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回忆
……
汶州，舫县
汶州之所以成为除了燕京以外数一数二的富饶之地，除了它临近燕京以外，更多的是因为它盛产船具，且是当世之最。而汶州中制造船具最负盛名的，便是这小小的舫县。
别看这县城小！要知道，大燕的水师战船，至少有一半是出自舫县工匠之手！
甚至，就连当今圣上南巡时的皇船，都是由舫县的老师傅一点点设计打造出来的。
……
“少爷，我们好端端的，为什么来舫县？”小六驾着马车，坐在车头咕哝着。
“只是拜访一位友人……”一点秋淡淡说道，“我有件精细的东西需要他的帮忙。”
“拜访友人？”别看小六身材瘦弱，但脑袋着实灵光，“汶州？据小六所知，在少爷认识的人中，只有秦梦瑶秦姑娘是汶州之人吧？”
“少爷你不会是想要来提亲吧？”说到这里，一道神奇的念头突然窜向了小六的脑海中。
“咳！”一点秋干咳了一声，斥道，“休得胡说。”
“我只是想拜访一下秦梦瑶的父亲，顺带让他帮我筹划一下这个‘轮椅’的制造。”一点秋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图纸。
若不是一点秋如此说，单看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与笔画，旁人还真不清楚是这一张图纸……
唔，不得不说，果果这个防伪防盗的功夫做的够足。
想到这里，一点秋的嘴角也是慢慢漾出了一丝笑意。
他来之前早就差暗卫查探清楚秦梦瑶的底细：这秦梦瑶乃是当今圣上御赐的抚远将军，一点秋本以为她应当出身于武将世家，可谁能想到，她的父亲，竟是汶州舫县的一个颇有名气的工匠，且以精工巧铸闻名汶州。可一点秋知道，这秦家应当是大隐于市的武林世族，不然的话，秦梦瑶是万万不会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可就因为她有如此了得的身手，却无缘无故待在果果的身边！对此，一点秋不由得升起了一丝防备。
她究竟在图谋什么？图谋果果的什么？
或许是他一点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梦瑶与果果或许真的就是萍水相逢，引为知己呢！
但为保果果的万全，他思前想后，不得不决定亲自来探探秦家的底细。当然，这拜访的由头，便是这手中的图纸。
“少爷？少爷？”小六唤了他半天，却不见回音。
“嗯？何事？”一点秋回过神来，应声道。
“少爷您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唐姑娘啊？”小六出言调侃道。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点秋笑骂了一声，“我只是在想，这八月廿七祝寿之事……”
小六闻言，只得回头抿嘴笑了笑。
但嘴角的笑意中，却似乎透过了一抹淡淡的苦涩。
少爷……您以为小六不知道您是来拜访秦家的吗？您为的，不就是护得唐姑娘万全吗？她哪里好！值得您这样为她？
马车奔驰而过。车轮的“吱呀”声，仿佛掩盖了一声低低抽泣。
……
北宁城。
“王忠。”掀开了门帐，慕容寒对着王忠道，“你随我出来一下。”
“是！”这么多年，他对于王爷的命令，从来不敢有一丝怠慢。
鸟儿轻灵的声音在城中回响，为这战后的北宁城中带来一丝勃勃的生机。抬眸望去，晌午毒辣的日光被一朵云彩藏在了身后，只留下一层淡淡的光圈。
“王爷，您找我？”王忠躬身道。
慕容寒瞥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伤都好了吗？”
王忠的身子微微一顿，低声应道，“只是几处皮外伤，不碍事。”
王忠见慕容寒依旧沉默，便开口试探问道，“王爷是想问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吗？”
“不。”慕容寒摇了摇头，“果果都与本王说了，本王信王妃说的话。”
“是属下多嘴了。”王忠低头。
“本王想问你一件事……”慕容寒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这秦梦瑶，你们之前查探过她的底细吗？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相信了她？让她跟在果果的身边？”
“这……属下查过秦将军的底细。”王忠小心翼翼地说道，“秦梦瑶，乃是抚远将军，汶州城的守将。”
“就这样？”慕容寒皱了皱眉，语气变冷，“就凭这些，你就让她接近果果吗？你们这些护卫是怎么当的？”
“是属下百密一疏，属下知罪。”王忠一下子跪倒在了果果的面前。“请王爷降罪。”
“百密一疏？你连百疏一密都称不上！”慕容寒斥道，“着了风寒，遇到刺客，到最后还被拓跋鸿劫走了！这难道就是你说的百密一疏？”
