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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时间每过去一秒,对杜泽都是一种煎熬,他将自己的手机和老马的手机,同时握在手里,心急如焚地等待对方的电话。人也变得神经质,每隔五秒,他就会看一下手机信号是不是不好,会不会致使手机收不到来电讯号。

一旁的老马也跟着干着急。曾想过打电话过去跟对方摊牌,最终还是没有打,因为顾虑太多了。不管对方知不知道杜泽还活着的消息,现在的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必须沉住气,以静制动才是上上策,所以,杜泽几次想拔号,都被他拦了下来。

就在两人全神凝聚之时,门口突然响起了钥匙晃动脆脆的声音,这让两人马上提高警惕,一时想不起来,除了他们俩,究竟还会有谁,有这里的钥匙。

门缓缓打开,朱雪娇小的身影立于眼前。老马与杜泽暗暗松了一口气,坐姿恢复到原位,完全忽略了朱雪的存在,继续屏住呼吸等电话。

意识到被人忽略了,朱雪满面的笑容僵了下来,原来自己是这么不受欢迎,她本来就是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赶过来的,哪知杜泽竟然比想象中的对她还要冷淡,完完全全无视于她。

看他蹩起眉,神情凝重,显然有什么心事,出于好奇,她并没有黯然离开,而是静静陪在杜泽的身旁坐了下来,默默地等待答案。

一阵悦耳的铃声,在座的三人都有微微一怔,杜泽更是急忙打开的那台叮铃作响手机,按了接听键。

“泽儿啊!我是云姨啊!我也不跟你客气,韩可在我这里,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吧……”

“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了她!”杜泽未待化巧云罗嗦完,便性急地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要求很简单,在西部港口那里有一个废弃的仓库你知道吗?我们在那里等你,记住只许你一个人来,不然的话,这一辈子就别想再见到韩可!哼哼……”化巧云说完,冷笑一声。原本她只想让有商业头脑的杜泽帮杜澌一把,将杜氏集团救活,后来她又变卦了,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还是永绝后患比较妥当,至杜氏集团她相信杜澌一定可以将局面扭转过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化巧云的语气,连杜泽听起来都有些陌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为了韩可,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应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化巧云一听杜泽这么快就同意了,笑得花枝乱颤,不停地朝一旁的吴志抛媚眼。

“杜总,怎么样?对方怎么说?”杜泽通完电话,老马凑了过来,急切地问道。

“对方约我在西部港口的废弃仓库见面,还只许我一人前去。老马,你现在马上拿着化验单和有关证据去警局一趟,请刘警官帮忙!既然他们已经按捺不住了,那们也就放手一搏,看谁笑到最后。”杜泽的手紧紧捏着朱雪递过来的玻璃水杯,愤慨地说道。

“好,我马上就去!那杜总你一个人去也要多加小心点啊!他们那伙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临行前,老马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我会的,你快去吧!我会跟他们周旋到底,直到你们赶来为止!”

老马刚走没多久,杜泽也急忙站起身,抓起来车钥匙和手机,准备离开,赫然发现挡在门口的朱雪。“让开!”他冷声喝斥。

“我不!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送死的!上次能够大难不死,你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次决不能让你再冒险了!”朱雪含着泪,说道。

“我叫你让开!”杜泽不理会她的纠缠,用力把她推到一边,夺门而出。

被甩在一边的朱雪顾不得摔痛的屁股,挣扎着站了起来,固执地小跑跟上。

“不许跟着我!回去!”杜泽很快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娇小身影,生气地说道。

朱雪不语,咬着嘴唇低着头,依然默默地跟着他的身后。

“我叫你别跟着,听到没?”杜泽真的火了,回头冲她大声吼道。

泪水无声无息地滑了下来,朱雪立在原地,再也没有前进的勇气,一直到杜泽上了车,扬长而去,她这才敢拦了一辆的士,悄悄跟在他车子的身后。

“云,我看泽儿未必会来!”吴志陪着化巧云站在这间废弃仓库的窗前,紧盯着杜泽的必经之路,猜测道。

“志,你放心,泽儿他一定会来的,如果韩可没在我们手上我不敢保证,现在韩可在我们手里。他本来就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他的种,不来就是一尸两命,他敢不来吗?哼!”化巧云一副什么都被她算得死死的样子,胸有成竹地说。

