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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举族相投

飞驰在那一股如风骑士最前头的,正是老骆子,紧随其后的是铎锋和武隐。

一夜身先士卒,与敌浴血奋战,老骆子身上多了不少平素儿难见到的东西,比如淋漓鲜血、破碎衣衫,烟熏火燎的痕迹,还有腾腾的杀气。

隔着老远的地方老骆子就看到了周逢,他兴高采烈,策马飞奔过来。发现日中天躺在草地上呻吟不断,已让他吃了一惊,看到站在周逢身边的竟是阿扎丽和月柔,更是吃了一惊。最后目光落在箭矢遍体的日盛身上,他的眼神黯然下来,隐约猜到了什么。

“师父,你来了,上面战局怎么样?”周逢躬身问道。老骆子笑道:“差不多了……结果嘛,只能说我们赢了,是一场惨胜。”

驼帮与虏骑、天行者联军这夤夜一战,注定是一场流血漂橹却又难分胜负的死战。双方都投入了所有兵力,双方都赌上了各自的营盘,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战到快天明的时候,双方都已经拼掉了许多人马。最先下令撤退的不是人数明显处于劣势的驼帮,而是虏骑与天行者联军。

从数量上来说,此役双方人马付出的死亡代价都差不多。只是联军没有拼杀到只剩最后一个人的决心,而驼帮则像是疯了一般,越战越勇,所以逼得联军不得不选择提前溃退。

而驼帮也没有能力再将剩勇追穷寇,所以这场战役就这样有了结果。

从伤亡规模来说,驼帮与联军都差不多,甚至驼帮相对还惨重些,因为他的人马总数本身就比联军少许多,等量的战力消耗,意味着驼帮吃亏更大些。不过,联军有个巨大的损失是驼帮无法比拟的,那就是虏骑与天行者各损失了一个逆龙。其中,达庸被驼帮上下,齐心协力打残,已经不复逆龙之能了。而老骆子看如今日中天的情况,知道他同样惨重,逆龙功体被毁,没有再战之力。

此役,将给西荒诡谲的局势,再添一些变数。

周逢松了口气,道:“惨胜也好,至少挫败了虏骑和天行者一统边荒、北荒、西荒和天荒的野心。这一战咱打出士气了,以后他们要想再来吞咱,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老骆子哈哈大笑:“我看他们啊,只怕暂时没这个胆量了……”他指着不远处还在荒野上蠕动的日中天,“没想到你在这里也是战果辉煌,竟打掉他们一条逆龙了。”

周逢望了月柔和阿扎丽一眼,说道:“这得多亏月柔和阿扎丽,不然我现在可能跟他还在这里耗着呢,说不定一个不好,躺下的还是我呢。阿扎丽,你说是不是?”边说边向阿扎丽使个眼色。

“对对对!”阿扎丽忙笑着说道:“老骆子,我和月柔姐姐也都立了大功。”明明跟老骆子和阿隆索说要去云里城的,阿扎丽正愁着如何解释她和月柔出现在这个地方,看到周逢的眼色,立即顺杆上爬。

月柔依旧沉浸在日盛之死的悲哀之中,低着头对此不置可否。

老骆子笑了笑,道:“你是立了大功没错,不过回头你还得向你爹解释下你为什么没去云里城,会在这个地方立功。”

阿扎丽吐了吐舌头,说道:“只要老骆子你不怪我们,我爹还有什么好怪的?”

两人说话间,周逢拍了拍月柔的肩头,安慰道:“事已至此,把他埋了吧。”

月柔扑在周逢怀里,嘤嘤哭了起来。周逢叹了口气,回头对老骆子说道:“师父,拜托你一件事。”

老骆子点点头:“说吧。”

“这位日盛兄是我和月柔的朋友,他想刺杀天吉可汗,却不幸失手了……唉,麻烦驼帮把他厚葬了。”周逢说道。

老骆子颔首道:“这个容易。”回头对身后的驼帮骑士吩咐了几句,立即有几个族人跳下马来,小心地将日盛抬走。

“那个逆龙呢,怎么办?”老骆子指着日中天问道。日中天闻言,投来惊恐的目光,眼眸里满是乞怜之色。

周逢叹了口气,道:“他已经不是逆龙了,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埋葬日盛,救治伤员,收拾战死族人,打扫战场……战后的清理工作只用半天就完成了。驼帮的营寨毁坏大半,伤亡众多,已经无法再在原地安营扎寨了。老骆子与周逢、一干驼头商议了下,决定撤回云里城。那座高原之城,是除了天城之外的天下第二高城,也是西荒最大的城市之一。

