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刚才出言叫住廉心娆的是前面那个模样普通的男子,一小二很有眼力见儿地凑到廉心娆身边低声说道:“前面那位是轩昂酒家的公子王家瑞,后边那位是齐王世子萧祁明。”
廉心娆点点头,那小二便忙自己的去了,廉心娆依旧掂着自己手中的金算盘,朝那两个男子走去。
“萧公子,王公子,在下金三儿。”廉心娆拱手一揖,姜国素来朝廷、江湖互不相干,对于这个齐王世子以廉心娆第一山庄少庄主的身份是不用过于恭敬的。
二人也礼貌地回以一礼,萧祁明一直在对比着眼前的金三儿与传言中的差别。
总觉得金三儿这样俗气的名字与这个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不符,却也不过分纠结这点别扭,这才开口道:“金公子,久仰大名,不知可否赏脸与我二人一聚?”
廉心娆道:“齐王世子大驾光临,连轩昂酒家的少主都相伴照顾秋枫楼的生意,金三儿怎能推辞,二位,楼上请。”
三人入座后很快今日供应的菜式一应上齐,白日里不卖的酒也都送了进来,王家瑞笑道:“萧兄,今日若不是与少庄主有缘,我们怕是没有这等口福。”
廉心娆举起面前的酒杯对着二人道:“能与二位同桌共饮才是在下的福气,若论口福,轩昂酒家的厨子自然是比秋枫楼的厨子厉害些。”
萧祁明轻轻一笑,道:“我二人都是好酒之人,美食并非我们趣味所在。”
廉心娆发现这萧祁明倒是比萧逸桀表情丰富,萧祁明在朝廷和江湖的口碑一直很好。
潇洒俊逸,才华满腹却无意权谋之事,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习武,似乎身有暗疾,但依旧挡不住众多女子芳心暗许。
不过萧家的男子哪里有心若止水之人,萧天僢和萧天禹,萧逸桀和萧祁明,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就如今日王家瑞留住自己,也无非是萧祁明授意,探一探自己的深浅。廉心娆接着萧祁明的话也不谦虚,道:“哈哈哈,在下也是好酒之人,因此这秋枫楼才更像是个酒馆,但这几道下酒菜却是真的不错的,饮什么酒便要配什么菜。”
王家瑞却话锋一转,道:“若是少庄主是好食之人,这第一酒楼的名号轩昂酒家恐怕就要拱手让人了。金庄主想必是位爱子慈父,为少庄主的志趣只做第一酒馆。”
这样快便来打探自己的“爹”了吗?廉心娆却避开“金庄主”不提,回道:“第一酒馆?倒还无人这样封过,借王公子金口,在下觉得第一酒馆也不错,这样秋枫楼与轩昂酒家才能一直和睦共处是吧?”
话里暗藏机锋,虽然廉心娆希望自己这个少庄主的形象越庸碌无为越好,但也不代表任人挑衅。
何况这王家瑞明显在为萧祁明办事,既然二人心思深沉,要想知道他们的打算,自己表现得不简单他们才更加想要拉拢,金泉山庄富可敌国,权钱相依,萧祁明若有什么心思怎么会不动心。
萧祁明这才出言打圆场,“今日相遇即是缘分,何必言他辜负了这美酒,金公子,在下敬你一杯。”
几人各怀心思,最后各自有了主意告辞而去,待二人离开,廉心娆叫来掌柜问道:“这二人常来么?”
“之前也来,都是晚上来饮酒,但是自上次您在此出现之后他们便常来,酒楼附近还多出一算命的,今日您来之后他们便出现了,估计那算命的便是他们安排蹲点的。”
廉心娆道:“估计今后秋枫楼会多两位常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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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申文便传回消息说在江河县郊树林伏击司徒青时遇上了七杀殿的人,先他们一步重伤司徒青,看情形似乎与他们的目的一样并不要他的命,但更狠,阉了司徒青,也不知是不是被司徒青祸害过的找上了七杀殿的杀手。
不过选在这个时间点动手,背后之人绝对不是寻仇这么简单,流光猜测会不会是齐王自己真的动了手。
但廉心娆却认为齐王又不是傻子,犯不着为区区一个江河县的盐运大动干戈,那么还有谁会掺合这件事?司徒青的消息还要等两日才回传到京城,廉心娆吩咐了申文仔细调查背后动手之人。
初秋的天气还夹杂着一丝夏天的燥热,蓝沁一大早就带着廉若姚来到廉心娆的院子,蓝沁可以说是含着珍珠出生的那种望门嫡女。
但这一生从嫁给廉石海后一直不顺,虽生一子却无法再孕,廉石海封镇国将军的荣光还没照耀多久便渐渐熄灭,两个养女一个容貌普通一个性格冷淡。
虽说这些所谓“不顺”都不是大灾难,但隔应得蓝沁十分恼火,不过她从未放弃将一切变得十全十美,比如借廉心娆重振廉家,再待齐王丞相鹬蚌相争,然后廉若姚也嫁予一王公贵族。
“心娆,娘将妹妹从蓝家接回来了,好让你们姐妹两好好熟悉,今日天气倒还算爽朗,若姚与几个公子小姐有约游湖,你跟着一起去透透气吧?”蓝沁的声音一如从前温婉动人,不过廉心娆却知道这个“娘”仅仅对大哥才有真正温柔怜爱。
但她不恨蓝沁,就凭她从未将廉佑天当利用的工具,不然大哥如何恣意畅游天下,又凭着性子迟迟不成婚。
廉心娆回京已有一月,廉石海和蓝沁觉得这水土不服总该好了,虽然对他们二人依旧客气冷淡,但是总该熟悉了。
从蓝家接回廉若姚,让她带着廉心娆出府散心,说是熟悉京城,实际上是让廉心娆在人前露面,多多结交京中权贵。
廉若姚清楚爹娘的心思,她自幼带着养女的身份,心思敏感又天资聪颖,因此自有城府,对于廉心娆这个姐姐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嫉妒和不忿,到冷静后的权衡利弊。
与其交恶明显不是上策,亲生女儿又如何,爹娘能利用,她也能。
廉若姚今日显得十分热情,笑着对刚用完早膳的廉心娆道:“二姐,咱们一起出去游湖吧,你回京那么久,还没有好好熟悉一下京城呢!”