“哎……”

“你叹什么气?”化巧云不满地旋回身,冲吴志质问道。

“云,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不要越陷越深了好不好!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不能回头了!”吴志一直为杜老爷子的死深感愧疚,上次杜泽能够死里逃生,他为对杜泽心存侥幸,想不到化巧云偏偏咬着杜泽不放,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这让吴志怎么不叹气呢?一来他为杜泽的处境担心,二来又怕化巧云东窗事发,牵扯到自己。

“回头!?”化巧云扯出一抹自嘲地笑,又说道:“自从给老爷子熬药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要回头!更何况,这一路走来,我们始终步步为赢,这是最后一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只要我们这次亲手将杜泽除掉,那我们以后就真的是高枕无忧了,这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试问,我岂会轻易放弃!”

当化巧云背过身去,吴志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自己当初与化巧云私通的时候,就注定一头栽了进去,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此时他,只能默默地为杜泽祈祷,希望他能像上次那样,逃过这一劫。

杜泽按照化巧云的信息提示,来到了三号废弃的仓库,里面一片漆黑,脚下堆满杂物,寸步均需小心谨慎,不然随时有可能被绊倒。

“太太,我们先撤,他来了!”小李握着一把五四式手枪,走了过来,掩护着化巧云与吴志躲在隐蔽处。

由于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杜泽渐渐能看到一些物体,虽然还是很模糊,但比刚开始进来时好多了。他也知道现在处境,他在明,对方在暗,随时都有危险发生,但他不放弃,咬紧牙关,劈荆斩刺蜗速前行。

不过为了自保,他还是特意沿着有障碍的地方缓缓前行,这样就让小李瞄了老半天,也没有瞄准,无法抠扳机。

杜泽穿过了重重障碍物,终于来到一片空旷地。他深知没有了障碍,十分的危险,但他还是愿意赌一把,端正了身子,继续前行。

瞄了半天,在胳膊都有些发酸的小李,终于有机会下手了,他的那个位置刚好可以很清楚地瞥到杜泽的一举一动,现在要举枪射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为了早点结束任何,他再一次屏住呼吸,将枪头瞄向杜泽的方向。

刚准备抠扳机,忽听旁边发出一声低得只有他可以听到的声响,他以为化巧云有了新任务,忙匍匐到化巧云的身边,低声问道:“太太,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没有,快动手!”化巧云虽只是个幕后策划者,然而在这种场合,她也紧张到手心冒汗。只求快点完事,大家早点收工,免得在这里提心吊胆。

“哦,好!”小李这才重新瞄准杜泽的位置,全神凝聚抠动扳机。

杜泽只听一声枪响,随后一抹娇小的声音扑了过来,轻喊了一声“小心!”,便将他重重地压倒在地。

被压得全身酸痛的杜泽不经意摸到粘稠的液体,顿时慌了神,轻声喊道:“朱雪,朱雪,你怎么了?说话啊!”

“泽,我,我不行了,你,快走,这里危险!”朱雪说完,身子一软,再也说不出话来。杜泽当然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将朱雪揽进怀里,猫着腰,慢慢挪动,所到之处,留下大片血迹。

“小李,怎么样?射中了吗?”三人静待了片刻,见没有动静了,化巧云小声问道。

“应该射中了!”小李对自己的枪法一向很有把握,面对化巧云的追问,他答道。

“那你过去看看!看他断气了没?”化巧云说。

“哦!”小李握着枪,轻手轻脚地朝向杜泽射击的地方慢慢移。可是来到目的地,除了发现一摊血,根本什么都没有了,他心里一慌,莫非刚才那枪没有打中要害?不过,他还算沉得住气,立即不动声色地朝各个方位搜寻。可是由于窗户太小,面积又异常的宽敞,才使室内的光线实在太暗了,找起来相当的有困难。

他只好摸回到化巧云的位置,说道:“太太,刚才那枪很可能没有打中杜泽的要害,他现在躲起来了!我们要小心点!”

