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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眷属,天地 草鞋大侠与花环仙女

非乐驾着白鹭在空中紧张地寻找,已经是第三天了。长安郊外,三公主正陪着“卫青”在田间大道上蹒跚而行。

自从听到两个鱼精的汇报,凳子精就紧赶慢赶,直奔长安。必须截住三公主,要不玉帝下凡,王母怪罪,就只好去老君的丹炉里做烧柴。可在卫青府看到三公主临水自照试新衣的模样,凳子精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一门心思想着把三公主骗到手。骗到手的捷径当然是变成卫青。

非乐一眼就看出这个“卫青”是假的,凳子精反应倒是很快,一见非乐驾着白鹭落下,立刻“嗖”地逃不见了。

非乐赶紧将小七被困的事情告知三公主,并嘱咐她一定要亲口告诉玉帝。三公主一得知此消息,慌忙凌空飞去。看着三公主张皇失措的样子,非乐不禁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如果真有意外,就和小七死在一起。非乐下定决心,驾着白鹭往仙女湖疾驰。

仙女湖已经遥遥在望,水面很平静,也不见飞鸟的踪影,非乐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白鹭落在了湖畔的灌木丛外,化作了白鹭仙子,这是他们约定的地点。二人拨开草丛朝湖边走去,忽然呆住了。只见小七的尸体漂浮在湖里!

非乐的血液几乎凝固。“小七——”非乐扑下湖去,抱住了小七。小七已经没有呼吸,像淹死的浮尸一样没有生气。非乐怒吼着抽出剑,朝湖水砍去。

“仙女湖!你不守信用——你为什么不等我?!”

“是她求我做的。她说既然回来也不能再见了,解脱了,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非乐怔住了,没想到一向快乐顽皮的小七会有如此决绝的念头。的确,本来约好,编完那个花环就要分手;而玉皇下界,对小七而言也意味着分手……而自己也总是冷冰冰地打发着她速速离开。

“小七,你醒醒……你看我一眼,是我不对……”非乐痛不欲生。他流着泪把小七抱到岸上,不住地给她控水。

“仙女湖,你太狠了!”白鹭仙子泪流满面。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某种尘封的咒语被打开了,小七似乎动弹了一下,非乐一阵狂喜,失而复得一般,紧紧搂住小七,不一会儿,有两条柔软的手臂绕住了他的脖子,二人终于深情地拥吻在一起。白鹭仙子也收住眼泪,露出了微笑。忽然,湖里又蹿出七八只水手臂,将小七拽进了水里。非乐追上去,但却被几只水手推回岸边。

“你就别再费劲了,我答应帮她解脱就一定做到!”仙女湖喝道。

“你放开她——”非乐冲进仙女湖,大浪一个接着一个朝非乐扑来,非乐毫不退缩,挺剑扑向浪头。大浪将非乐抛来抛去,沉下浮起,无数条水手臂朝他抓来,被砍断,又涌出更多水手。终于,非乐被憋得没了力气,动作慢了下来,渐渐沉入水底。

“凡人,我明白你的心思了。”一片恍惚中,非乐仿佛听到一个声音。“你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你爱她,甚至可以为了她牺牲自己的生命。你想离开她,是为了她好。我可以不杀她,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就像在梦里一般,非乐问道。

“和她成亲。”非乐怔住了。

“你想不想听听她是怎么想的?”一阵暗流涌来,将非乐送到一个水底的溶洞外,洞中是仙女湖和小七的声音。

天地“仙女湖,你不是说要帮我解脱吗,怎么又把我弄活了?”

“因为我想看看那个男人的心。”

“你看见了?他的心是什么样的?”

“看见了,充满了对你的爱。小公主。”

“你愿意和他成亲吗?就是和他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小七害羞地捂住了脸。

“嗯……成亲是犯天条的。你会因此付出沉重代价,你知道吗。”

“能猜到点儿。那……我们能成亲多久?不会就几天吧?”

“一个没有人爱、没有人疼的生命,就算活十万年,又有什么意义……”

湖底溶洞的水忽然退去。洞外,非乐笑着张开双臂等待着小七,小七从分开的水面走了出来,扑进了非乐的怀里。一条宽阔的水路铺展开去,迎送着二人携手登上白鹭岛。

“不高兴,我要和你成亲。”

“小七,我们怕是做不了几天的夫妻。三公主已经上天了,你父皇很快就会下来。”

“我会向他提出一个条件,让你们永远也不分开。”仙女湖的声音。小七欣喜万分,这下不高兴不用怕自己做不成神仙了。

“非乐,就算生不如死,我也希望能和你死在一起。”小七说道。

“你不会的,小七。”非乐终于做出决定,面对着万顷碧波说:“仙女湖,非乐和小七,今天就在这白鹭岛上结为夫妻,望仙女湖能为我们证婚。”

“这么快?”仙女湖笑了起来,“好,我可以做证婚人,但要即刻成亲,至少也得有个主婚人。”

一群白鹭飞了过来,领头的白鹭变成了白鹭仙子。白鹭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在白鹭岛上。浩渺的天,无边的水,飞旋的鸟儿……还有比这广阔的天地更加完美的礼堂吗? 白鹭仙子,这片小岛的主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主婚人。

仙女湖上从来都没有这样欢乐、热闹过。白鹭们腾空而起,绕着小岛飞旋、起舞,湖面的水手捧出朵朵美丽的水花,五颜六色的鱼儿在水面上调皮地蹦跳。小七懵懵懂懂地不知道如何行礼,被非乐毫不客气地摁下头。

岸边,翘嘴巴鱼精和胖头鱼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踮起脚伸长脖子朝白鹭岛上使劲张望,可什么也看不到。忽然,一道白光从空中落下,变成了凳子精。两个鱼精吓了一大跳!

