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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三、婚礼上的闹剧

到了弗拉格尔司令办公室门口,安斯瓦尔多顾不上敲门便直接闯了进去:“司令,有德拉克鲁兹小姐的消息了吗?!”

弗拉格尔司令示意安斯瓦尔多坐下,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始终没有结果。你呢?这次出海还顺利吗?”

“顺利?根本一点都不顺利!”安斯瓦尔多见最后的希望破灭,冷笑了一声说道:“一路上,我们连半个帆影都没遇见过,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安斯瓦尔多,德拉克鲁兹小姐失踪我也感到很难过,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找了两个月都没有结果,怕是凶多吉少了,还请你节哀顺便。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祈祷她好运了。你看你,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了。玛格丽特小姐对你的心意,你也是知道的。”

“司令,能再给我宽限一段时间吗?再过3个月!三个月后我再找不到那条幽灵船,我就……”

“胡闹!”司令大声打断了安斯瓦尔多:“你已经找了这么久了,现在还要宽限三个月?是不是你这次再失败,就再让我宽限三个月给你啊?”

安斯瓦尔多刚要争辩,不知为什么,索妮娅在病床上央求自己娶丹妮为妻的那一幕却突如其来的闯进安斯瓦尔多的脑海里。

“索妮娅,是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安斯瓦尔多懊悔地想着,开始憎恨自己,明明知道索妮娅那么脆弱,还要离她而去。

“好吧,我娶玛格丽特小姐。”安斯瓦尔多突然开口说道。

“你同意了?”弗拉格尔司令对安斯瓦尔多态度突然的转变感到十分意外。

“那我还能怎么办!”安斯瓦尔多声嘶力竭的吼出这句话,接着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开了。

安斯瓦尔多的不情愿,丝毫没有动摇弗拉格尔司令的想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婚礼开始了紧张的筹备工作。而安斯瓦尔多却每天都过着魂不守舍的颓废日子,他的身体愈发的消瘦下去,已经无心再参加任何海事行动。每天早上,他都会来到码头,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海面,任凭冬日凛冽的海风狠狠的割裂他的脸,似乎是在痴痴地等待着什么。有很多次,安斯瓦尔多似乎都看到海平线上出现了“圣洛伦佐”号的帆影,接着,索妮娅从船上缓步的走下来,一切和从前一样。可当安斯瓦尔多扎扎眼睛,想努力看清索妮娅的脸,一切却又再次化为乌有,像是一个上天赐予执着者的美好梦境。

弗拉格尔司令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正如他了解丹妮对安斯瓦尔多的感情一样,安斯瓦尔多对索妮娅的情愫,绝对不止上下级关系这样简单。他虽对此不满,却也理解安斯瓦尔多对爱人挚爱的灵魂。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或者是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指责安斯瓦尔多的散漫行为。

弗拉格尔司令最终还是决定撤消了安斯瓦尔多在“康斯蒂秋辛”号上的舰长一职,许诺他在婚礼结束之后,为他重新配备一条船,也许远离了这个熟悉的环境,才能让安斯瓦尔多更早的忘记他和索妮娅之间的这段回忆。而丹妮则扮演着知书达理的未婚妻的角色,她不断地安慰着安斯瓦尔多,也绝口不提关于索妮娅的只言片语,可尽管如此,她却还是深刻的感觉到,索妮娅在安斯瓦尔多心中的地位,绝非自己一时半刻的温柔就可以撼动。

在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中,不知不觉又过一个月。格伦维尔阴冷干燥的冬天很快便过去了,转眼间春天悄然降临,街边的树木逐渐绽放出早春的嫩绿。而安斯瓦尔多和丹妮结婚的日子,也如期而至。度日如年也好,痛苦煎熬也罢,这场婚礼终究还是打破了安斯瓦尔多仅有的希望,今天之后,不管索妮娅究竟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将与自己再无半点关系。心灰意冷的安斯瓦尔多终于还是要履行他对病床上的索妮娅的承诺,娶丹妮为妻。而可笑的是,索妮娅曾经的请求,在此刻,竟然成了唯一能让安斯瓦尔多好过一些的辩解。

安斯瓦尔多和丹妮的新婚之日,在海军司令部一楼大厅里,言笑晏晏,觥筹交错。不少军官们悉数到场,甚至还包括几乎很少和安斯瓦尔多在一起的父亲。在乐队管弦乐的伴奏中,纵情的喝着香槟酒,跳着舞,整栋大楼沉浸在一派热闹喜庆的气氛中。安斯瓦尔多的父亲和弗拉格尔司令穿梭在来往的宾客中,脸上的笑容自然而爽朗,而没有人知道,他们今日的欢愉,竟是建筑在安斯瓦尔多冗长的悲伤之上。

此时,牧师手捧着经书走到了台前,声音庄严而郑重:“接下来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新郎拉菲尔-安斯瓦尔多先生,新娘丹妮-玛格丽特小姐出场!”

