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刀也许司徒家还能扛住,但廉心娆、萧逸桀、萧祁明三把大刀斩下来,司徒无忌这些日子几乎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皇上,葛吉碌一事与老臣无关啊皇上!”
御书房内,萧逸桀并不理会在下跪着的司徒无忌,只批阅着手边成小山堆的奏折。
前日献州知府余清元上报的奏折不仅有献州与奉州交界处河堤坍塌造成献州百姓死伤无数,还附有献州大小官员联合献州百姓上书,奉州知府贪污国银,导致修筑的河堤工料不足才致如今惨祸。
今日吏部尚书便奏言,层层严查,大半修筑河坝的国银在工部尚书葛吉碌处便被贪得差不多,又有言官奏报葛吉碌与丞相狼狈为奸卖官求财的勾当。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幕,早朝后司徒无忌便至御书房跪着,可是皇上却从未表过态,查不查,办不办,司徒无忌一点底都没有。
司徒无忌就这样跪了一天,天色微晚,萧逸桀抬头看看,晚霞已起,是时候回去用晚膳了。
这两日朝中事多,萧逸桀便亲自处理,沙杨除了晚上都乐得无事。
“摆驾碧落宫。”路过司徒无忌身旁时,稍稍驻足,道,“丞相回吧,朕自有打算。”
司徒无忌微微松了口气,又焦虑起来最近这段时间皇上愈加宠爱碧落宫那位郡主。
虽然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册封,但是女儿的地位十分堪忧。
得想个法子…………
碧落宫。
素来廉心娆的饮食都在碧落宫里由流光和流珠一应解决,餐食清淡,不似宫中金汤玉露山珍海味,但却极和萧逸桀口味。
“听说今日大丞相在御书房跪了一整日?”廉心娆刚听说时觉得有些好笑。
献州一事葛吉碌必然跑不掉,但还不到收拾司徒无忌的时候,今日萧逸桀之举无非是吓吓他,廉心娆没想到萧逸桀也有这般整人的一面。
“他心虚自愿来跪着,我只是成全他。”
“太后那边什么反应?”
“民怨沸腾,大势所趋,无论如何工部是保不住了,她四处动作无非是要保全丞相,不过司徒无忌和司徒仙儿都是没脑子的人,司徒无忧最头疼的应该是这点。”
献州河堤偷工减料是真,葛吉碌贪污是真,但惟独死伤无数是假,百姓早就暗中转移,毁的不过是房屋而已,朝廷拨的赈灾款足矣。
“余清元是暗域的人?这么配合。”
“不是,余清元本就是清正廉洁之人,在献州颇得民心,这种打击贪官污吏之事他自然乐意配合。”
“嗯,这种人也不似你们暗域之人的风格。”
萧逸桀闻言挑眉道:“那什么样的才是暗域该有的风格?”
“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仗义执言……”廉心娆说了一大堆好词之后,语气一转,道:“这些都不是。”
“…………”萧逸桀沉默半晌才道:“你对暗域倒也了解。”
“你对金泉山庄的了解也不差。”
“我不过是知晓一些金泉暗中的产业罢了,何况对于我,你大可放心。”
“………”廉心娆不知为何这人最近老是说一些话让自己觉得脸颊发热,一时不知如何接。
两人又陷入静默,但却与往日的静默不同,空气似乎在缓缓升温。
。。。。。。
沙杨正扮着皇上在御书房充数,折子自然是在碧落宫由萧逸桀批阅,沙杨苦中作乐喝着从朱雀那搜刮的大红袍。
“皇上!皇上!出事儿了!贵妃娘娘小产了!”
“噗!”沙杨一口茶喷出去,是他幻听了吗?小产?谁?
见“皇上”一脸惊愕的表情,小太监又解释道:“皇上,贵妃娘娘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一跤,腹痛不止,江太医诊脉说贵妃已有一月身孕,但是这一跤……贵妃娘娘伤痛欲绝,皇上您快去看看吧。”
“…………”沙杨一时有些傻眼,那女人自己从来没碰过好吗!每次一颗药下去司徒仙儿哪里分得清楚。
完璧女子怀孕?真是闻所未闻。
司徒一家真是狗急跳墙,以为这样便能以同情怜悯换来恩赦?