“什么?”化巧云与吴志同时一惊。化巧云是在懊恼,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有一枪将他打死。吴志心里却在窃喜,他暗自叨念着,泽儿啊,你可千万不要再出来了!

好在,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左右,杜泽再也没有现身。吴志又是担心又是开心,担心的是杜泽受了那一枪,会不会有事,喜的是小李还没有找到他。

杜泽与朱雪躲在暗角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朱雪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偏偏这个时候,他又不能马上送她去医院,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祷告,希望老马他们快点赶来。

“云,我们还是去看看韩可,她被闷在那个大箱子里不会闷出事来吧!”吴志为了转移化巧云的视线,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说道。

“没事,那个箱子那么大,闷不死人的!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杜泽才行,要是这次让他逃了的话,那我们就真的完完了!”化巧云不理会吴志的建议,说道。

吴志急得直冒冷汗,他深知时间拖得越久,杜泽的伤就会越重,流的血也就越多,如果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机会,就算不中枪了,也活不成了。

他内心深处的那股未泯灭的良心鞭策着他,鬼使神差地他朝小李的方向挪,心想,只要把手枪夺过来,大家都安全了!

“小李!”他来到小李的身旁,轻轻唤一声。吓得小李差点把他当杜泽给毙了。“是吴先生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杜泽呢!”小李抹抹汗水,说道。

“情况怎么样,找到杜泽的踪迹了吗?”他假装关切地问。

“还没有啊!不过估计他也半死不活了,流了好多血呢!血,对啊,我可以沿着血迹寻找啊!”小李如梦初醒,茅塞顿开,吃力弯下腰,探寻着血迹。

果然有效,他跟着长长一摊血迹,摸索前行。赫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只男人的大脚伸了出来,不禁得意一笑,举起枪,打算射向对方。

砰地一声,他手上的枪却被某重物击落,摔得很远,只听吴志在喊:“泽儿,快走!”

杜泽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欲去搂朱雪,这才发现有一个黑影站在他的眼前不远处。又结合刚才听到金属器摔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猜想对方现在手上一定没有枪,不然早就朝他开枪了。他不知哪来的勇气,顺手搬起旁边的一件很重的货物砸了过去。小李始料未及,又因起先被又吴志把枪打掉了,有点慌神,此时又被杜泽用重物砸了一下,整个人闷哼一声,瘫倒在地。

正在这时,窗外响起了久违的警笛声。杜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摸索到朱雪躺下的地方,把她抱了起来。

“站住,别动!”化巧云不知何时抢到了手枪,她突然出现在杜泽的旁边,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说道。

“云,别乱来!”吴志慌忙劝阻。

“住口,吴志,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背叛我!”化巧云心痛地说道。

“我……我只是不想你再错下去!云,你投案自首吧!警车就在外面了,我们是逃不掉的!”

“自首?哼哼……我们有人质在手,他们谁敢乱来!”化巧云疯狂地笑了起来,整个人也跟着颤抖起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被包围了,限你们三分钟,放下武器,举双手走出来……”刘警官在老马的带领下,带着大队人马,风风火火赶了过来,他此时高举扩音器,对三号货仓进行职业性的喊话,身后的狙击后早已将冲锋枪上镗,随时准备将歹徒击毙。

三分钟后,那道门果然被打开,意外见到嫌犯用枪指着被害者的脑门走了出来,而被害者手里还抱着另一名受害者,刘警官连忙向身后的人示意,不要乱开枪。

老马左瞅右瞅,在刘警官司耳边低估,意思是说还有一个主要受害人在里头。

刘警官又向身后的人一甩头,便有几个精练的手下,悄悄撤了下去,绕过人群,趁犯罪嫌疑人不备,快速窜入仓库内。

“你们听着,赶紧让出一条道来,不然,我就当场击毙他!”化巧云就像一个斗红眼的公鸡,披头散发,冲着刘警官他们的方向咆哮道。

“大家让开!”碍于化巧云的枪头正好指向杜泽的太阳穴,刘警官不敢掉以轻心,一声令下,身后大片队伍,分别排成两排。

“可不可以让老马先送她去医院,她流了很多血!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一边走,杜泽一边冷静地说道。

