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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抵达燕城

谷小霜抱着孩子在车站门口拦了辆出租。

“师傅,去动车站。”

“不计表,二十五,去不去?”司机是个粗犷的中年男人,长着一脸杂乱的短络腮胡子,那大嗓门喊的,就跟敲锣似的。

动车站远在郊区,平时很少有车辆进出,虽有安排专门的班车接送,但时隔近一小时,就算她愿意等,那动车可不等她呀。谷小霜左右看看,也没有其它车了,无奈之下只得让司机帮着将行礼扔进后座,她抱着孩子也跟着钻了进去。

“走吧。”

“好咧!”

那大破锣嗓子那么一扯,直接把她怀里的洪五藏给惊醒了。

洪五藏发现自己被谷小霜亲密无间的抱在怀里立刻挣扎了起来。谷小霜瞪了前面的司机一眼,轻声的问:“小五,怎么了?”

“放我下来,别抱着我。”洪五藏一脸的绯红,也不知道是怒的还是羞的。

谷小霜挑眉,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将她安放在坐位上。

“吆喝!年纪小小,脾气倒挺大。我说小妹妹,你这孩子可不能这样惯,会惯坏的。”坐在前面的司机估计也是个话唠子,逮着什么都得唠几声。

谷小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跟大叔你有什么关系啊?

洪五藏更是一言不发,远远的坐到车窗的另一边,安静的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风景。

那司机一个人从天南扯到地北,从北京扯到巴黎,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扯到普京大叔身上去了,各种吹嘘咆哮,谷小霜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叫满嘴跑火车,这就是!

到了动车站后,那司机甚至还探出脑袋对二人大吼,下次回来,再坐他的车啊!

还坐他的车?她脑子抽筋了差不多,谷小霜满头黑线,牵着洪五藏几乎用小跑的速度冲进了安检门。

通过安检后,谷小霜领着洪五藏坐到了最前排的位置上。

“小五,你要上厕所吗?”谷小霜买的是二等车的票,那车厢里人多,上洗手间多少有点不太方便。

洪五藏摇了摇头。

“那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洪五藏一脸嫌弃的看着谷小霜,把上厕所与吃东西连在一起问,这女人到底有多粗俗?

谷小霜不解地伸出右手食指挠了挠眉角,小孩子变脸变得可真快,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讨厌她了?是她做错什么事了?

小五藏不理睬她,而谷小霜天生就不是那种喜欢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所以百无聊奈的她只好左顾右盼,借此打发时间。因为不是客流高峰期宽阔的的候车厅十分的空旷,行人们大多也是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不匆不忙的玩着手机或平板电脑,偶尔有人交头接耳的说着话,但很快又恢复了捧着电子产品的漠然模样。

“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和接亲友的朋友们注意了,由上海虹桥方向开来的动车……”

十几分钟后,候车厅的广播女音响起,提醒着有车进站,让大家做好上车的准备。

谷小霜拧起背包,弯身将洪五藏抱了起来。

洪五藏被吓了一跳,又开始奋力挣扎,谷小霜无奈的说:“小五乖,动车停车时间很短,如果你打算用你那两条小短腿玩百米冲刺的话,我就放你下来。”

洪五藏表情一僵,不挣扎了,转而愤恨瞪着谷小霜,很好,居然敢威胁她,这笔账她记住了。

谷小霜可不知道洪五藏的心眼有多小,为了方便她早早的就站在检票口的第一位,不一会儿,她身后就排满了人。

不一会儿,随着工作人员的到来,检票闸口也随之开放,乘客们如鱼贯入。

顺利上车后,谷小霜意外地发现邻座的人居然也带着个孩子,年纪与五藏相仿,但那孩子那叫活泼,简直就像孙悟空附体,嘴里吱吱喳喳问个不停,小小的身子更是一会儿动这,一会儿摸那,看到生人也不害怕,虽然有时候会害羞的躲进大人怀里,但不一会儿就恢复本性了。

有了对比之后,谷小霜才发现,她家的小五好像真的与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样。

首先,小五的话很少,偶尔说点话还都极具讽刺意味。再来,小五的好奇心相对于同龄的小朋友来说还真是少的可怜,不管是安检,还是候车,她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只要不靠近她,不碰她,她就淡定的跟本就不像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宝宝!