雄壮而浪漫的《婚礼进行曲》骤然响起,穿着挺拔的黑色西装的安斯瓦尔多,以及穿着雪白的长婚纱的丹妮,缓缓地从正门口沿着事先铺好的长长的红地毯走了进来。丹妮笑的一脸甜蜜,安斯瓦尔多却仿佛每一步都踩在针尖上。瓦格纳这首著名的曲子,此刻在他听起来,却像是最哀怨的乐章。

当安斯瓦尔多和丹妮走到红地毯的尽头,踏上事先搭好的舞台后,牧师念起了证婚词:“各位来宾、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今天,我怀着兴奋的心情,欣然担任了拉菲尔-安斯瓦尔多先生与丹妮-玛格丽特小姐结婚典礼的证婚人。在这神圣而又庄严的日子里,能为这对珠联璧合、佳偶天成的新人作证婚人我感到分外荣幸,能够见证这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感到无比的欣慰。此时此刻,新郎新娘都找到了他的挚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想:对于爱情,也许只要两颗心就够了;但婚姻,等于爱情加责任。所以从今以后,无论贫富、疾病、环境恶劣、生死存亡,你们都要一心一意忠贞不渝地爱护对方,在人生的旅程中永远心心相印、白头偕老。虽然你们的人生还有漫漫旅途,也许还有不尽风雨细如愁,但是有了亲人的陪伴,有了朋友的关爱,有了这一份藏在心里的温暖,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笑看花开花落,笑对人生风雨,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最后,祝二位永远钟爱一生,同心永结,幸福美满。”

全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牧师看着两位新人,笑容里满溢着祝福的喜悦:“丹妮-玛格丽特小姐,你愿意做拉菲尔-安斯瓦尔多先生的妻子,无论是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丹妮笑的一脸明媚,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拉菲尔-安斯瓦尔多先生,你愿意做丹妮-玛格丽特小姐的丈夫,无论是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吗?”

“我……”安斯瓦尔多却迟疑了,“我……”

安斯瓦尔多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就是我愿意吗,多么简单的三个字,说吧,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安斯瓦尔多咬咬牙,那三个字在喉咙里呼之欲出。

“等一下!”就在安斯瓦尔多即将说出我愿意的一瞬间,普林斯忽然冲进大厅里,尽管气喘嘘嘘,却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船长!我打听到了!有一艘从哈瓦那到圣胡安的运输珍宝的商船半路上被海盗打劫了,据他们的船长的描述,对手是一条双甲板的战列舰!”

“你说什么?”安斯瓦尔多从台上跳下来,几乎是一瞬间冲到普林斯面前大声的问道,像是一个已经死亡的灵魂,在片刻之间得到了重生。

“是的船长,你没有听错!是一条上个世纪建造的双甲板战列舰!”普林斯又重复了一遍。

“那么那艘船现在在哪里?”安斯瓦尔多的眼神里重新有了神采,继续追问道。

“据那位船长说,似乎是去了波多黎各岛的方向。而且再过几天还有一支由三条商船组成的运输珍宝的船队要去那里,所以我判断她很可能还会在途中出现。”

听到这里,安斯瓦尔多再也按捺不住,像丢了魂一样地冲出了大厅,丝毫没有顾及举行了一半的婚礼,在场所有来宾无不瞠目结舌,似是看到了一场只有在剧院里才能看到的一出闹剧。

“站住!”安斯瓦尔多刚刚跑出大厅,便被弗拉格尔司令充满愠怒的威严声音喝住了:“安斯瓦尔多,你现在已经不是‘康斯蒂秋辛’号的舰长了,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追那幽灵船!只有追到她,才能找到索妮娅!”安斯瓦尔多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地朝弗拉格尔大喊道。

“可是,今天是你的新婚之日啊!你这么撒手一走,里面还有一屋子的客人,让我怎么应付接下来的残局?更何况里面还有你的父亲啊。你让我和整个美利坚海军的颜面往哪里搁?还有玛格丽特小姐,她对你的心意你不是不清楚,你既然答应娶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任!至于那条海盗船,我会指派新任舰长去抓的,你跟我回去举行婚礼!”弗拉格尔司令的眼里的愤怒似是随时可以喷出火焰。

