭静说说别的事情时,忽然听到了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喊道:“请问,郭静在里面吗?”
“请进。”郭静欠身回答,随着她的声音刚落,门外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着警察衣服,带着警帽的交警严肃地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交警大队的,我们来调查这起交通事故。”进来的两个男女对着病床上的郭静敬礼,然后那个女警自我介绍道:“我叫吴艳玲。”然后指着后面高大威猛的男警官介绍道:“这是我们大队长胡自强。”
苏锦墨在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胡自强,而那个女警官,她好像也见过,那天在交警大队的时候,吴艳玲与当时在单位的所有警官都进了大队长室,来看看她这个开车非常强悍的女司机。
她忙给两位警官搬凳子,倒开水,尽地主之谊。而胡自强好似只想着他的这起交通案件,根本没注意热心为她服务的苏锦墨。
胡自强客气地对热心服务的苏锦墨说谢谢,视线根本就并没有落在苏锦墨的脸上,而是只注意床上的郭静,他问道:“当时你们在干什么?两辆车怎么就撞上来了……。”
虽然郭静心里早有准备,交警大队来调查交通事故,肯定要问起原因,但她还是……纯净的脸庞仿佛被威猛严肃的胡大队长的精明强干的眼神所灼伤,顿时双颊如天边的晚霞,红艳艳的,低下头,尽显小女人的妩媚风情,可看在苏锦墨的眼睛里,当时她没有在意的郭静躲闪她的目光,又不经意浮上她的脑海……。
“当时,我们在说……合同的事。”郭静瞄了一眼苏锦墨,迎着胡自强的目光,她期期艾艾地回答。
“在车内说合同的事?”显然胡自强有些不相信,再次强调着问:“你们俩个人谈合同的事情?”
因着胡自强的疑问,苏锦墨更为急切地想知道,她从胡自强的身后绕到了郭静的病床的另一边,紧盯着郭静,同样的问她:“表姐,说实话,当时你们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郭静畏畏缩缩小声地回答,脸却转过去,对着胡自强,小心地回答他的话说:“胡警官,问题是那个司机喝醉了,撞翻了我们的车,这与我们在干什么,有直接关系吗?”
“我们这是在追究责任问题,关系到事故的定性……”胡自强站了起来,夹着他的公文包,转身准备离开,沉吟了一下,回头,他对郭静说:“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会找到确凿的证据……。”
“好。我说。”郭静知道“纸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纸”这样的典故,所以她又是脸红红的瞄了瞄苏锦墨,双手绞着被面,两手青筋直冒。
几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脸,希望听到她们各自想听到的答案。
“当时……,我们……”听在苏锦墨的耳朵里,郭静的声音轻轻而飘忽:“我们在接吻……”细若蚊蝇的声音,无异于石破惊天的响雷,轰隆隆碾过苏锦墨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