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了傅均,阿九正要带人上去,却见到沈言摆了摆手,然后指挥众人,“我们是要上去,但是不急在这一时。你们几个,选个安全的地方,这么挖条壕沟围上一圈,然后再找几个炸药过来,如此这般……”
“大人,”听了沈言的想法,他们几个俱是面面相觑,这想法也太大胆了吧。
“你们这些榆木疙瘩,若不弄出点什么动静儿来,谁又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事呢!”沈言不屑的瞅了他们一眼,然后挥了挥手,“好了,赶快行动起来,我们还敢时间呢。”
见到沈言自己都动手了,其它人也不敢不动,于是迅速的拿出刀剑挖了起来,很快就按照她的要求在一条废弃的道上做了一个,然后点燃。
“轰!”
尽管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都躲得远远的,但是当那天摇地晃的巨响想起来后,众人还是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都塌了。”沈言带人去查看的时候,有人看着那塌了大半截的地道自言自语道,面上满是惊惧之色。
若不是他们及时阻止了傅均,这所有的炸药炸起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是啊,上面也应该陷了一大块,有这般动静儿,他们总不会当小刀说的是假的。”沈言自言自语道,然后挥了挥手,“我们上去吧。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给我烂在心里,这是为你们好。”
“是。”众人纷纷的应道,谁都知道这里面的干系,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料理罢这些事,沈言带着众人上去时便轻松了许多,连摸带爬的翻上去之后,却只听着外面叮叮咚咚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他们一行人就被拿着弓箭的护卫给围住了。
阿九默不作声的动了动,让自己的身形挡住了沈言。
“放下放下,我不是刺客,我是沈言。”沈言见状,想着他们可能到了通知说有刺客会来,一直戒备着,忙推开阿九站了出去。
可谁知那领军的听到了沈言的话,不但没有收手,反而猛的一挥手,“何方宵小,也敢假冒沈大人。来人啊,给我射!”
说时迟那时快,沈言只觉得眼前一晃,阿九便已经拽着她越到了后面,其它人也是各自分散找掩体。这是宫室之内,屏风帷幕多不胜数,又多有陈设,他们都是其中老手,躲避起来并不十分难,所以除了几个反应不及的被略微伤了些皮肉之外,一轮箭雨过后,并无人受伤。
“靠,格老子的,老子辛辛苦苦半天,没有死在乱臣贼子手里头,倒是死在这些蠢货手里头了!”沈言被阿九抱着躲在木质鎏金的屏风后,听着箭叮叮咚咚的落在屏风上,又气又急的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四处打量了一圈,看着最近的一个窗户对阿九说道,“能不能把那个打碎?”
“可以。”阿九不知道沈言要做什么,只是眯着眼睛估算了一下两者之间的距离,然后点了点头,顺手从旁边拿起一个不知道什么瓷的花瓶,朝着那窗户一砸,只听得哗啦一声,窗户应声而破,窗纱碎了一地。
“不好,他们要逃,射那边!”那个二货指挥看到沈言这边这番动作,大叫了一声,指挥弓箭手掉了头,顿时箭像下雨一样的射了过去,这下不但是连窗纱,就是窗框也被打掉的一干二净。
“蠢货。”见着他们这样,沈言轻启朱唇的笑了一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烟筒,“把这个点燃扔进去。”
“这是?”阿九跟着沈言这么久,还没见她身上有这东西,当下愣了愣。
“求救的烟花,大内秘制的,我想皇上一见到它就知道我在哪里,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们管了。”沈言见着阿九将点燃的烟花扔了出去,那烟花嗖的飞上了天,发出一阵巨响,料想是爆炸了,这才心安。
他们几个再是好手,要杀出那箭雨也是不容易,与其折损人手还不如待援。幸好这是宫内,皇上离得不远,禁军调动也方便,应该不会等太久的。
果然,沈言没等多时,就听着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然后就是另外一队披坚执锐的卫士赶来了。
“在干什么干什么!皇宫大内的,竟然敢妄动刀剑!放下,统统给本王放下!”领头的嗓门不少,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股子剽悍劲儿,沈言听着就乐了,“是梁王那愣子来了,好了好了,有了他在,我们安全无虞了。”
“嗯。”阿九放下她,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沈言从屏风后面绕过去的时候,梁王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训着那帮刚才意图置沈言死地的人,沈言见状一笑,也不替那人求情,只是过去大大咧咧的一行礼,“多谢梁王殿下救命之恩。”
“我说是谁呢,怪不得皇兄急急忙忙的让我领兵过来。早知道是你这个祸害的话,我就拖上一时片刻再过来。”齐珉见是沈言,当下两目圆瞪,一副受了骗的样子,颇为意气不平。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必承你人情了。”沈言笑着打趣道,走到了下跪的统领身边,“赵大海,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吧?”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那人本以为自己一个小小的统领,沈言这种人是不认识自己的,蒙混过关颇为容易,可没想到沈言却是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当下心一惊,顿时磕头如蒜捣的哀求了起来,“小人并不敢对大人动手,只是奉命看守了这地方,说是有贼人随时可能出现,不得不谨慎而为之啊。大人你这幅模样,小人一时眼拙没认出来,还以为是有贼人害了你之后冒着你的名头出现,一心只想着为你报仇,所以才下了狠手。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的齐珉就噗嗤一声笑了,捂着肚子指着沈言,“他不说我还没发现,哈哈哈,沈言啊沈言,你现在这样子就跟土拨鼠一样,别说他了,若是皇兄见了你,恐怕都认不出来。”
沈言平时最重视外表,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样子,可是今天在那地道里又是灰尘又是炸药的混了半天,身上又是土又是血的,跟平常的样子的确有着天壤之别,让齐珉心中大乐,总算找到嘲笑她的机会了。
沈言知道他是孩子脾气,就喜欢在自己面前挖苦自己,所以也不在意,只是听完那人的辩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这么说来,是我要谢谢你了?”