王忠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下来，跪在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王忠，你与李邦追随本王多年，是本王得力的臂膀。今日本王话说得重了些，这不单单是因为疼爱王妃之故，更是为你们的粗心大意让本王痛心。”慕容寒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将王忠从地上扶了起来，“记住，任何事情的大意，都会导致失败。失败是什么？是几近于死亡啊！”
“本王不希望有下一次，你记住了吗？”
王忠堂堂七尺男儿。在听得慕容寒一番话下来，一双虎目几欲含泪。“属下定当谨记王爷教诲！”
“好好好！这才是我慕容寒的人！”慕容寒冰封的脸庞终于是缓释出一抹笑意，他拍了拍王忠的肩膀，对着他说道，“回去好好休息去吧。”
“是。”
……
秦梦瑶与果果坐在帐中百无聊赖，只能闲聊着古今大事。
中华上下五千年，果果尚且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对于这个时代的历史，果果更是一脸茫然了。
好在秦梦瑶倒是知书达理，一张巧嘴在那里说个不停。潜移默化间，也使得果果对这个朝代的历史有了一些粗浅的了解。
就在秦梦瑶讲到燕国此代达到鼎盛之时，却听得帐外传来了慕容寒的声音。
“秦姑娘此言差矣。北有荆蛮之患，中有漕运之困，南有藩王割据之乱。有此三者，燕国怎谈的上是鼎盛之时呢？”
慕容寒一席话，说得秦梦瑶眼前一亮。“宁王殿下所言，可谓入骨三分，愿闻殿下高见。”
“……”果果嘟着嘴，默默地让开了自己的位置。见状，慕容寒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果果先前的位置上。
就待果果欲寻另一处座位时，她的腰间突然多出了一只强有力的臂膀，直接将身子娇小的她捞入了怀里。
“坐我怀里便好。”慕容寒伏在果果的耳边，咬着果果的耳垂说道。
果果耳边发痒，只得将头撇在一旁。
她知晓慕容寒的性子，所以也懒得挣扎了。干脆就坐在这个肉肉的坐垫上，这样比冰冷的木凳舒服多了。
慕容寒见着怀中的人儿愈发乖巧懂事，嘴角也是勾起了一丝笑意。
“当今圣上，虽为本王兄长，但本王知晓，皇兄性格软弱，朝中诸臣定然心中不服。此一患也。”
“皇兄曾说，攘外必先安内。意图先削藩王再攻荆国。此二患也！”慕容寒的手掌似乎有些不大安分，慢慢攀上了果果纤细的腰肢。“依本王看来，藩王乃是伺机而动。若荆国攻势顺利，其必然挥师北上。若荆国攻势不顺，其便按兵不动。所以，藩王是否造反，不在于藩王，而在于我军是否能够击退荆国。”
“南川王生性多疑，软弱无谋。除却其手下十数万雄兵，其本人不足为虑。”果果察觉到了某人不良的举动，身子微微一扭。却不想慕容寒竟一下子将手伸入了果果的衣衫之内。
“啊！”果果脸红如血，轻轻呼了一声。
然而，慕容寒这个尺寸与角度掌握的都十分刁钻。是以一心沉浸于国事的秦梦瑶根本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那敢问殿下，是荆国之患为大？还是藩王之患为大？”
慕容寒摇了摇头，颇为不在意地笑道，“疥癞之疾，不足为虑。本王所考虑的，乃是燕国繁荣昌盛以后，如何能做到百姓人人富足。”
“漕运不通，则国力不济。是以整治漕运，乃是第一要紧事。”慕容寒道。
闻言，秦梦瑶避席而出，对着慕容寒抱拳道，“殿下目光长远，梦瑶受教了。”
“秦姑娘过奖了，本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慕容寒的手捏着果果软滑的肌肤，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有些不舍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果果的身体已然被慕容寒挑逗起了一丝热意。就待她即将支撑不住之时，慕容寒的禄山之爪终于收了回去，这让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果果，你去南营四行第七火头营，我已经吩咐那里给你做了一些点心，你去取来吧。”慕容寒说道。
“点心！”果果一听到点心两个字，方才不满的情绪转瞬间便是消散而去，“好的，我马上就回来哟。”
说着，果果便一溜烟地窜出了营帐。
……
“这个小丫头。”慕容寒无奈地笑道。目光不经意间却刚好对上了秦梦瑶同样无奈地笑容。
“殿下支开果果，可是要问梦瑶些什么？”秦梦瑶问道。
“秦姑娘快人快语，本王也不隐瞒什么了。”慕容寒迟疑了一下，“令尊大人，可还好？”
“我爹爹呀！我爹爹身体挺好啊。”秦梦瑶的目光有些疑惑，“怎么？你不仅认识我叔父，还认识我爹爹吗？”
“本王曾受过秦筱前辈的指点，也算是秦筱前辈的半个弟子吧。”慕容寒的目光中含着淡淡的回忆，“至于秦沧前辈……”
“本王是从母妃那里听来的……”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