这时,湖面上忽然飘来一朵美丽的水云,小七和非乐被云托起,在一群白鹭的陪伴下,朝泰仲的墓地方向而来。凳子精和两个鱼精忙躲进草丛里。非乐和小七上了岸,紧紧拥抱在一起。

“小七,还记得吗?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我们要在这里造一座房子,一来陪伴仙女湖,二来为恩公泰仲守墓。行不行?”

“就像小鸟要有个窝一样,对不对?”非乐点点头。

“妻子什么都不懂,听相公的。”

听到此处,凳子精忽然欣喜万分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七公主和一个凡人成亲了?这下她罪过大了。这是犯了天条啊!”

小七想变出一座房子,可是非乐一定要自己搭。这是自己的家,一定要一点点地盖起来。小七发现,这个丈夫还真能干得很。本来墨家子弟个个都是能工巧匠。祖师爷墨翟的木工活就不在鲁班之下。仙女湖畔林木茂盛,他们就地取材,小七用法力搬运木材。很快,一个温馨的木屋搭建起来了。

“太漂亮了,看上去好温暖啊。”

非乐拥住小七。“从今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夜晚,非乐家窗口的灯灭了,宁静的小屋被月色笼罩着。夜晚逝去,清晨来临。小七独自站在湖边,咧着嘴傻笑,时而又有些害羞,回味着幸福的新婚之夜。非乐走了过来,从后面轻轻把小七拥进了怀里。

“小七,活了这么大,我终于触摸到了幸福。你感觉到了吗?”

“好甜,像那天吃的年糕一样甜。……不高兴,想不到你的毒是甜的。你毒死我吧。”

“我怎么舍得,你是我的老婆。”

“老婆?昨天还是新娘,今天就变老婆了?老得也太快了,才新了一天。”

非乐笑了。“小七,你永远是我的新娘。”

正午时分,凳子精手里拿着一只烧鸡一瘸一拐地回到仙女湖边来。那副消极散漫的样子让翘嘴巴鱼精很是吃惊。竟然没有上天去报告?

“哎——鱼就是鱼。”凳子精感慨道。“七公主和王母娘娘那是什么关系?我的任务是帮娘娘找仙女湖的把柄。管七公主的事就是多管闲事。那是王母娘娘的亲女儿,到时心疼护短,家丑不可外扬,杀人灭口,我怎么办?”

“那就只能去八卦炉里炼丹。”胖头鱼精说道。

奇珍异宝小七在天上见得多了。可进入这个山洞时,小七依旧震惊了。想不到在凡间也能见到如此华丽、如此密集的奇珍异宝!仅仅是银两、铢钱就堆积如山,成箱成捆……那个只在江湖传说中存在,化方算计了一辈子也无缘见到的墨家宝藏,就这样轻易地展现在了小七的面前。

“哇,这么多钱呀!以后你妻子吃东西不怕付不起钱了。”自从和非乐在一起,他从来只吃简陋的食物,穿最朴素的衣服……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不行!这是墨者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只能用在该用的地方。”非乐语气中的严肃让小七的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不能买吃的。那该用在什么地方?”

“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当然,有时候帮助人不一定要用钱。但有时候,却非用钱不可。”非乐转过头来,认真诚恳地望着小七。

“小七,你是我的妻子,我相信你。我知道这个洞你很容易进来,但是,你一定不能背着我从这里拿钱。”

小七点点头。

多年以后,新余流传着许多关于草鞋大侠和花环仙女的故事。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草鞋大侠一身蓑衣,斗笠压得很低,花环仙女罩着面纱,头戴一顶常开不败的花环。他们突然到来,又突然消失了。

草鞋大侠医术高超,花环仙女法术神奇,他们扶弱济困,治病救人,扬善也惩恶。不过,一开始没有一个人相信。最早,是山上打柴的齐老汉在集市上说起,结果被大家嘲笑了一通。

“呵,老头,你发花痴啊!仙女会看得上你?给你治病,给钱你抓药?做梦吧?”姜四快要笑死了。

第二次是一个眼盲的小男孩,他说有个戴花环的仙女治好了他的眼睛。大家都为这件事万分惊讶,半信半疑。

第三次是着名的酒鬼大槐,被草鞋大侠和花环仙女一番训诫之后,竟然将在外乞讨供自己喝酒的老母接了回来,从此解除酒瘾,努力养家,奉母至孝。大槐都能变好,新余的人们终于有些相信了。

很快,更多的人都亲眼目睹了花环仙女。尤其是某些人,如果无视花环仙女的存在,后果会非常严重。

第一个着道的是小偷张夹夹。当时他正打算偷别人腰间的钱袋子,忽然胳膊僵住了,保持着两根手指夹钱袋的动作、贼眉鼠眼的样子。集市上很热闹,大家都回头诧异地望着小偷,可一看到其昭然若揭的动作,纷纷躲开。

“什么时候把偷人家的钱还清了,手什么时候才能缩回来。”花环仙女说道。

“啊?我错了我错了,仙女救救我……”

“自己救自己吧。”花环仙女扬长而去。

如果姜四事先见到张夹夹的惨状,就一定不会在秤上做手脚了。可惜他没有。

“谁缺斤短两谁就是活王八!”面对顾客的质疑,姜四再次气冲霄汉!可是这一次,怪事发生了。客人眼珠子忽然瞪得溜圆,大叫一声,跑了。姜四正在诧异,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前爪——王八的前爪,惊叫起来。

“只有把缺斤短两的钱还完,你才可以变回来……不过,一只会说话的王八,别人一定会偷走的。再给你下个咒,谁要想把你据为己有,谁就变成……王八蛋。”又是花环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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