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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婚期延迟

张志成减慢了车速,拐进了一条沿海铺展的道路,在一家面朝大海的饭店旁边停了下来。这家饭店的装饰清新典雅,迈上两级木制的台阶,就走上了阔大平坦的木制平台,丝毫没有世俗的奢华之感。听着身后滔天作响的海浪声,踏步走在木栈道般的平台上,有一种超然世外的感觉。

“你们好,请问有预定吗?”张志成拉着许诺的小手,刚走进大门,伫立在一侧的迎宾小姐就走上前来微笑着问道。

“有预定,在开阳单间。”张志成颔首致意,温和地答道。随后就拉着许诺径直向前走去。

他们无言地向前走着,却引起了在大厅里用餐的众多食客的瞩目。许诺感觉到好似有无数条目光刺入自己的脊背,她很不自在地稍稍侧头回望了一下大厅,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人都暂停了用餐的动作,呆滞地注视着他们。这是为什么呀?难不成自己和张志成组合在一起,居然会这么搭吗?她不由得悄悄打量了一下张志成的脸,不得不承认,他剑眉朗目目光深沉,真的是一个很帅很酷的男人。如果他不是张志成,自己会不会爱上他呢?顺着这个想法去追查思路,似乎内中有着很具体的原因和逻辑,又好像是一个很荒谬的想法和设定。

“怎么样?你现在知道我有多男人了吧?我不比你们这些小姑娘追的那些长腿欧巴差吧?”许诺正在傻傻地打量着张志成的面孔,冷不防被他逮住了。他回望的目光现出一种深邃,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着。许诺竟无法马上抽离自己的目光,犹如被这个男人执迷的目光绞杀住一般。

许诺嗫嚅着什么,红着脸,低下头,木然地向前迈着步子。眼前是一处通往二楼雅座单间的木制楼梯。她一级一级地上着楼梯,再次思忖着:像自己这样平常普通的女孩,没有绝色的美貌,没有值得炫耀的学历,又没有呼风唤雨叱咤商海的能力,工作又是那么不起眼,为何就能令张志成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穷追不舍呢?难道倾国倾城的美貌,对于一个优秀的男人来说并不是必杀之技吗?难道骄傲的王子所喜欢的,并不一定是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公主吗?王子也喜欢灰姑娘,童话故事也会在现实世界中上演。

不知不觉,他们就来到了“开阳”房间的门口。张志成礼貌地咚咚咚敲了几下门,然后才轻轻推开了门,拽着许诺的小手走进房间。房间里,两位亲兄弟般的父亲坐在一起正在谈论着什么,不过就是生意上的事情吧?两位亲姐妹般的母亲,则手搭着手,意犹未尽地在说着什么,满面春风。他们看到张志成和许诺后,都惊喜地站了起来,眼睛几乎都笑弯了。

“张伯伯好,张阿姨好。”许诺乖巧地打着招呼。

不等别人开口说话,许诺的父亲就拍着胖胖的肚腩说:“小诺啊,你张伯伯和张阿姨可都想让你换个称呼啊。”一句话说完,四位老人都心领神会地大笑起来。

许诺娇嗔地喊着:“爸爸,就是爱乱说话。”

张志成的父亲是个身形瘦削的人,温文尔雅。张志成的母亲,属于珠圆玉润却不臃肿的那种身材,浓眉大眼,一团和气。他们都满含慈爱地望着许诺。

“对了小诺,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去医院看过了吗?”张志成的母亲走过来把许诺拉到身边坐下来,关切地问道。

“阿姨,我现在好多了,不那么难受了。不用去医院,哪有那么严重啊。”许诺不好意思地说道,又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母亲此刻正在嗔怪地看着她笑。

“那就好,你喜欢吃什么,快自己点东西吃吧。志成啊,你可得把小诺照顾好啊。”张志成的母亲把脸转向儿子,认真地叮嘱道。

张志成笑着把服务员叫进来,先给几位长辈添加了几样菜品,然后问许诺:“嗨,小朋友,你想吃什么呀?”众人不觉都呵呵笑了起来。

许诺则专注地在脑海里筛选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所以根本就没有太在意大家的笑声。她思考了一会儿,对服务员说:“我要两份生鱼片,一份鹅肝,一份鱼翅,两份海苔手卷,六份哈根达斯冰激凌。”