化巧云看了一眼,被杜泽一直抱在怀里的女人,迟疑了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老马默契地走了过来,将朱雪接了过去,并迅速将她送上了救扶车。

化巧云用颤抖不停地手,一直高举着手枪,精神呈高度紧张状态。卸下了朱雪这个“包袱”,杜泽自然有了更多的脱逃的机会。

他不时暗瞥化巧云的神色,等待时机下手。

由于身形的差距,化巧云高举过头顶握枪的手,越来越酸胀,加上前行缓慢,两旁又围了不少警察,这令她越来越紧张,害怕自己万一不小心分神,让杜泽挣脱,就会被那些警察在自己的身上射起无数个窟隆。

这一信息很快就眼睛锐利的杜泽捕捉到了,他趁化巧云意志薄弱之时,猛地用手一蹭,她手上的枪便应声而跌落,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周遭的警察围了上来。

“泽儿,你快去救韩可吧!她被关在一个大箱子里,箱子是密封的,希望她没事!”吴志见化巧云被捉,知道自己也逃不了这个厄运,好在他没有忘记提醒杜泽。

杜泽闻言,拔腿就往回跑。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可可,等我……

因为吴志没有说清楚,是哪个大箱子,他伙同其他警务人员,翻了大部分的木箱,仍是一无所获,杜泽真恨不得能够掘地三尺,快些将韩可找出来,深知延迟一秒,韩可离死亡就更近一步。

“找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都围了过去。杜泽更是第一个冲了过去,像拥抱婴儿一样,将已经昏迷过去的韩可从箱子里抱了出来。

可怜的韩可,几天不见,身上还穿着那套白色的婚纱。她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不易察觉。

杜泽哽咽着呼唤:“可可,快醒醒……我是你的泽啊!可可……”

“杜总,我们还是先将可可送去医院急救吧!”老马扶着脆弱得有些站立不稳地杜泽说道。

警务人员,七手八脚地将韩可小心奕奕在抬上车,杜泽不顾大家的劝阻,毅然跳上救护车,紧紧拽着韩可的手不肯放,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脸孔滑落,滴在韩可有些凉的手上,他轻轻地揉了揉她苍白无血色的手,继而用自己热乎乎的脸贴上她的手上,以求输送一些体内的温暖给她。

韩可被顺利送到医院,经过医生的一番紧急抢救,确保了她肚子里的宝宝没事,至于大人,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还要留院观察,因为她一直还处在昏迷状态。

得到了医生的允许,杜泽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抚摸着不省人事的韩可,如万箭穿心般疼痛。

“也许,她很快就会醒,也许她永远不会醒,这个说不准……”医生的话,在他耳边萦绕,让他的心五味杂陈,焦虑,急切,不安,惶恐,落寞,孤寂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他不能没有她,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看着她一脸的平静,静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他很是无措,不知道如何才能唤醒她,如何才能让她重展笑颜。唯有将握住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所谓十指连心,就让彼此心与心地进行交流,心与心地进行沟通吧!相信她一定能够真切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呼唤,和忏悔……

“杜总,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不如,我在这里守着,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吧!”老马悄悄地来到了杜泽的身后,劝道。

“可可还没有醒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杜泽摇摇头拒绝道。

就在这时,大喘着粗气的莫克出现在门口。他努力平了平胸口,直朝韩可躺的位置奔来,只见他硬挤开杜泽,并甩开他的手,说道:“请离我老婆远一点!难道你害他还不够吗?”

“你……”老马正欲发作,杜泽摆摆手,沮丧地退到了一边。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是的,细细想来,自从韩可跟他在一起之后,经历的磨难,每次都是因他而起,把她伤得遍体鳞伤,心力交瘁。

他留在她的身边,或许只能给她带来更大的伤害!或许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能够给她幸福,那么,他甘愿退出。

“老马,我们走吧!”

老马的嘴唇抽——动了几下,但没有说什么。随后,他低着头黯然地跟在了杜泽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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