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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阴谋

南絮是再次醒来,已是正午。

是萧默吩咐侍童去唤她起来用午膳。

当再睁眼的时候,南絮发现,无梦又不知去何处了,本来她想开口问侍童或者去问萧默的,但转念一想,这里是任务执行地,而等明日掌门选出后,就是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了,或许,无梦只是又去哪里做准备工作,她便只好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对着被送进房间的一桌饭菜发呆。

萧默看着南絮食欲不振,知道她是在惦记夫君,又怕被她问起那大侠的下落,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明日,就是掌门选拔了。

扶山派的掌门选拔,同其他门派很不一样,其他门派是在老掌门老得不行的时候,才会根据各个长老和老掌门的决议,重新推选新掌门上任,而在扶山派,是按比武的方式,每十年一换,门派中的每个人都可参加,武功最高强者,即可当选掌门之位。

本来,这现任扶山派掌门确是武功最高的不二人选,只是他已连任二十载,年岁和体力已不复当年。而,现在门派中以公孙简为首的年轻一派日渐崛起,公孙简的实力也确实有目共睹,所以,对于这一届的新掌门,大家口中虽说不好说,心中却也大多都偏向了这年轻有朝气的公孙简。

萧默并不知道公孙简究竟变得多厉害,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他便已经很厉害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或许,他真的能打败掌门,成为扶山派的新任掌门,然后,娶妻生子,重振这近几年变得有些污浊的扶山之气吧。

萧默突然很想很想见到他,虽然,在那日花灯节之夜已被他伤得体无完肤,还想着他,确实有些贱了,这些道理萧默都懂,这点尊严,自己也还是有的,但,后来,公孙简为什么又来找他?虽然一句话都没再对他说过,但从那个望着自己的眼神,萧默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全然不再在意自己。

也就是那个眼神,在萧默的脑海中一直难以消散,甚至越来越深,让他,很想再见到那个人,发了疯地想,想像那小兄弟说的,再做些什么,哪怕,注定万劫不复。

萧默比谁都明白,自己再不做些什么,被他小心珍藏了那么久的这份感情,就真的,走到尽头了。而且,萧默有预感,如果自己还不去见他,说不定以后,都永远难再相见。

回了房中,萧默提起笔,写下了一封信,一封抛弃了所有尊严,吐露了这些年来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思念的一封信。

然后,萧默小心地在胸口里藏着这信,本是要让侍童代传,却在递与的时候,怎么都放不下心,他怕这堵上他所有的信,会在传达的某个阶段出了错,于是两人又再度擦身而过几十年。所以,萧默选择亲手交给他。

向方世勋说了句有事回躺家后,萧默便出发了,猜测公孙简当年是被掌门带走,应该,是同掌门住在一起了,便直直朝着掌门所在之地走去,没一会,就到了。

萧默站在掌门所住之处,万分感慨,原来,他们离得这么近,甚至比萧家离得还近许多,但这么多年,他竟一次都不曾来找过自己,像真正的陌路人,不闻不问。

站在门口不远处纠结了一会,萧默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去,摸了摸怀里的信笺,萧默想了想,还是决定翻墙进去,这样,他只要偷偷把信放好就走,如果公孙简对他还有情,看了这封信一定会去找他,而如果已对他无意,也不用面临被当场撕信和嘲讽的风险和尴尬,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公孙简的房间,他根本不知道在哪。

只能一间一间找了,萧默看着戒备变得比十几年前更加森严的宅院有些犯怵,但,都到这了,现在才回去,以后回想起来,只会更加后悔,想着想着,一咬牙,在下人们都没注意到的一瞬间用轻功潜了进去。

其实宅院并不大,萧默知道这几年公孙简都挺受宠,一猜应该是住在那几个较大的房间中,便毫不犹豫地直奔目的地。

“掌门夫人,这样……不好吧……”

萧默在经过其中一间时,听到了有人在说话,想着或许里面有公孙简,便爬上了屋顶,轻手轻脚地揭下一块瓦砖,偷偷往里面看。

“怎么不好了?”掌门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上去,也比十几年前苍老了许多。

“这,简少爷虽对我们一派有威胁,但他好歹也是掌门的亲生骨肉……”萧默发现,这是一间书房,里面除了掌门夫人,还站着好几个门派中的高层长老,其中,还有他的父亲萧遥。

“呵,”掌门夫人冷笑一声,“且不说他当上掌门,会害得扶山派走至末路,看他的出生,区区一个野女人生的杂种……也知道他根本不配当此任掌门重责。”

“可这扶山派里向来是武功高强者说事,若明日他能胜出当上掌门,这也说明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啊。”

“这几年他练武时,我也见识过他的实力,一对一打,你们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萧默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他听得出这话中的毒辣,“想杀公孙简,你们只能出其不意,若是他反应了过来,便一起围杀,定打得他措手不及。”

沉默许久的萧遥一闻言,还是忍不住开口,“真的只剩这个方法了?这公孙简,就一定得非死不可?”