“不!那海盗害死了雷佐上校,折磨死了我爷爷,现在又拐走了索妮娅。我是这里最了解她的人,也是最憎恨她的人,我一定要活捉她,亲手把她送进地狱!”安斯瓦尔多坚定的说道。

“你……”弗拉格尔司令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弗拉格尔先生!”忽的,弗拉格尔司令的身后,传来了丹妮纤细的声音,她从容不迫的走出了大厅,像是一个高贵的公主。

“弗拉格尔先生,您就同意安斯瓦尔多去追那幽灵船吧,我没关系的。你快去吧,拉斐尔,德拉克鲁兹小姐的生命要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丹妮看着安斯瓦尔多的眼睛,平静的说道。

“谢谢你丹妮。”安斯瓦尔多将丹妮轻轻的揽在怀里,记忆中这是安斯瓦尔多第一次主动拥抱丹妮,也就是在这一刻,安斯瓦尔多才真正意识到,他欠丹妮的真的太多太多,而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只能汇成那一句最苍白无力的话:“对不起。”

“没关系。”丹妮将下巴抵在安斯瓦尔多的肩膀上,无奈的笑笑:“我还没有答应原谅你,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愿上帝保佑你。”

“一定。”安斯瓦尔多说完这句话,转身跑出了司令部的大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差一步你们就可以完婚了!”弗拉格尔司令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也就自然不会知道,强迫着爱一个并不爱的人,是有多么的痛苦,我不希望看到他痛苦一辈子。”丹妮耸耸肩膀,缓缓的对弗拉格尔司令解释道。

“我的确不理解,你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又希望失去他呢?”

“是啊,就是因为我太爱他了,所以我才不希望他受到伤害。从我第一次看到他和德拉克鲁兹小姐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看出他的心意了,也知道我和他已经没有缘分了。我可以强迫他和我结婚,但是他的心,我是无论如何也抢不过来的。既然是这样,那么他有追求他自己幸福的权利,这是我们任何人都无法干涉的。司令,我知道你希望我幸福,那么,请您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不要再为难他了。”丹妮如桃花般灿烂的笑容下面,隐藏着说不出的悲伤。

“好吧,我答应你。”弗拉格尔司令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不过,这次他要是再失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安斯瓦尔多一路狂奔到码头,整修一新的“康斯蒂秋辛”号正停泊着,似是得到命令随时可以扬帆远航。

安斯瓦尔多跨上“康斯蒂秋辛”号,命令水手们立即启航。可随着安斯瓦尔多的免任,“康斯蒂秋辛”号上的大部分船员也都被准许回家休假而换上了新的船员,对于他们来说,安斯瓦尔多完全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在他们眼中,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礼服对他们指手画脚的男人,如同马戏团的小丑一般可笑至极。

“你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差遣?没有舰长的命令,我们不会启航。”一位船员不屑的说道。

“我是这条船的前任舰长!我原先还自己出资升级过她的武装,我有支配她的资格!”安斯瓦尔多无奈地解释着。

“原来是前任舰长啊?但是,现在的舰长并不是你。我们也是吃什么饭干什么差,没有新任舰长的命令,我们无法擅自执行任何任务。”船员说的轻描淡写,却让安斯瓦尔多失去了反驳的理由。

安斯瓦尔多见无法说服船员,便硬碰硬的和船员争执起来。忽地,身后传来了弗拉格尔司令的声音:“大家安静一下!我现在任命,安斯瓦尔多先生担任‘康斯蒂秋辛’号临时舰长一职,去追击袭击由哈瓦那开往圣胡安的宝藏船的海盗船!在返航之前,船上所有人都要听从安斯瓦尔多先生的命令!”

“谢谢司令。”安斯瓦尔多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弗拉格尔司令。

“不过,安斯瓦尔多先生,这次行动你要是再失败,以后就永远别想再指挥‘康斯蒂秋辛’号了!而且,你必须和玛格丽特小姐复婚!”弗拉格尔司令带着一丝埋怨的语气说道。

“这次保证完成任务!”安斯瓦尔多兴奋地敬了个礼。

“去吧!祝你好运!”司令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码头。心理默想着:“唉,现在的年轻人,血气方刚,做事情如此冲动,如此偏执。”但是,他依然愿意去支持他。

见弗拉格尔司令亲自出马,船员们不敢再多说什么,忙着手执行安斯瓦尔多命令,升起了帆,“康斯蒂秋辛”号,向着西南方向的古巴岛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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