她一口气点完自己想要的食物,就回过身来喝了一口自己眼前的橙汁。待她抬起头来,才发觉一桌子的人都在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坐在她右手边的张志成,咯咯地笑出了声。

“我说张哥,嫂子,你们看到了吧?这可就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啊。她前几天跟她的好朋友已经过来吃一次了,你们猜猜小诺吃了几分冰激凌?我告诉你们吧,她吃了12份冰激凌,说是这里的哈根达斯便宜。哼哼,结果啊,差点没撑死!”许诺的母亲责怪地数落着女儿。

屋内瞬间又响起爆裂般的笑声,许诺顿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什么呀,妈妈,我那不是过日子吗?这说明我和我朋友懂事,知道俭省。”许诺无力地辩解道。

“来来来,我们为学会过日子的小诺共同举杯吧,这是你们的福气,也是我们张家的福气啊。”张志成的父亲适时地站起来,笑着提议。

众人于是又忍俊不止地哈哈笑着,共同举杯一饮而尽。最可气的就是张志成,他举杯刚喝了几口,就按捺不住地大笑起来,差点把饮料喷出来。许诺气呼呼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对不起,对不起啊,呵呵呵??????”张志成强忍着笑意,对着许诺说道。

“我不止一次地跟小诺说道,东西是人家的,这肚子可是自己的,可她就是不听。就说她上次过来吃饭这事,你们知道她们撑到什么程度吗?她那位朋友郭莎莎,到最后撑得都不敢走路了,你说这要是撑出事儿来可怎么办?她们点东西的时候,照死里点,说吃自助就该这样。结果点的东西太多,根本就吃不了,心里又害怕人家饭店罚钱,哎呦,还得把吃不了的东西藏起来。”许诺的母亲又旧话重提。

“许伯母,小诺她们把吃不了的东西藏在哪里啊?”张志成估计从没遇见过这事儿,好奇地询问着。

“藏到哪里?你肯定想不到。她们最后把大虾什么的,都藏在放置生鱼片的冰块里了。唉,她们那天能走出饭店大门可真不容易啊。最让我生气的就是,她们临走还拿了人家那么多白果揣在兜里。”许诺的母亲皱着眉头说道。

“妈,那白果不是给郭莎莎拿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父母长年在外做生意,她自己独自在家,没有做饭的。”许诺红头胀脸地辩解道。

屋内的笑声刚落下不久,又再次掀起新高潮,大家都被许诺的淘气逗乐了。

“我说张哥,嫂子啊,你们可做好思想准备啊,小心你们这个儿媳妇把你们家的粮食都吃光。这要是遇上挨饿的年代,家里的存粮还不够她一个人吃的呢!”许诺的母亲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叨叨个没完。

“妈妈,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可真受不了啊。”许诺嘟着嘴抗议道。周围又是笑声四起。

恰巧就在这时候,服务员把许诺要的许多事物一一摆放在她眼前。不等大家先笑,许诺竟不由自顾笑了起来。

“嗨,各位,小诺要吃东西了啊,我们不许笑了。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喜欢。小诺这孩子,从小就不知道装假,我们就喜欢这么率性的孩子。要说那挨饿的年代,唉,真是又爱又怕啊。怕的是那种饥饿来临时的残酷。爱的呢,如果不是挨饿,我们家和许家就不会上东北,志成他大舅家也不会上东北。如果我们不去东北,那许老弟就不会跟弟妹结缘,我也不会跟志成他妈结缘了。”张志成的父亲感慨道。

