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云林寺的某一处厢房内。
“咣当”铜镜摔落地板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本来吵吵嚷嚷的丫鬟仆妇齐齐收声,噤若寒蝉地退出了厢房。只留下一个十三四岁丫鬟打扮的少女,在门边张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室内,一个体壮如牛的黑胖女子坐在雕花木床下沿的踏板上,稍微一动身体,床板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难以承受她的体重。
此刻,她眉头紧锁,双目呆滞地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
首先很黑,淋了那么久的雨,都没给泡白了;
其次很胖,跟发了酵的黑米馒头似得;
再次很多汗毛,浓密粗壮地长在手指与胳膊上;
最后很土豪,五个粗大的黑米馒头手指上,戴满了玉扳指还有金戒指,在室内都闪闪发出幽深的光。
那女子乱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双手插进头发里,狂躁地乱抓一气。
岂料,“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头上的珠宝首饰纷纷坠地,把她吓了一跳。
一颗鸽子蛋大的金珠滚落到脚边,里面折射出女子满是肥肉的变形的脸,两抹腮红和中间涂满口脂的血盆大嘴交相呼应,呈现出一张恐怖的容颜。
女子盯了半响,出气般的,捡起来那颗珠子,狠狠地砸向之前被摔变形的半躺在地板上的铜镜。
“咣当”一声,铜镜被力道所击,在地板上晃了一晃,终于倒了下去。
“呜呜~~~~”那女子呆怔了半响之后,抱头痛哭。
本来站在门口的小丫鬟,看到女子越哭越伤心,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来。
只见她麻利地卷起袖子,试了试床边铜盆里的水温,将里面的面巾绞干,碰了碰大哭不止女子。
“小,小姐,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那些什么狗屁才子,都不是好人,他们,他们......小姐,你莫哭了......”
说到一半,小丫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跑到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于是将门紧紧关上。又跑回那女子身边,压低声音说:“小姐,小姐,你莫哭了,奴婢,奴婢有话要说,奴婢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恩?”此刻那女子抬起头来,因为哭的狠了,打起了哭嗝,眼泪鼻涕粘了满脸,她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面巾,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眸子里闪过一丝以往所没有的精光。
“我一时气糊涂了,嗝,忘记你叫什么来着,嗝,那个,那个,小......”女子仿佛嗓子不适,结结巴巴地说。
“奴婢小蔷啊。”小蔷赶紧回到。
“恩,嗝,小蔷,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嗝,我怎么变成今日这模样?”女子一边打嗝一边问道。
“小姐,是姨太太,奴婢有一次听姨太太和表少爷吵架,表少爷说,说......”小蔷欲言又止。
“说什么?你仔细想想。”女子温和地等待着,散发出一丝精明干练。
若是平常,小蔷一定能发现异常,自家小姐从不用这种循循善诱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小姐,你想罚我就罚我吧,我今日一定要说实话了。小姐,你其实真的,真的,长得不好看......那些夸你的人,都是骗你的。那天,表少爷说,小姐其丑无比,都怪姨太太给你的那个劳什子药丸,不然他,他早就愿意娶了你了。”小蔷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
“嘎?.........药丸?!“你女子惊呆了,又是半响没发出声音,打嗝声顿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