目前虏骑和天行者联军虽然新败,但两部的人马依旧数倍于驼帮,这一战之败,并不能动摇他们的根基,他们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再造杀劫。而云里城是驼帮经营很久的大城了,地利与人和,都适宜作为据守之地。

“你们周家的人,我都安排到云里城去住了,就在你开的那个‘黑旋风镖局’里。”老骆子笑着对周逢说道。

周逢又惊又喜:“黑旋风镖局还在?”当初背负着月柔,逃出北荒,前往天荒的时候,周逢在西荒与北荒边界遇到了一支着名的盗群——鬼门奇兵。

当时,鬼门奇兵在与虏骑军队狭路相逢引发的混战中,折了大当家鬼谷生。他们把周逢和月柔当做前来追杀的虏骑的斥候,对两人展开轮番追杀,最后却发现是一桩误会。

鬼门奇兵大当家没了,整支盗群人心惶惶,都觉得前途渺茫。于是,二当家鬼王孙便做了个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决定——邀请周逢入伙。

周逢正愁不认得路,想了想便答应做他们的老大。但他不是带着鬼门奇兵在做强盗这条路上继续前进,而是将他们更名为“黑旋风”。然后带着他们一路跋涉,到了云里城,并把他们组织起来,开了家叫做“黑旋风”的镖局。周逢的本意,是在发挥盗群们强项的同时,将他们带上正当行当。

后来,他带着月柔去明格神峰,此后经历坎坷,往往身不由己随波逐流,一年来没再回云里城了。他原以为那些悍匪劫掠成性,没有他的约束,早就做风流云散了。没想到,老骆子却给他一个惊喜。

“当然还在了。生意越来越好,现在是云里城,不对,西荒第一镖局了。”老骆子笑着说道:“你那些伙计都很会做生意,跑镖也特别有一套,商旅们都喜欢找他们去托镖。当然了,也是你的那个姐姐周萌厉害,一来就掌管了镖局,把那一帮桀骜不驯的爷们给驯得服服帖帖的。”

周逢不由笑了:“原来有萌姐儿在主事,怪不得呢!这么说来,我们周家的人,目前也都住在黑旋风镖局里了?”

“嗯,你这回过去,可以跟他们团聚了。”老骆子顿了顿,把周逢拉到无人处,严肃看着他:“殿下,我问你一件事。”

“师父,你叫我名字就好,叫殿下真不敢当。”周逢惶恐说道。

老骆子认真道:“不,你拜师的时候我就说了,能收你为徒,实在是老夫之幸,驼帮之幸。但现在呢,我觉得还是叫你一声殿下比较好。”

周逢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天下已经变了,殿下已是出海金龙了,我无德无能,不敢再枉居你的师父了。”老骆子说道。周逢苦笑道:“师父,何必说这样的话……”

老骆子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抱拳道:“殿下乃王室贵胄,如今风云际会,自当飞腾升空,顺势而为才对。”

周逢躬身道:“师父胸罗天下,见微知着,还请师父指点。”

老骆子微微一笑,道:“殿下何必谦虚呢,我相信你对这天下局势看得比我还透。我今天跟殿下这样说,其实只是想表个态而已。”

周逢一怔:“表什么态?”

老骆子道:“为驼帮的将来而表态。”

周逢静静听着。老骆子看了他一眼,笑道:“如今天下大乱,神州胜朝覆亡只在朝夕之间。正是群雄逐鹿之刻,我相信很多像我这样身居要位的人,都要考虑到将来,为本部做将来谋。所以,选择一个人,一条路走是很重要的。”

周逢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师父是……”

“没错。我无德无能,年纪也大了,没法子带族人从这乱世之中崛起,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族人带到一条我觉得对的路,那就是跟随殿下。”老骆子认真说道。

虽然有思想做准备,周逢还是呆了呆,好会儿才道:“师父怎么……这么肯定就选择我呢?”

老骆子笑了笑:“这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因为我授过你逆甲术,也不是因为我们私交甚好,更不是因为我们驼帮祖上曾承蒙你们周家皇室祖先的照顾。这些都不足以作为一部一族命运选择的依据。根本原因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亮光——”

“亮光?”周逢吃吃问道。老骆子点点头,道:“对,亮光。你与其他人的不同,就是我看到你身上闪着与众不同的亮光,我觉得那可以照亮我们驼帮前程。所以,我恳请殿下接纳我们驼帮,让我们驼帮辅佐殿下将来打天下。”

周逢没想到老骆子以一部之尊,竟会郑重其事跟他说这个事儿,不由愣住了。老骆子又诚挚地说道:“以后,西荒广阔大地,尽是殿下王土,驼帮千万族民,全是殿下臣民。驼帮上下,愿意辅佐殿下,共襄盛举。”见周逢没回应,又说道:“殿下,您难道不愿意驼帮举族跟随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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