“我,”那人本想着话说到这份上,正常人都应该故作大方的放了他了,没想到沈言还会继续追着逼问,当下就愣住了。
“我认得你的,虽然你姓赵,但是你岳父却姓周,是不是?你这种小人物,当然娶不上周家的正经小姐,但是以你的身份地位,娶个偏方庶出的周门女子却是不难的,是不是?”沈言笑眯眯的说,却看到那人的脸色骤然煞白。
“人都想往上爬,我理解。”沈言见状,脸还是笑眯眯的,赞同的点了点头,可是接下来说的话却是冷到让人彻骨,“既然如此,那万一踩空了摔下去的滋味,张大人提前预想过没有?”
“大人,我,”那人已经汗流浃背,开始拼命的磕起头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得,你甭求我,我不会为难你的。我知道以你的境况,不管怎么严刑拷打都不会说出半分的,我最讨厌做无用功,所以我不会逼着你说出幕后凶手啊之类的,不会祸及你的妻女,你大可放心。”沈言咪咪一笑,和蔼的拍了拍张大海的肩膀。
张大海听到这个,心中陡然一松,脸上出现了感激的表情,“多谢大人!”
他的家族都已经跟周家绑在一起了,这次除掉沈言是周贵妃的命令,他不敢不从。这事看起来挺大,但是只要把关系撇清,拖到周贵妃过来,周贵妃那里有的是办法保住他。最多不过丢掉现在的官衔,可是只要周贵妃的儿子将来荣登大宝,他做什么官做不得?
“你不用谢我。”看着张大海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沈言嘴角微微一勾,却是淡淡的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可惜我是小人,喜欢当下兑现。”
“啊!”张大海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匕首,就在说话当头,不等众人反应,沈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匕首就已经贯穿了他的胸前。
“你,你怎么可以这般心狠手辣!”齐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言吼叫。
“如果你再来晚一时三刻,倒下的人就是我。”沈言擦干了匕首上的血,和刀入鞘的塞进靴子里,淡淡的说,“那个时候谁会为我叫屈?”
“……”齐珉抿着嘴盯着沈言,一时说不出话来。
实际上他进来的时候,看着被射的像个刺猬一样的案几,差点以为她已经死在乱箭中。
“你,”齐珉转过头去,不再看张大海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脸不悦的说,“那也应该把他交往大理寺法办,你这样私下杀人,等下怎么对皇兄交代!”
“我杀人了?你们谁看见我杀人了?张大人不是因为在混乱中误中流矢死掉的吗?”沈言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一圈,笑眯眯的问着在场所有的人,被她目光扫到的那些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跟她的目光对视。
“你,”虽然知道她没错,可是这种嚣张的做法还是引起了他的极大反感。
“梁王,别天真了,越是扭到御前,他越是不会落到半点惩罚。”当沈言走到他身边时,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浅浅的说。
“怎么可能,皇兄那么看重你,一看到你放的烟花就立刻 ……”齐珉不服气的反驳。
“没用的。”沈言淡淡一笑,“扭到御前,就不止有我和皇上了,还有太后,还有周贵妃,还有满朝文武,你觉得谁会因为一个误会就惩罚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在周家的斡旋下,说不定他不但不被降罪,还要褒奖忠勇呢。”
“这,”齐珉被沈言说的哑口无言,就算是皇帝做事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被裹挟圣意,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更何况,皇上也不会站在我这边。”沈言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笑,调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我再重,比不上皇上自己,比不上他的江山社稷。”
“你扯这么远做什么!”齐珉只觉得心里头窝火的难受,冲着她梗着脖子低吼道。
“周家忽然变得这么疯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贵妃有喜了。”沈言低声说完这句,然后不再去看齐珉因为震惊而呆掉的表情,挥了挥手,高声说道,“既然没什么事,那就带臣去见陛下吧,微臣正好有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