“唉,可不是吗?我爹死的早,我跟娘就在大哥家过日子。那日子过得可真叫苦啊,我在饭桌上如果多给自己盛一勺饭,我嫂子就会用眼睛狠狠瞪我。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受啊,不过还是亏了大哥大嫂,他们带我们去了东北。我还忘不了小诺的姥姥,小诺妈每次回娘家的时候都会带上我,小诺的姥姥家在城里,条件也好,每次见我去了都会给我烙饼,给我做小鸡儿炖蘑菇。老人知道我日子过得不好,所以每次都让我使劲吃。”张志成的母亲话没说完,眼圈就红了。

“嫂子,我到现在都怀念咱俩年轻时在东北砖厂干活的日子。咱们俩一起做砖胚子,每天都要跟负责人报数量。你胆子大,总是敢多报很多数目,我吓得手都哆嗦。我们一开钱,就一起去买花布做衬衫,还买扎头的绸子,东北叫“头灵子”,你还记得不?”许诺的母亲拉着张志成的母亲说道。

“当然记得了,那段岁月可是我们最难得的青春时光啊。咱们在砖厂干活时,还不多亏小诺的爷爷在砖厂干着车间主任吗?要不,你以为我每次虚报那么多数目,人家负责人还真看不出来呀?人家还不是看在小诺爷爷的面子上,不追究呗。”张志成的母亲用纸巾擦拭着眼角,目光迷离,沉浸在过去的岁月中。

许诺的父亲举起杯来说道:“过去的日子不易啊,希望这两个孩子好好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吧。来,我们干一杯,为了今天的好日子。”大家共同起身,举杯一干而尽。许诺再次看向几位长辈,目光中充满了敬慕。

许诺正准备吃冰激凌,却发现六份冰激凌已经只剩下三份了。她惊诧地一转脸,发现身边的张志成正在一口一口地吃着她点的冰激凌。他喜欢吃,可以去点呀,为什么要抢我的吃啊?许诺不满地在心里嘀咕着。

张志成看她盯着自己,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小声说道:“吃这么多冷饮,对身体不好,你知道吗?我这可是一片好心。”

张志成的母亲对许诺说道:“小诺啊,我们商量着想让你和志成年底完婚,趁着我们身体还健朗,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啊。就怕我们上了岁数后,身体再不好,没法帮你们照顾孩子啊。”

许诺面对着这些最亲自己的长辈们,真的找不出借口拒绝他们。再说,想拒绝,就能拒绝得了吗?但是,她真的不想这么早就走进婚姻,她连最起码的思想准备都没有啊。

“小诺,我跟你张伯母在东部给你们买了一套别墅,已经找了最好的装潢公司。你等哪天有空,让志成带着你去看看怎么装修好?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你就圆了我们这个美梦吧。”张志成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对许诺说。

面对如此厚重坦诚的情意,许诺还能说出什么不近人情的话语呢?许诺的父母欣慰地看着女儿,眉宇间都充满了无声的笑意。做父母的都会竭尽全力为儿女做出最完美的安排,却不关心孩子自己的感受如何?

“张阿姨,年底结婚,天也太冷了,我还怎么穿漂亮的婚纱啊?”小诺摇着张志成母亲的手臂,撒娇地说道。

“嗯,这也是。那就明年五一结婚吧,那时候天气暖和,小诺想穿什么样式的婚纱都可以啊。那今年,就先订婚吧,等新买的别墅装修好了,咱们就在那所房子里举办订婚仪式。我说亲家,你们看这样行不?”张志成的母亲征求着许诺父母的看法。

“行吧。我说嫂子,你也太惯着小诺了,咱们本来都定下来年底给孩子们完婚,你就这么听小诺的话,接着就把计划改了。你也不问问志成这孩子什么意见。”许诺的母亲嗔怪着说道。

“哈哈,我说亲家啊,我当然要重视小诺的意见了。小诺是谁啊,这孩子就跟我亲闺女一样。志成那边,还能有什么意见,这个臭小子以后别惹我们小诺生气就好。”张志成的母亲疼爱地摸着许诺的额头,宠溺地说着。

许诺不自在地笑着,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推延了婚期。耶,这也算是小小的心想事成吧,终于可以继续自由自在地过活了!可是,如何再能把订婚的日子推延呢?这可又是个不小的难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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