廉心娆早就知道蓝沁不会让自己一直窝在府中,美名在外的女儿才更有价值不是吗?不过廉心娆欣然接受这样的“安排”,她从不谦虚自己的容貌,可以利用时也不会吝啬,京城这池水自然越乱越好。
“也好,现在就去?”
廉若姚倒没想到她能这么爽快,愣了一下继而答道:“是啊,京郊的雁归湖有好几里路呢,我们现在出门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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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的雁归湖在这个季节却无归雁,但是初秋的湖水微凉,正是游湖的好时候,湖中央一艘游船上聚着三五人。
廉心娆和廉若姚各自带着一个丫头,廉心娆自然带着流光,二人水性极好,但廉若姚身边的丫鬟却是个怕水的,因此留在岸边等候,于是三人上了艘小船朝湖中央而去。
近了才能看清,大船上的人都是京中年轻一辈中的骄子才女,齐王世子萧祁明、丞相府三小姐司徒蔚、御林军统领林肖的徒弟邵骏景、户部尚书的二女儿袁悦诗和京兆府尹的年轻师爷左成聿。
几人也注意到徐徐而来的小船,都知是姗姗来迟的廉若姚,邵骏景的眼眸微亮,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一旁的司徒蔚向来一颗七窍玲珑心早也察觉了他的心思,只是笑而不语。
小船贴着游船停下,廉若姚从船中走出到船头,左成聿立马调笑道:“姗姗来迟可不是廉小姐的风格啊。”
几人都以为仅有廉若姚一人,她的贴身丫鬟怕水必是在岸边等着,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廉若姚身后又走出一人,依旧一身白衣的廉心娆。
游船上的几个都有些微愣,不仅惊艳于白衣女子的容貌,更被那京城中少见的干净纯粹深深吸引,廉若姚早预见了这样的情形。
就连邵骏景也愣了神,她早知他心中属意自己,虽然是统领的徒弟,但一个小小的御林军领队还不能让她驻足,不过见他愣神心中依旧有些不舒服。
司徒蔚率先开口问道:“若姚妹妹从哪找来一个九天谪仙呐?”
廉心娆三人上了游船,流光自是去与其他几人的随从呆在一起,廉若姚回着司徒蔚的话道:“蔚姐姐,这位是我的二姐,廉心娆,上月刚回京,若姚带二姐出府透透气,各位想必不会介意多一个美人的。”
几人闻言才反应过来,想起来前段日子听说将军府那个私生女回府了,但一个病恹恹的女子自然引不起多少关注,但今日一得见,这哪里是个病恹恹的人?
廉若姚今日对自己的亲昵态度一开始让廉心娆有些意外,但后来又想明白,心道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想着利用自己,难道自己看着如此柔善可欺?
上船站定之后,廉若姚才开口向廉心娆介绍着几人:“二姐,这位是齐王世子萧祁明。”
按礼来说,对着齐王世子他们几人都应该行礼,廉心娆依着京城中女子行礼的方式盈盈一拜。
萧祁明总觉得这女子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想出言询问又觉得似乎有些孟浪,只道:“出门在外廉小姐不用多礼。”
廉若姚又接着说:“是啊,二姐,世子很随和,不是拘礼的人。这位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司徒蔚,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呢。”
司徒蔚不仅仅是才女,无论容貌性情都是女子中的翘楚,也不过二八年华却无丝毫稚气,言行举止中透出名门闺秀的端庄大气。
精致的脸上最漂亮的便是那对眼眸,如杏仁状的湖泊满满一汪秋水,廉心娆对这个丞相府的三小姐早已有所耳闻,司徒无忌有两女一子,大女儿嚣张跋扈、二儿子纨绔无能,唯有司徒蔚方方面面近乎完美。
”若姚你可别取笑我了,什么名满京城,左不过是在你们面前才好意思献献丑,心娆可别听她胡说。“司徒蔚天生有着亲和力,虽然长着一张会让女子嫉妒的脸,却口碑极好。
但是廉心娆却知道越是看起来完美的人越是深藏不露,心中思索着这司徒蔚心中求的是什么。
一旁廉若姚还在介绍着另外几人:”我可没有胡说,二姐,这位是御林军的领队邵骏景,也是统领林肖的徒儿,这两位是户部尚书的二女儿袁悦诗和京兆府的师爷左成聿。“
这样的组合看着有些怪异,齐王府与丞相府不睦是众所周知的事,而户部与丞相一党,但明明是两个阵营的人竟然相约游湖。
不知道等司徒青的消息传回,他们是否还能维持这面上的友好而毫无尴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