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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太乙山

与香姜公主在荡漾河面的一叶扁舟内缠绵一宿,在岸边挥袖告别时,公子忽望着一闪而逝的小舟,感觉昨夜经历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在烟波飘渺,晨曦微照的江边,他慢慢地走到,一直待在那儿,静静等候自己的汗血宝马,飞身跨上马背,他却没有挥鞭疾驰,而是懒洋洋地缓辔而行,思绪也回复到了一年以前、、、、、、

在齐国的那段惬意时光里,由于自己力挽狂澜,杀敌致果而一举化危为安,举国上下,上至齐侯,下至黎民,无不将公子忽奉若神明,礼敬有加。白天有貌若巫山神女的香姜公主,陪伴他四处赏玩,处处留情。夜间则齐侯大摆筵席,竭力款待,唯恐对他稍有怠慢。如此神仙一般,云里雾里的快活日子,让公子忽忘了归程,忘了将士,忘了父亲郑伯的谆谆教诲,甚至,渐渐忘了那个,情深意切,翘首以盼,度日如年地等待着他的迎亲队伍,曾经山盟海誓,非其不娶的陈国公主,密妫。

更有甚者,在公子忽居住的齐宫别院里,齐侯为了使他住得愈加舒适愉悦,特地拿出了自己珍藏了多年,极其名贵,世间难得一睹,产自一个西域神秘国度‘淫都’,可以烧制出令人飘飘欲仙,通体欢畅,如痴如醉仙气的秘制膏药,‘鸭骗’,大量放置在公子忽的寝室里,供其不分昼夜地疯狂吸食,纵情享用。每每,在夜深人静的齐宫里,独自一人躺在奢华无比的宽大象牙床上,因为思念佳人而辗转难眠的公子忽,无处排遣的浓烈离愁促使他,不断举起那精雕细刻的精美烟枪,吞云吐雾,恣意享受。在一片云山雾罩的虚幻梦境内,往往片刻之间,娇媚可人,柔情似水的密妫公主便欣然而至,翩翩若仙地降落到公子忽,寂寞难耐的健体身旁,与他细叙离情,卿卿我我,难分难舍。

如此一来,日间有恰似皎白玫瑰,飒爽英姿的齐国香姜公主作陪,游山玩水,缠绵反侧。夜间则仿佛魅红牡丹,妩媚多姿的陈国密妫公主为伴,郎情妾意,缱绻难眠。郑国太子公子忽,真可谓是,坠落花丛,无法自拔,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数月时光,倏忽而过,然而不知为何,在如此舒爽愉悦的快活日子里,公子忽却感觉,自己曾经虎背熊腰,万人不敌的强健躯体,如今倒有些精疲力竭,力不从心了。他也曾怀疑,这种使人如痴如醉的西域膏药,是否会有害于人,可是,一到夜间,那种难以割舍,如同蚁虫噬心般的麻痒难耐,又驱使着他拿起了,那根可以让人梦幻成真,飘飘欲仙的魔幻烟枪。

就在一个乌云密布,月黑风高的夜里,正当郑国太子公子忽,依旧蜷伏在象牙床内,在一片云山雾罩,仿佛人间仙境里,与娇声细语,柔弱无力的密妫公主,男欢女爱,欲罢不能时,只听得砰地一声,寝室的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队军士手持利刃,杀了进来。大惊失色的公子忽,急忙起身,试图跃出窗外,逃离虎口。可是,浑身乏力的他,还没等迈开步子,便被为首的两个军士一把拎住,摁在了地上。正当旁边的一个士兵举起长剑,准备手起剑落,一把结果了公子忽的性命时,突然从门外传来的一阵疾呼,让他们迟疑片刻,停下了动作。

“使大谱,使大谱!刀下留人,刀下留人!齐侯有旨,让咱家将这个郑国太子,押往寝宫,齐侯要亲自审问一番。”

眨巴了几下眼睛,显得半信半疑的领头军士,看了看几个太监带来的齐侯谕旨,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将公子忽交给了他们。死里逃生的公子忽,被五花大绑着,在太监们的带领下,向着齐侯寝宫的方向踉跄而行。走着走着,迷迷糊糊的公子忽发现,太监们好像不是走在前往寝宫的路上,心里疑惧交加的他,也不敢多问,只得随着众人一路走去。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来到了齐宫后院的一处铁壁高墙下,在一个太监发出了几声类似鸟叫的哨音后,一根粗大的麻绳忽然从高墙那头扔了过来。

“朴林思,抓牢绳子,外面接应你的,都是自己人。后面的追兵交给我们对付,公子保重!”

