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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珍珑……

耳听得对方不住啧啧称奇,面色恭敬的方思羽心里微觉得意。这一番作为,正是他以冥血心法中的造梦神通为基,辅以自成天地的奥妙手段,尽展胸中所学幻化而成。可以说但凡平生所闻所见,无论巧思匠心,还是富贵玄奇,他都一股脑弄将进来,只乐得这念念神识,无魂无魄的中年人不住赞道:“如斯美人,如此圣境!想来灵山宝地也不过这样罢!”

“前辈过奖,小子只是心想,“铉赤四痴”的美名传遍宇内,俱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自然要小小用些心思!”耳听得对方满意夸赞,方思羽连忙躬身回答。“是了,你今日灵战之后想必已经了解我的来历。唉…棋痴、棋痴!范某人一生楸桴,会尽天下好手,却未料到……”“西巷前辈如此说法,岂非羞煞小子!今日你执鹭后行,也不过二十来着,便争得先手,小子实是远远不及!”见对方瞬即脸色阴霾,他连忙出言安慰。心里却想:“城主说这厮小气,当真一点不假,输赢成败不很正常么?还这般耿耿于怀!”

对于该人的来历、个性,他在城主姬黯那里略有了解。据说范西巷在铉赤大陆以喜弈闻名,又生性小气,赢则大吹大擂,输则睚眦必报。一身“天外天”神通凌厉纵横,再加上弈棋之人心思缜密,机巧百出,常常将对手弄得死去活来。以致于擅弈的炼者,都尽量让他三分,人前尊他为棋痴,背后却纷纷骂他桴怪……

听得少年自承不及,范西巷微微点头,向前行去。不知不觉间,二人竟到了一处偏僻所在。这里位于府邸西北一角,静谧安宁。中央匾额黑底金字,上书“极思居”,两边楹联竟是:“堪神算,妙弈无极苦为思;度珍珑,推演阴阳乐有居!”见到此情此景,他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臭小子煞费苦心,便是想我从此乐不思蜀,遁居于此吧!”再入得房内,只见楸枰分置八方,中央蒲团处高逾三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如此这般怪异,是点将台么?当真大煞风景!”正暗自猜想,耳听得少年笑道:“西巷前辈闲来无事,可以参研一下这楸桴的奥秘艰深。你看,居内布置了八个构思奇巧的珍珑棋局,分别为“千层宝阁”、“演武图”、“呕血谱”、“十厄势”、“八面来风”、“藏妙算经”、“归一论”。传说中,这上天入地、诡异莫测的珍珑八势,无人解得四局以上!”

他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蓦地血脉贲张,浑身燥热难当。“这,这全是穷尽心智的死活题……啊!竟然有盘征、手筋、杀气等诸多技巧,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不对,里面内有玄机,还隐藏有“大头鬼”、“倒脱靴”、“金鸡独立”、“老鼠偷油”等匪夷所思的手段……你奶奶的,这棋势波及全局,岂非超级难以索解……”范西巷喃喃自语,只觉局中各种杀伐手段纷至沓来,奥妙艰深难以穷尽,恨不得前后左右都长有眼睛,能同时度尽珍珑八势的千般变化。

“西巷前辈难以割舍,必然头晕目眩,心中烦恶之感渐盛!可略作歇息,慢慢从“千层宝阁”开始研究不迟!”方思羽见他眼中火热,似欲滴血一般,连忙从旁加以劝解。“这不是要命么?这…这纯粹捉弄人,岂有此理,当真岂有此理!”边说边软瘫下来的范西巷,眼睛却兀自死死望定棋盘。直到他神识昏厥,仍旧喃喃在说:“还有胀鼓牛、黄莺扑蝶……行棋秩序、秩序,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怪我,怪我!十三叔当时传这珍珑八势,便说过未习得本门心法,绝不可擅自钻研!”见对方神思萎顿,竟至不省人事,顿感铸成大错的方思羽连忙随手将棋局化去,以免其醒来后再次重蹈覆辙。如此过得一阵,范西巷失魂落魄的翻身起来,眼睛四处张望……“西巷前辈,这棋局暂时不研究为宜,以免过于劳神费思,好么?”