看着邻座夫妇与孩子间的欢声笑语,不知怎么地,谷小霜突然想到了失忆的姐姐。突然间,她似乎有点明白小五如此沉默的原因了。夺妹未婚夫,失忆,被强|暴,未婚生子……不管是哪一条都足以令村民们带上有色眼镜看待这个本不应该降生于世的孩子。

谷小霜眼圈泛红,一种深切的懊悔与自责齐齐涌上心头。

洪五藏看着谷小霜悲伤的表情,突然觉得很烦燥。

“我困了。”

谷小霜连忙憋回眼泪,笑着问,要不要抱抱?

洪五藏不给面子的蜷缩到座椅的另一边,半晌,才飘来一句,想哭就别笑,丑死了!

谷小霜一愣,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屁孩懂的是不是太多了?这算是在安慰她吗?

被洪五藏的神来之语一冲,谷小霜心底的悲伤也淡去了不少。

呼,谷小霜深深的呼了口气,事情已然发生,她再悔恨再消沉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好好照顾姐姐唯一的孩子,希望能弥补姐姐未尽的遗憾。

想到这,她转头看向已闭眼陷入沉睡的洪五藏,见小五藏呼吸渐匀,她从包里扯出一件薄外套,小心的披在那小小的身上。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当动车广播播报站点的时候谷小霜没发现,洪五藏在听到燕城二字的时候,突然毫无预兆地就睁开了双眼,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震惊。而昏昏欲睡的谷小霜在听到广播正转头准备叫醒洪五藏的时候,洪五藏却已恢复常态,只是额上不知不觉中已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谷小霜见她脸色苍白又大汗淋漓,顿时慌了神,连忙将洪五藏抱进怀里,问她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洪五藏微垂着头,随口说只是做个了梦而已。

谷小霜拿出纸巾,一边轻轻的替她擦去脸上的细汗,一边问她做了什么梦竟被吓得一身冷汗。洪五藏推脱的说不记得了。

谷小霜此时多多少少也摸到了点洪五藏的脾气,这个过度早熟的孩子已经习惯把所有的一切都深埋在心里,她即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人与人之间心灵的距离本就最难拉近,想让洪五藏对她打开心扉,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动车终于停靠,两人才刚出车站,谷小霜就听到有人出站口呼喊着她的名字。

谷小霜一愣,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接车,来的人是吕国梁。

“小梁,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回来的事只有老板知道,而且,老板也只是知道她会在这两天回来而已,这吕国梁怎么会来接她?

“吴老大告诉我的,来来来,东西给我,我帮你拿。咦?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啊?”吕国梁笑着伸手拿过谷小霜的行礼,其实,他更想知道这个跟小霜有着七八分相像的孩子是谁?所以在故作轻松询问的时候,其实吕国梁心里一直紧张的祈求着,老天啊,你可千万不要开玩笑啊,他的爱情连芽都还没发,可千万别就这么废了呀!这不是小霜的孩子,这不是小霜的孩子……

“她是我侄女,叫洪五藏。”谷小霜并不想解释太多,毕竟吕国梁对她的心意就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吕国梁顿时松了口气,心情立马像个小太阳一样开始放晴。

“五藏你好,我是小霜的追求者,请你多多指教哦”

阳光帅气的笑容一直是吕国梁的拿手招牌,不论男女老少,在他的笑容之下没有不动心的,当然,除了对任何男生都冷冷淡淡的谷小霜除外。不过,今天,在免疫他帅气笑容的名单注定又要添上一个全新的人名,那就是洪五藏。

“白痴!”

洪五藏直接奉送了一对大白眼,无视现场石化的吕国梁,径直走到谷小霜的身边。

谷小霜扶额,自家侄女这出口成‘脏’的习惯一定要好好的改改,动不动就笨蛋,白痴什么的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小梁,抱歉,我家孩子最近心情……嗯,不太好,所以,你别往心里去啊。”谷小霜十分自觉地替自家小侄女收拾烂摊子。

“我……没……关……系……”大受打击的吕国梁竟发出像机械人一样僵硬的嗓音。

谷小霜愧疚的看了眼好像立马就要失去生气模样的吕国梁,侧身蹲在洪五藏面前,伸手抓着她细小的双肩,看着她的大眼说:“小五,跟小梁叔叔道个歉,你刚才那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洪五藏皱着眉,不满的说。

谷小霜噗的一声,差点笑出来。这形容还真他娘的形象啊!她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大神教小五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歇后语,但秉持教子所需要的正经表情,她还是强压着即将泄出嘴角的笑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对洪五藏说:“首先,小梁叔叔不是黄鼠狼,所以,去道歉。”

洪五藏转头瞪着神不守舍的吕国梁,眉头拧得几乎都快打结了,小嘴抿得死紧,一脸宁死不屈的神态。

谷小霜有些泄气,看样子想让五藏开口道歉是不太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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