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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将离

凡仙之时若较之四大神天,终究是极短的。这天上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这地上便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里,顾水已从自己的仙府樱白岭那边搬出,到这顾樱潭畔来与白邪一道住了,也算是应了白邪那日期许下的美好未来。但或许是因为过于珍惜对方,两人每天除了相偎相依共赏尘世美景,便是你抚琴来我品茶,倒也没发生什么其他出格的事情。

这样的生活,于他们来说也当真是无比的轻松愉快。同时他们这对仙侣的感情之好,也羡煞了平日里慕名前来拜访仙界诸仙。在诸仙看来,他们两人周围,时常萦绕着一种浓郁的名为幸福的味道。

一天,白邪一如既往地在长生樱下摆了张茶几,给顾水煮着长生茶。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能为顾水做点什么,会让他觉得很安心,顾水则是静坐在他不远处观摩着医书。

但是,顾水的眼神并非完全放在医书上,而是时不时往白邪那边瞟上一眼,倒是像极了凡界中新婚燕尔时,喜欢粘着相公却又有几分羞涩的小媳妇。

可惜,两人直到现在都并未成婚。倒不是说彼此的爱不够,而是因为顾水害怕那日所发生的事情。那场灾难,不但让血色弥漫了整个神天,还害她失去了父亲。

自此,顾水便留下了情结,对大红色的东西畏惧不已,但白邪也并未强求于两人间定要有一场昭告天下的婚礼。

在他看来,婚礼只是两人相爱的形式之一罢了。一定需要一场婚礼才能得到的相守,便是爱人间信任度不够高的表现了。白邪相信,就算少了一场形式上的婚礼,他与阿水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减少半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纠结于这些世俗的礼数?

不久后,白邪将煮好的茶递到了顾水手上。看着顾水含笑饮下,他的眼里,满是温柔。

顾水所饮的茶,依旧是往日里的长生茶,她已经喝了很多年,那味道也深入骨髓了。可倒也不是他们两人不会泡其它的名茶,只是顾水觉得这茶与他们来说有着特殊的含义,纪念了她与他那段特殊的时光。饮这茶时,会让她有满满的幸福感,也驱赶开这一个月来她内心深处那种时常袭来的不真实感。

至于白邪所想,大抵还有一个渴求以前那个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永恒的梦想。哪怕他先前已经满足过,却还是会随着这仙界岁月的流逝而一并流逝去了的。虽然他并不是为自己被压缩短暂的寿命存有多少不甘,也还是会心疼她对他们二人短暂相拥的付出。所以他在珍惜这段情的同时,心里也会有一些格外的幻想。

喝了一口之后,顾水将茶杯放下,抬起眼来,恰巧与白邪对视。她那如星星闪闪的眸光,霎那间全入了他浅浅的眸,让那眸多了几分深邃,就像寒冰化成了绿水,显得更加温柔了。

或许是受不了白邪这般浓郁到炽热的温柔,顾水的脸刷的红了起来,却又不舍得低下头掩饰一番。这个对视,好像持续了很长时间,然后,白邪伸出双手,环住顾水,而后将她拉至自己怀里,抱着。

顾水的双手也借势环上他的脖子,她绝色的容颜上,嘴角轻轻勾起,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眼睛,已经合上,白邪亦将头垂得低了一些,而后轻轻地贴上了她的嘴角……

因为白邪的动作,顾水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白邪轻轻一笑,薄唇移了位置,到了顾水薄厚适当的唇上,温柔的吮吸着,顾水的脸更红了。

这一个月来,两人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亲密的举动。这个吻,并非是他们的初吻,他们的初吻,是顾水为了救下白邪的性命情急之中的无奈之举,顾水那时并没有什么害羞类的感觉出现,但此时落下的吻,却是他们此生最能沟通彼此心意的第一吻。于是,顾水在害羞之中笨笨的回应着,过往的种种回忆,也不断浮上她的脑海。他的温柔与寂寞、隐忍与无奈,每时每刻,都在牵动着她的心,吸引着她前去了解,并为此深深着迷,执着的再放不下……

此时,天上白云遮住了烈日,唯有蓝天静静的忧郁着;草尖上清风徐来,在顾樱潭上兴起了圈圈水波,挡住了潭底游鱼的视线;也吹起了竹屋旁长生樱上的樱花缓缓的落至两人身上,就像要将从远处看去已经合成了一个影的两个人一起幸福的埋葬在永恒里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影缓缓分开成了两个,不久又再合成一个……

石桌旁,顾水被白邪拥住,他的拥抱,并不是那种像要把人与自己融为一体的深拥,却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贴合度,显得很是温馨。顾水的手也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很有规律,像是安抚。她与他一样的担忧着,今日这如此幸福的一幕,会不会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待梦醒时分,终不过又无情的分离……

一日后,竹屋前,白邪恋恋不舍的抓着顾水的衣角晃动着,往日里生冷的容颜,满是可怜。顾水看着他这副模样,暗暗觉得好笑,同时也生了几分不舍,却还是狠下心肠抓开了他的手。

看着他格外幽怨的的蓝眸,她叹息一声,温柔的道:“乖啦!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你的,只是那人所中的寒毒格外奇怪,不但是身体不能再接触半分寒意,十里之内,也不可有冰属性者经过。所以,为了患者好,今日你就在家里待我回来吧!嗯?”

白邪知顾水所言不假,因为昨日下午时分有一人找上门来寻医,但所说症状十分离奇,就是顾水也冥思苦想了一夜,才找到了解决方法,却因为白邪本身是极致冰属性的三足冰乌,怕他跟去会对患者产生不好影响,才决定独自一人前去医治患者。

白邪知道顾水百年来已经喜欢上医者一职,也为她深受诸仙尊敬而感到骄傲。于是,他只是在给顾水一个拥抱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叮嘱她道:“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顾水心里为他的行为感动,却明白患者情况不容乐观,应了他一声后,便腾云驾雾离开了。

白邪在竹屋前驻足了很久,也没有像往日一般进屋去拿出绿光琴来抚。不知为何,今日他的心里对她异常不舍,她离开他怀抱那一刻,他差点想再次把她禁锢进去,哪怕是这样会害了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却终是被心里的善意压下了。

待再也看不到顾水的半分影子,白邪终于背过了身,迈出了步子,可就在他踏出两步后,一个邪气十足的声音自他背后传入他的耳里:“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放弃了获得永恒生命的资格只为与你相守,你心中遗憾吗?”

白邪猛地背过身去,浅蓝色的眼眸里光芒凶狠万分,却又在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般颓废下来。

长生樱下的石桌旁,一个全身笼罩在紫黑色袍子里的人以一手托腮坐着,明明是白天,白邪却无法看清他的全貌,只见一个满是玩味的紫色的唇角轻轻勾起,似是嘲笑,又似只是本色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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