“你奶奶的,老子平素喜欢使奸弄鬼,今日却被这棋局阴了,当真岂有此理!”他一面翻身起来,一面兀自喋喋不休地骂道。如此骂得几声,似乎平息了刚才的愤愤不满,厚着脸皮向少年询问:“小子,那普普通通的珍珑八势呢?再摆将出来,让我好好指点、指点!”暗自好笑的方思羽,见他死不认输,偏要争强好胜,不由得正色道:“恐怕不妥,小子必须为前辈身体考虑,万一再次……”“没有万一,刚才只是偶尔伤风感冒,小小身体不适。且弄将出来,快些、快些!”心急如焚的范西巷自见到珍珑之后,脑里再无其它,只是心心念念地迭声催促。少年却是大摇其头,意态甚为坚决。

“这好说不成,恐怕只有威胁一番才能见效!”想到这里,他也不便勉强,只是意兴消沉地说道:“既如此,这般虚头巴脑的景象也没甚可看,我还是去茫茫寰宇中逍遥自在罢!”少年听了,貌甚惶恐,强自苦苦挽留。范西巷以为得计,更是口口声声坚持要走。

“唉!好吧,西巷前辈去意已决,小子如再阻拦,岂非不知廉耻!只可惜这珍珑八势,从此再无解语之人,真是良可叹息啊!”摇头晃脑、满面悲戚的方思羽哀叹一番,心里却在庆幸那“欲擒故纵”之计已然见功。“我走了,现在就走,马上就走!”果然,对方威胁更甚。貌似痛苦的少年,又是长吁短叹半晌,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前辈英风仁侠气概,小子铭记于心,万望他日终得再聚!”“你真要我走?不后悔么?”“小子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奈何前辈去意已决,只好就此别过……”方思羽口里说着,心里暗想:“你奶奶的,敢威胁小爷,让你见识、见识古今第一兵法大家的风采!”

“臭小子软硬不吃,老子现在箭在弦上,出去之后便化为虚无,怎生是好?”心里闪念的范西巷,见少年一副恭送前辈的姿态,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自行就坡下驴:“你看,逗你玩呢!怎么就如此委屈,真是……好吧,我以后不提走的事了,呵呵!”说完,眼见对方仍然闷闷不乐,连忙又道:“这样好么?你摆出珍珑八势,我将“天外天”的心法、口诀传授于你,至于能领会多少,那得看你小子的造化了!”

少年见诡计售罄,大获成功,俊脸忍不住笑意吟吟,躬身道:“晚辈方思羽,得蒙前辈传功授业,思之感激不尽!”“少来骗老子,不就拐来拐去为了这心法口诀么?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啊!甭废话,先弄棋局,快、快!”

待得二人在珍珑中流连忘返,再行传授神通绝学之后,静夜已至黎明。方思羽见识海内天光幽蓝,心知外面世界正好相反,连忙起身告辞而去。范西巷却头也不抬,仍是苦苦计算“千层宝阁”中的繁复变化,直到少年快要出结界之时,才悠悠喊道:“臭小子,今日论道称为“双杀”,你让你的搭档不知后着秩序时,便相机开劫!”“嘿!这的确是个办法,我与姬城主仅仅手谈过一局,彼此棋路、手段都不甚熟悉,有了这个妙招,也不至于各走各的,最后弄到无法收拾!”他心里想着,魂魄已然归位,蓦地睁开眼来……

“爹爹你看,梅宝儿直到现在还赖着不肯起来,哪里是狮子嘛?明明就是一只好吃懒做的小猪!”抖擞精神的狐狸尖着嗓门告状,狮王却兀自躲在他脚下顽固酣睡。“额……昨日好像听寰珠姑娘说滋补灵鹿只剩得一只,如是你两个吃呢?又嫌不够,干脆你独自将其……呵呵,你懂的!”方思羽话还没完,只见梅宝儿一阵风似地杀将出去,自是要争得先手,以免美味旁落它兽之口。

“小爷,你慢些儿,小心呛着……”听到寰珠在外招呼狮王,方思羽和狐狸对望一眼,均感好笑。“还是爹爹诡计多端,将小家伙性子拿捏得恰到好处!”狐儿尖声笑道,紫色的眼珠对他直翻白眼。

“怎能说阴谋诡计,这明显是智慧无双、无往不利、算尽天下、奇正相合的三十几计之一”刚将“天外天”口诀弄到手的方思羽心情极佳,立刻便开始大吹特吹起来。“哟,你还会用计,当真看不出来。难道你平时赞美我的那些话,真如它们所说,厚颜无耻、巧言令舌?”只听得璃仙儿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秀美绝俗的身姿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今日的小丫头打扮尤为隆重,只见三千青丝上挽紫金玉步摇,外罩剪裁得十分修身的淡金色冰纨织锦衣,一条紫玉烟罗带恰到好处地将纤腰束成一握。那双金缕凤头鞋在褶褶裙摆中忽隐忽现,上面还还俏皮地串着晶莹剔透的明珠。“这不是要人命么?真是美得逼人呼吸,动人心魄!”一脸目瞪口呆的方思羽,口干舌燥地呐呐轻呼。只觉这身如对大宾的华服更将璃仙儿素面朝天、清秀绝俗的俏脸衬得不食人间烟火,有些如梦似幻之感。

“太不像话了,真是他奶奶的美得不像话!”看着瑶鼻琼目、巧笑嫣然的少女,他心里如斯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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