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兵之所以先争，圣人贤士不为爱尊爵，道术知能不为爱官职，巧伎勇力不为爱重禄，聪耳明目不为爱金财。故伯夷、叔齐非于死之日而后有名也，其前行多修矣；武王非于甲子之朝而后胜也，其前政多善矣。
故小征，千里遍知之。筑堵之墙，十人之聚，日五间之。大征，遍知天下。日五间之，散金财用聪明也。故善用兵者，无沟垒而有耳目。兵不呼儆，不苟聚，不妄行，不强进。呼儆则敌人戒，苟聚则众不用，妄行则群卒困，强进则锐士挫。故凡用兵者，攻坚则轫②，乘瑕则神。攻坚则瑕者坚，乘瑕则坚者瑕。故坚其坚者，瑕其瑕者。屠牛坦朝解九牛，而刀可以莫铁③，则刃游间也。故天道不行，屈不足从；人事荒乱，以十破百；器备不行，以半击倍。故军争者不行于完城池，有道者不行于无君。故莫知其将至也，至而不可圉；莫知其将去也，去而不可止。敌人虽众，不能止待。
治者所道富也，治而未必富也，必知富之事，然后能富。富者所道强也，而富未必强也，必知强之数，然后能强。强者所道胜也，而强未必胜也，必知胜之理，然后能胜。胜者所道制也，而胜未必制也，必知制之分，然后能制。是故治国有器，富国有事，强国有数，胜国有理，制天下有分。
［注释］
①制分：制，控制；分，条理，指控制天下的纲领。②轫：阻止，受挫。③莫铁：削铁。
［译文］
治军开始要办到的，是圣人贤士不贪求高位，有道术有才干的人不贪求官职，有技巧有胆量的人不贪求禄赏，搞情报的人不贪求钱财。伯夷、叔齐不是饿死之后才出名的，他们之前的品德就很好；周武王不是在甲子日之后获胜的，他之前的业绩就不错。
尽管是小的作战，也要整体了解千里之内的情形，就是一墙之隔，十人集合，也要每天观察五次。大的作战，则要整体了解天下情形。每天观察五次，必须把金钱用在情报人员身上。擅长用兵的人，尽管没有工事也要有情报人员。用兵不准高声报警，不能轻率集合，不能随便行动，不能勉强进攻。高声报警敌人就会谨慎，轻率集合士卒不愿效力，随便行动队伍就会疲倦，强迫进攻精湛就会受损。因此用兵的人，攻坚会轻易受阻，攻弱就效果出色。攻坚对方薄弱的地方也会变得坚固，攻弱则对方坚固的地方也会变得薄弱。因此要守住对方的坚固部分，减弱对方的薄弱地方。屠牛坦一天杀九条牛，而屠刀还能够削铁，就是因为刀刃一直在空隙中活动。因此在天道不顺时，尽管敌人败退也不应追击；而在敌人荒乱之时，则可以以一当百进行攻击；敌人兵器不完善的时候，也可以以一击二。因此率军作战的将领不去攻击坚固的城池，有道的军队不去攻击失去君主的国家。如果能使人不知道会来，来了就无法抵抗；使人不知道会去，去了就无法阻挡。如此一来，人虽多，也是不能阻挡和防止的。
治，能够造成国富，但治不一定就是富，必须了解富国的生产，然后才可富。富，能够造成国强，但富不一定就是强，一定要了解强国的办法，然后才可强。强，能够造成胜利，但强不一定就能胜，一定要了解胜利的道理，然后才可胜。胜，能够造成控制天下，但胜不一定就能控制，一定要了解控制天下的纲领，然后才可以控制。因此，使国治要具有军备，使国富要具有生产，使国强要具有办法，使国胜要具有道理，控制天下则要具有纲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