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成在送许诺回家的途中,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很少这样沉默过,周遭的空气都好像僵滞不动了。许诺的心里既紧张又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喂!”张志成眉头紧锁地接起电话。
“张总,你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是一位女士的声音,她是张志成的秘书徐慧。
“徐慧,明天早上说行吗?”张志成一脸疲惫地问道。
“不行,这件事需要马上告诉你。王小利来找过我,还给了我一个资料袋,说是李山以前任公司副总时跟他来往的信件。”许慧的言语干脆果断,声音也很好听。
“好吧,你在公司等我,我马上过去!”张志成的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
张志成有些烦躁地望了望窗外,随手抽出一支烟“啪”的一声点燃了。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随即望向身旁的许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迅即把烟狠狠地熄灭了。
张志成把车开到许诺家的门口,却没有下车。他看着方向盘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公司里有事,我要过去一趟,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回家吧!如果公司的事情结束的早,我晚上过来看你。”
许诺答应了一声,就自己打开车门回家了。张志成一直等许诺走进家门,才发动汽车向公司赶去。
张志成来到公司后,就给徐慧打去了电话,叫她来自己的办公室说话。
徐慧是公司去年招聘的大学生,身材高挑,容貌靓丽。她的工作能力跟自身的容貌一样出众,行事果断,说话简明扼要,从不拖泥带水。徐慧具备的多项优秀品质,使得她在公司的员工中脱颖而出,被张志成的父亲慧眼识珠,任命为张志成的秘书。徐慧也不负所望,对工作尽职尽责,对张志成也是全心辅佐。
张志成站在老板桌前,有些焦躁地等待着秘书徐慧。那个王小利到底想做什么?他可是业界里臭名远扬的小人,唯利是图,挑拨是非,没有诚信。这种小人老缠着自己干什么?谁都知道,他张志成学成回国就是准备全权接手公司的,他是张家产业唯一的继承人。难道就因为这个,王小利那个势利小人就提前打起自己的主意了吗?王小利这次又针对公司的元老李山,显然是被李山拒绝了,所以他想通过张志成的手打击李山。这一点,张志成一眼就看穿了。
“咚咚咚。”张志成的办公室很快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张志成依旧板着面孔,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徐慧推门进来之后,看到张志成的脸色僵硬,似乎还挂着怒色,猜到他可能遇到什么让他上火的事情了。
“张总,给,这就是王小利交给我的资料袋。他让我一定转交给你,说这些资料都是李山任公司副总的时候对公司不忠的证据。”徐慧走到张志成的面前,双手把那个资料袋递到张志成的面前。
张志成皱着眉头把那个资料袋接了过来,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儿。资料袋密封得很严实,想必是些很重要的东西。
“徐慧,你去找个脸盆过来。”张志成并不急于打开那个资料袋。
徐慧懵懂地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很快就拎着一个脸盆进来了。
“把脸盆放到地上就行了。”张志成吩咐道。
徐慧不明白张志成到底是什么意思,木然地把脸盆放在地上。
张志成缓缓地走到脸盆近前,蹲了下来。他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啪”地点燃了那个未曾开封的资料袋。他沉着地看着资料袋渐渐燃烧起来,火苗越烧越大。张志成把快要燃尽的资料袋扔进脸盆,专注地看着它彻底化为灰烬,才转身向办公桌走去。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以后,不要再对人提起。”张志成舒了一口气,郑重地说道。
徐慧呆呆地望着张志成,眼神中又多出了无限的敬畏和钦佩。
“张总,我还有个事情向你汇报,希望你心中有数。今天上午,李山在你父亲的办公室里说起了王小利。我当时碰巧去给你父亲送资料,所以听到了一些。最近省内的建筑公司,不是都在竞争同一项大工程吗?王小利想收买李山,让他透露咱们公司竞标的标底,然后把这个标底出卖给另外一家跟咱们实力相当的公司,以便从中获得好处。可是,李山拒绝了王小利的阴谋,并把他臭骂了一顿。”徐慧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嗯,正因为如此,王小利才与李山反目。他妄图通过那个资料袋里的东西,令李山失去在公司里的地位,想让我们把李山赶出公司!这怎么可能呢?李山是公司的元老,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人才,我怎么可能听信小人的挑拨?李山过去与王小利有过什么交往,我不想知道。我只关心,李山以后在公司发挥的作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志成忿忿地说道。
“好了,徐慧,今天这事儿就到这里吧。”张志成挥了挥手,对徐慧说道。
“张总,现在都快八点了,能请你一起吃晚饭吗?”徐慧望着张志成说道。
张志成扭头朝窗外看去,这才发现天色早就黑下来了。他的心情被许诺搞得一团糟,居然连天黑都没有发觉。
“还是我请你好了,去公司楼下的牛排屋吧!”张志成拎起公文包,与徐慧一同离开公司。
牛排屋就在公司的楼下,张志成和徐慧挑了一处靠窗的座位坐下来。窗外虽然已是夜色阑珊,但是却霓虹闪烁,灯火通明。