在旁人大力地拉扯帮助下,跨过高墙的公子忽,眼含热泪地看着,将他送出虎口,却不得不为了继续掩护他撤退,与已经恍然大悟,迎头赶上的齐国军士,做着殊死搏斗。由于众寡不敌,毫无疑问他们都将身首异处,性命无存,而这些,潜伏齐宫多年,堪称精锐的郑国内应,本不应该遭到如此悲惨的不幸下场。这一切,都是自己荒淫无道,执迷不悟的享乐生活造成的恶果。想到这里,满心愧疚的公子忽,一路上多次企图拔剑自刎,以谢国人,只是因为,目前的他,根本手无缚鸡之力,旁边保卫护驾的郑国将士,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止他的糊涂行为。

“忽-尚-呀,吃一堑长一智,人生啊,就是这样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并不是骗人的假话。这次,你败在齐侯那个老狐狸手里,也不丢人。这老家伙呀,一直被寡人压着,一辈子不能出人头地,看你又这么能干,难免不心存嫉恨,可是呢,又不敢明刀明枪,堂堂正正地冲寡人来,只好在你的身上打主意了。也算是替他那个怂儿子,开开路吧。其实,这次北戎部落偷袭齐国,根本就是这个老东西,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寡人呢,也是凑凑热闹,派你去历练历练,没曾想,你小子还挺争气,硬是把北戎的大良、少良,这两块骨头给啃下来了。不错,提气,在诸侯各国中壮大了咱们郑国的声威。虽然吃了点苦头,别气馁,来日方长,俗话说,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嘛。起码,寡人还是让你明白了,什么叫红颜祸水,玩物丧志。忽-尚-啊,你现在呢,不要抛头露面了,就人间蒸发一段时间,让别人去猜测疑虑。寡人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去处,你去好好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一旦日后风云际会,自然可以东山再起,一洗前耻。”

在郑伯的秘密布置下,满怀愧疚的公子忽,悄悄带着几个随从,西入函谷关,到达秦国境内,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了太乙山。在这座号称‘九州之险’的洞府福天里,他痛下决心,一定要卧薪尝胆,励精图治,挥剑斩情丝。有朝一日,必须报仇雪恨,一雪前耻。从此以后,公子忽在大山之上,白日翻山越岭,锻炼身体,夜晚精研兵法,博览众书。不知不觉之间,几个月的光阴一瞬而过,他的学识韬略,已然大有长进,只是,由于在齐国时,过度吸食‘淫都鸭骗’,被严重损伤的个人体质,一时之间,却恢复缓慢,起色不大,使得公子忽,终日里仍是愁眉不展,寝食难安。

一天清晨,照例早起锻炼身体的公子忽,沿着山间的小路四处乱跑,在经过一座,横跨小小溪流,不过半人高的小桥时,坐在其上的一位老者,突然叫住他,十分鲁莽地命令他,将掉进溪流的一根竹杖打捞上来。勃然大怒的公子忽,正准备冲上前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尊卑高下的乡下老头,可是转念之间,他又想起了父亲的教诲,‘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自己从前就是过于武断刚硬,才频频出错,事到如今,本来上山就是为了修身养性,又何必如此意气用事,与一介村夫,一较短长呢。想到这儿,公子忽索性跳下小桥,在冰冷的溪水里,寻摸了半天,将打捞上来的竹杖,恭恭敬敬地送到老者身前。

“嗯,耐死,歪锐-固得,真乃孺子可教啊。年轻人,看来你我有缘呀。这样吧,三日之后,你在三更时分,到一个叫做‘上善池’的地方,站在那千年的双桧之下,等待老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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