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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暴力犯罪

“阿姨,你念反了,是‘下一站停车’,不是‘车停站一下’。”

途中,车厢里传出一记响亮的耳光,并听到一个女人说了一句“流氓”。

当我转回头去看时,只见大王八一只手捂着脸,低着头。

他前面是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

众人用目光去剜大王八,大王八的头低得更凶了。

陈敬娟狠狠的瞪着大王八,恨不得把他剁成肉沫子吃下肚子。

车子继续前进中,突然,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并听到一个女人说了一句:“你还没完了嗬。”

我看到大王八的另一边脸也被他的手捂住了。

陈敬娟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险些把笑笑都扔到开着的窗户外面去了。

幸好,车子到站,我们得换车了。

在站台上,陈敬娟揪住大王八耳朵,叫嚣,你这个死相,老实交代,为什么人家打你?

大王八哭丧着脸说:“冤枉啊,我是一片好心,被人家当成了驴肝肺,我看着人家裙子后边的拉链没有拉上,我就帮人家拉上了么,谁知,她没有说一声谢谢,转身就给了我一个耳刮子。”

陈敬娟说:“那第二巴掌又是怎么回事?”

“我帮人家把拉链拉上,挨了打,我就心想,兴许人家喜欢裙子后边开开的,凉快,于是,我就帮她把拉链拉下来了么。谁晓得,她还是要打我。”

我笑了,说:“大王八,有段相声讲的跟这件事一模一样,你是不是在学习人家啊?”

“天地良心,我要说听过那段相声,也就不会挨这两巴掌了。”

笑笑在一旁哈哈大笑,拍手称快,说:“哈哈,爸爸,流氓,爸爸,流氓。”

陈敬娟扔下大王八的耳朵,揪住笑笑的耳朵,说:“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要是学你爸爸,看我怎么收拾你。”

笑笑嬉皮笑脸道:“妈妈,爸爸是学雷锋做好事,我学他,就是学雷锋。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

“嘿,还唱上了。”

“当然要唱了,不但要唱,还要跳舞呢。”

“你说是不?”

大王八问:“笑笑,爸爸和妈妈你最爱谁?”

“两个都最爱。”

“现在爸爸去东方明珠,妈妈去乐购购物,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乐购。”

“为什么?”

“因为那里吃的东西多啊。”

“那现在爸爸去乐购,妈妈去东方明珠呢?”

“当然要去东方明珠啦。”

“为什么?”

“因为刚才已经去过乐购了呀。”

笑笑问:“妈妈,我可以有一个弟弟吗?”

“现在还不行,你知道的啊,你爸爸一直都很忙。”

“难道爸爸不可以多找几个人来帮忙吗?”

大王八的邻居家有一个待字闺中美女玫瑰,年已三十挂零了,她妈和她都非常著急,于是,她妈请大王八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

本人系貌美体健、娴静敦厚的淑女,现待字闺中,愿与貌寝男士通信,将可于短期内成婚。

大王八把征婚启事读给笑笑听,笑笑问:“爸爸,貌寝是什么意思?”

“貌寝啊,说通俗一点,就是样子丑陋。”

“哦,知道了。”

征婚启事登报一星期后,玫瑰她妈焦急问她:“有回信吗?”

“只有一封。”

“谁写给你的?”

“我想我该不该告诉你!”

“登征婚启事,是我给你提的,你非告诉我不可。”

“我的妈啊,你别吼吼,我告诉你好不行吗?那是爸写来的。”

玫瑰她妈当场疯掉。

后调查得出,这封信不是玫瑰她爸写的,是笑笑照着字典,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写的。

我的妈呀,这样也可以啊?

三八妇女节。灯火辉煌的晚上。陈敬娟一个好姐妹家。私人聚会。妇女云集。

一个穿短腰黑貂皮上衣的、手指上戴着六个透明晶莹的戒指(她对外称是钻戒,看着也像)的、嘴唇涂成猩红的像猴子屁股的看似中年女性的人在人群中心发表演讲:

姐妹们,亲爱的姐妹们,我郝爱财作为一个五十岁的、经历五次婚姻的资深女士,郑重提醒大家一定要谨记:吃好玩好喝好睡好,做一个跟上潮流的现代化的四好女人。千万别做那些只知道工作的傻女人,因为咱一旦累死在工作上,就会有别的女人花咱的钱,住咱的房,睡咱的老公,泡咱的男朋友,还打咱的孩子。

此番演讲激情满怀,赢得众女人的如雷掌声。

晚宴开始,众女人围着飞机场一般宽阔的西餐大桌子就餐。美味佳肴、琼浆玉液,丰盛超前。众女人吃喝得摇头摆尾,满嘴流油,胃酸反流。

郝爱财用指甲涂成花花绿绿的兰花指端起一个盛着半杯如红玛瑙一般的葡萄酒的透明玻璃酒杯对笑笑说:“笑笑,听大家说:你是一个聪明机智的天才儿童,我今天有幸见到了活人,实在是高兴。我名字叫郝爱财,很多人说我是个贪图钱财的人,其实,我的名字最初叫郝爱才。才是人才的才。人家看我嫁的老公一个比一个有钱,就帮我改了名字。有什么办法呢?我看中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有才华,很凑巧的是,他们也一个比一个有钱。才华跟财富总是成正比的。可说句良心话,我看中的都只是他们的才华,不是他们的财富。”

笑笑说:“大姐,你跟我说这些话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你叫我大姐,真是叫我不好意思。对了,笑笑,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几岁呢?”