牛排上来之后,张志成依旧坐在那里,茫然地看着徐慧津津有味地吃着。他一点胃口都没有,许诺跟那个于翔之间的纠葛令他很烦心。尤其是许诺,竟敢背着他去私会于翔,更是令他怒不可遏。
“张总,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徐慧放下了刀叉,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啊,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张志成敷衍着说道。
“张总,听说你最近在准备婚事。今天上午,你父亲说你去民政局打结婚证去了。”徐慧探询道。
“嗯,是的,今天上午打的结婚证。准备十月一完婚。”张志成心不在焉地说着。
徐慧听到这里,眼神中划过一丝绝望。心里不由得一阵疼痛,好像突然被一把锋利的小刀一划而过。
“张总,真羡慕你的太太,能拥有你这样优秀完美的男人。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徐慧掩饰住内心的失落,由衷地赞美着。
徐慧自从见到张志成的第一眼开始,就被这个男人独特的魅力征服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和张志成之间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但是她却抑制不住地暗暗思慕他。
张志成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晚餐结束,张志成把徐慧送到住处的楼下,就开车回自己的家了。本想再去看看许诺,却觉得心里烦闷至极,索性不去了。
徐慧伫立在萧瑟的夜风中,看着张志成的车子渐渐开远了,却迟迟没有转身上楼。张志成这么快就要结婚了,他一定很爱那个女孩吧?否则怎么会从青岛追到西安,专心陪伴那么久。似乎,那个女孩子是极其任性的,总是惹张志成不高兴。即便是这样,张志成还是要娶那个女孩为妻。难道这就是爱情吗?爱情也是任性的,没有道理可言,只有愿不愿意。泪水无声地顺着徐慧的脸颊流淌下来,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许诺吃过晚饭,就回到自己的卧室。她用家里座机电话的分机给郭莎莎打去了电话,向郭莎莎说着对不起。郭莎莎安慰她说没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说于翔给她写了一封信,让郭莎莎带给她。
第二天一早,郭莎莎就来到许诺家里,两个人躲在许诺的卧室里说悄悄话。许父许母吃过早饭都出门了,只剩下姐俩个说知心话。
“小诺,你快看看于翔给你写的信吧!别再让张志成发现了,否则他非把我吃了不可。他现在可能最恨的人,就是我了。”郭莎莎夸张地说着。
“他白天还要去公司呢,哪能有那么多闲功夫看着我呀?”许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急促地打开了于翔写给她的那封信。
“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最后我无力地看清,强悍的是命运。你还是选择回去!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你说爱本就是梦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于翔写给许诺的是一段歌词,歌名是许诺熟悉的那首《离歌》。信的末尾,署着“永远爱你并等候你觉醒的于翔”。
许诺看完信后,泪如雨下。郭莎莎拍了拍她的肩膀,劝她就此忘了于翔吧,既然已经不可能。
“莎莎,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于翔。虽然我们之间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匆匆结束。可是,我却不可思议地爱上了他。难道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吗?我本来是打算跟张志成摊牌,告诉他我有自己心爱的男孩。可是,谁能想到那个张志成霸道得不择手段,根本就不管我是否愿意?所以,我第二天便离家出走了。结果,又被他查出去向,最终找到了我。”许诺伏在郭莎莎的肩头,痛苦地哭泣着。
“小诺,于翔对我说,只要你能回到他的身边,他根本就不会在乎你怀着张志成的孩子。所以,你既然没有勇气离开张志成,就认命吧!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郭莎莎扳住许诺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莎莎,现在的我是残缺的。我不能把一个残缺的自己,交给我最爱的男人。我已经不纯洁了,又怀着孩子,我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于翔。我如今连结婚证都打了,下个星期就要订婚,再过段时间就要举行结婚仪式。我的人生已经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是属于我自己的。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我连自己的爱情都保全不了。你或许不知道,那个张志成就是一个土匪,我对他真的无可奈何!”许诺痛不欲生地对郭莎莎诉说着自己的内心。
“小诺,其实婚姻是一个男人能够给予女人的最大承诺。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张志成是真心爱你的,你也应该好好珍惜他的这份感情。既然事已至此。如果等哪天,我把自己隐藏的心事告诉你,你就会明白得不到婚姻承诺的爱情才是最悲苦的。”郭莎莎伤感地自语着。
窗外的树木一片萧瑟,大片大片的黄叶随风而落。许诺透过泪光望向窗外,心痛地自语道:问世间情为何物?世间人皆为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