“萧长老,只要是我们扶山派传承的阻碍,别说只是一个跟你学了几年武艺的公孙简,就是你的亲生儿子萧默,只要有这个必要,你都必须毫无犹豫地,杀、之、以效众人。”

“可是掌门夫人,简少爷一死,这掌门追究起来……”

“只要扶山派能清除后患,”掌门夫人的语气十分坚决,“事后所有的后果,我一人承担。”

“这……”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还是犹豫不决。

“有什么可犹豫的,难道,你们真的要让那孽畜当上掌门,再眼睁睁看着我扶山派日渐衰落么!”

终于,有人应和了一声,尔后,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听从掌门夫人的说辞,让萧默没想到的,是他的父亲,竟然也点了头,表示愿意为了所谓扶山派的未来,要杀公孙简。

然后,是他们在底下商讨着杀人计划,萧默趴在屋顶,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一直到底下的人都离开许久了,他才慢慢起身,带着信又那样回了自己房间。

萧默躺在床上,回想着之前那些人,为了商讨怎么杀公孙简而出的各种各样的计划,顿时觉得既烦躁又不安,从怀中掏出本要给公孙简的信,萧默一边在内心下了决定,一边慢慢地,将信揉成一团,然后随手抛掷在地上。终于做出了决定后,萧默顿时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没一会,便在床上躺着睡着了。

南絮对着饭菜发了很久的呆,本来想继续睡,但,已经睡了许久的身体抗拒着睡意,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还是很精神,于是,便只好起身打坐练功,也算打发时间。

一直到侍童敲门,要进来收拾她吃剩的碗筷,她应了门后又继续运气,然后,她忽然发现那侍童正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南絮忽然醒悟,现在扶山临近选拔,正是敏感的时候,如果自己会武功的事情被这里的人知道了,会不会对她有所警觉和防范,然后对无梦也自然而然地警觉起来,这一警觉定当对他们任务的执行产生很大的阻扰,于是马上瘫坐在床上,故意大声地自言自语:“奇怪了,明明夫君教过我打坐的啊,怎么就是学不来呢……”

侍童一听,带着些狗腿的语气问南絮,“夫人也想习武么?”

“当然啊。”南絮马上坐起身,开心地回应那个成功被自己带跑偏的侍童,“会武功多帅气。”

“噢,”侍童笑得很微妙,“难怪夫人跟大侠的感情那么好。”

南絮看着那笑容,想起了早上尴尬的一幕,突然很想对他翻个白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这古代的小孩子不也挺开放的嘛,“你几岁?”

“啊?”侍童还在想南絮方才对他露出的深奥的表情是要表达什么,又被她没有预兆地问了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有啊,看你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南絮笑得一脸天真,嘴角浅浅的梨涡让她的笑容显得十分迷人,只是,语气却跟她此时的表情大相庭径,“怎么好像很懂这些大、人、之、间的问题啊?”

“也没,没很懂啊,”侍童被南絮的笑容惊艳到了,竟然还害羞起来,“就是,那个,偶尔会看情诗所、所以懂一些……”

“情诗?”南絮一脸好奇,“你这么小还懂这个?”

“就是,偷看过一点……在、在萧大哥房间里……”

“萧大哥?”南絮一时没想起来是何许人也。

“就是那个,哎呀萧大哥就是萧大哥啊……夫人问这么多,是也想看情诗吗,那我们一起去萧大哥房间偷偷看怎么样?”侍童带着一脸期待小心翼翼地开口,“萧大哥现在肯定在药房忙着呢,一般不到晚上萧大哥不会回房的。”

人小鬼大。南絮看着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也没好意思开口拒绝,只好点点头,权当散步了。

帮着侍童一起收拾好碗筷拿进厨房,然后两人才鬼鬼祟祟地靠近那萧大哥的房间,南絮本来觉得看两首情诗应该是没什么的,但看这小鬼头一副小心得跟什么一样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被带得有些提心吊胆了。

“到了,”侍童指了指身前紧闭的门,“门关着,萧大哥一定是出门了,走。”

南絮看那侍童像要偷东西一样小心地推开门,很想问他,既然萧大哥出门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小心?但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侍童牵了进去,然后又看那侍童小心翼翼地合上门,转身对她指着房中的一张书桌,自己双眼放光地扑了过去。

南絮探头看了眼,发现那侍童翻阅是竟然是本裁定好的古书,突然觉得很没劲,本来她还以为是手写的那种情诗,没想到,是这种她早就看腻了的书本上的情诗。

而且,房中只有一张凳子,那侍童坐了她就只能站着了,陪着走了不少路的南絮只觉得脚酸,转了眼视线后,余光便瞄到了里面的床,她揉着脚脖子想过去坐会,可还没走到床边,就觉得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

南絮弯身捡起了一团被揉皱的纸,正想打开看,不远处的床上忽然传来翻身的声音,吓得她立马把纸团塞进袖子里,轻手轻脚地拉着侍童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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