陈敬娟说:“郝大姐,你就别开玩笑了,你刚才演讲的时候不是都大声说了你的年纪了吗?”

笑笑说:“妈妈,我刚才只听到打咱的孩子,别的都没有听清楚。”

郝爱财好高兴,说:“笑笑,那你就猜猜我的年纪吧。”

笑笑一本正经的说:“嗯,坐在我对面的戴着六颗钻石戒指的女士,你说起话来天真活泼,我看像是十四岁的小女孩;动作敏捷,表情妩媚,我看就像十六岁的小女孩;而打扮又这样有青春朝气,看上去,也不会超过二十岁。”

郝爱财一听,欣喜若狂,差点蹦到了西餐桌上,定定神,快步走到笑笑身边,蹲下搂住笑笑,在笑笑脸上用力亲了一下,给笑笑的脸蛋留下一个猩红的唇印。

郝爱财继续蹲着,满面春风的温软的问道:“笑笑,那你能不能准确的说我究竟有几岁呢?”

笑笑目光盯着桌上的酒菜,一边用手指搓擦着脸上的唇印,一边悠悠的说:“哦,这个嘛,把我刚才说的三个数字加起来就是了。”

数学天才啊。

“吼吼”夜总会隔壁的“吃吃”饭馆的四楼大会议室里。朱红色的厚窗帘将室内外隔成两个世界。室外春光灿烂,阳光明媚。室内枝形灯的亮光白炽耀眼,人心温暖。

讲台后的白色墙壁上,投影仪投下一行紫色的宋体大字:青年成功学家李成功的成功学演讲。

讲台后的红地毯上站着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西装革履,头发虽然青白相间,却梳理得油光水滑,难歇苍蝇。

那人说:“我呢,承大家厚爱,称我为青年成功学家,其实,我只是从小掌握了一条成功秘诀,仅此一条,别无他法。可以说我是靠这唯一的一条秘诀走上了成功之路。这条秘诀就是: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的末日一般去努力。只要你这样做了,不成功的话,找我决斗。”

台下,大王八恍然大悟,小声道,原来成功如此简单。

家里。大王八模仿李成功演讲:“我呢,承大家厚爱……”

演讲完,笑笑小手拍拍,大声嚷嚷,原来成功这样简单啊。

第二天课堂上,笑笑小声自言自语:“我要成功,如果今天就是我的最后一天,我应该干些什么呢?”

他边这样说着,便下意识的在课本的空白处写下了六个大字:用智慧挣大钱。

光明小学的校园中心有一个别致的小池塘,小池塘里养着各种可爱的小鱼,有纯种的中国金鱼,有进口的非洲飞鱼,有鄱阳湖的金色鳜鱼……

课间十分钟,笑笑拿着一面卡通的小镜子站在池塘边,神情专注,表情严肃,身形稳定。

笑笑班上的捣蛋大王兼白痴大王绰号叫大狗的同学走上前去,问道:“笑笑,你在那里做什么?”

“我在钓鱼啊。”

“用镜子钓鱼?”

“不错,这是一种新的钓鱼法,我就要发大财了。”

“你能把这个方法告诉我吗?”

“能,你给我五十块钱我就告诉你。”

大狗从兜里捞出一大把百元大钞,从中艰苦的找出一张五十元的小钞,乖乖的递给了笑笑。

笑笑说:“看清楚了,方法是这样的,你把镜子对着水面,一看见有鱼游过就马上用镜子的反光去吓它,鱼儿吓昏了你就可以把它给捞起来。”

大狗骂道:“这样怎么可能钓到鱼。你钓到几条了?”

笑笑说:“今天你是第十条了。”

下一节课的课间十分钟,十个人高马大的同学围住笑笑,都大声嚷嚷:“笑笑,把钱还给我们。”

笑笑说:“凭什么?我教给你们用镜子钓鱼的技术,你们学完了,就想把学费要回去,有这个道理吗?”

“可你的这个狗屁钓鱼技术根本不顶屁用,你是骗人的。”

“嘿嘿,你们天资不足,学会了,马上就忘了,能怪我吗?你给学校学费,但你们读书成绩不好,就能要求学校把学费退给你们吗?”

“这,这,这……”

“这什么这,你们这帮蠢猪,快给我滚,别妨碍我发财。”

“大狗忍无可忍,吹了两下大拳头,就猛然给笑笑一个正面打击,拳头跟笑笑的鼻梁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噗嗤,笑笑的鼻血喷薄而出。”

不好,大狗打死笑笑了,大狗打死笑笑了。

“校长办公室里。肥胖的、一个眼珠是用狗眼睛代替的男校长。脸上缠了绷带的笑笑。大王八。大狗。大狗的同样是人高马大的、满脸横肉和满脸麻子的父亲。”

校长手背在身后,从办公桌前踱到办公桌后,又从办公桌后踱到办公桌前,踱来踱去,就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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