不过他们倒还不那么蠢,小产了倒不用担心日后被拆穿。
“摆驾姣娥宫。”无论如何去看看总是要的,沙杨又在心中感叹了一声:他真的不容易啊!
碧落宫。
“哼,司徒无忌急眼了真是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萧逸桀冷笑一声,随即想到问冼晋,“心娆什么反应?”
“属下还没见过郡主。”冼晋也想到这茬,他们知道那孩子不是皇上的,可廉心娆不知道啊。
萧逸桀直接移步去了廉心娆的房间,没人?!
流光和流珠也不在?!
“门主………?难道郡主……离宫出走了?”冼晋看着嘴唇紧闭的门主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
“出宫。”萧逸桀没有理会冼晋,施展轻功向宫外而去。
冼晋挠挠头道:“不是要装不会武的样子吗……”但脚下并未落下,迅速跟上门主依旧令人发指的速度。
二人在京城翻了一天也没找到人,秋枫楼、拍卖行,凡是金泉的产业都翻了个遍。
“门主………若是郡主刻意躲着,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不如先回宫,说不定郡主自己早就回去了………”冼晋声音越说越小,他心里也没底,却不知他说的是真的。
萧逸桀没有说话,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但仅二人之力确实难寻,回宫从长计议,倾暗域之力也要找到她。
可是当二人回到碧落宫时流光和流珠已经在准备晚膳,萧逸桀几乎脚底带风地到廉心娆房门口。
推门道:“心娆?”
“嗯?”廉心娆颇为惊讶,他从未见过萧逸桀如此着急激动的样子,也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眉如远黛目如清泉,带着些惊讶的表情生动可爱,萧逸桀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归位,一点点填满他空寂的心。
二人还未多说,碧落宫又来了个廉心娆面生的人,只脱了面具却还未脱下龙袍的沙杨。
“贵妃的孩子是你的?”廉心娆随口对着沙杨问道,若沙杨喝着茶估计又要被呛一遍。
“…………”
“…………”
“…………”
除了沙杨之外,萧逸桀与冼晋也陷入无语的沉默,他们在沉默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为何肯定不是我的?”萧逸桀问道。
“你会让司徒无忧顺心如意么?”廉心娆不以为意。
“主母!那孩子也不是我的!不!根本就没有孩子!”沙杨跳脚道,那活宝的本质暴露无遗。
一声主母令在场几人都是一愣,萧逸桀嘴边倒是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廉心娆无语。
“主母您要相信我呀,我是沙杨,我们见过的,李嬷嬷……”沙杨很努力地提醒廉心娆想起来。
“…………我知道。”廉心娆望了一眼萧逸桀,想让他管管自己属下的嘴巴。
“沙杨,郡主还是未嫁女子,不得乱喊。”不过萧逸桀的语气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是。属下知错。”
廉心娆不想再继续这个称呼问题,于是道:“司徒无忧就任由他们父女病急乱投医?”
“司徒无忧不比我们先知道,不过现在太医院那边她一定会插手。”
“难道太医院没有你的人?”
“司徒仙儿是完璧之身。若太医院被太后威逼利诱,众口一词,正好趁此端了太医院。”
廉心娆知晓萧逸桀绝不会允许司徒仙儿有孩子,但却没想到司徒仙儿进宫多年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那贤妃和宁嫔………”
沙杨道:“不仅门主没碰过,我也没碰过啊!而且有司徒仙那个悍妇在宫中,那两个根本不需要我应付。”
听到沙杨吵闹的声音,廉心娆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问出口了。
抬眼对上萧逸桀戏谑的笑眼,廉心娆猛地低下头,“我去看看流珠她们。”说罢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房中。
一缕过腰的墨发如丝绸般从萧逸桀微垂的手中穿过,似轻柔的一丝暖风,手心有些痒痒的,笑意爬上眼梢。
沙杨对着冼晋一阵挤眉弄眼,门主最近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