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弥看了很久很久,却还是想不明白。
如今在这金陵,是人都会说他周弥天资聪敏,万事一点就通。
可他现在,却连一个看起来简单至极的选择问题,都要反复斟酌,还无法得出精准答案,还谈何聪明?
……
直到见马儿露出疲态,他才下了马,在问了路人方向后,周弥牵着马儿去了草料场。
一入门,伙计见他衣着华丽,自是不敢怠慢。
殷勤地替他摘了身上的斗篷后,便领着他的马去最好的马槽食用最好的草料。
而后,又领着他去了一间装饰不俗的茶水间。
周弥有点不适应,却也只能接受。只是在临走前,他还对着那马说道:“今日辛苦你了,好好享受一番吧!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有这待遇了呢?毕竟你家主人我啊,遗传了我老爹的优良基因,还是比较会持家的……”
走在前面的伙计,忽的脚下就是一滑。
周弥问道:“小哥你怎么了?”
伙计赔笑道:“谢公子关心,小的没事,您这边请哈!”
周弥又道:“没事就好,这天刚下了点小雨,这路有点滑啊,小哥走路可要小心了。这要是伤到了路边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啊!你说是吧?”
他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以至于前面的小哥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道:“是啊!是啊!公子说的没错,是小的的错,小的下一次一定注意。”
这有钱人,他可惹不起啊!
万一被自家老板知道了,这个月的薪水,可就黄了,让他如何养家糊口?
见他回答,周弥似是非常不耐烦的道:“好了,我自个进去就行了,你去让人给我准备一壶碧螺春吧!”
伙计行了个礼,应声退下。
周弥走进大厅门,在左侧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然后,就是托腮发呆。
忽然,对面响起了一阵如细雨一般沁人心田的声音:“我看这位公子面善,想来并非小气之人,却又为何故意作态前去刁难那小厮?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周弥被这声音惊醒,朝对方望去。
只见那是一个面貌姣好的白净小生,他并不是很英俊,但通身气质让周弥觉得很是舒服。
或许是对对方没有恶意,而一些心事也确实需要倾吐,周弥竟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这个还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端正坐姿,道:“哦!兄弟,你说,这权力是不是真的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让本来亲近的人,一个个的,渐行渐远。登高者所处的位置越发的高,在低处前行者,则逐渐被黄沙掩埋。哪怕是一直都在居高者身边的尘埃,也都在瑟瑟发抖,自愧不如,然后,姿态越发顺从,同时,也在害怕被他抖落开来,随风逝去,随雨落下?”
那小生眼中流露出恍然之色,道:“这是天道的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罢了!至少你应该是从未想过要丢弃的,问心无愧就好。”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对他好了,为何他还是在离我越来越远。”
“公子你想这么多干嘛?须知多思不寿,情深易折啊!”
小生感慨无限,只是不知说的是周弥,还是自己。
周弥甚觉有理,感恩道:“兄弟所言甚是,早些日子一位长辈对我说顺其自然,如今想来,便是兄弟这个担忧。我还真是……唉!不知他的良苦用心啊!”
“听公子所言,您那位长辈,定是深谙为人处事之道啊!一个顺其自然,也恰好解决了我的一个难题啊!”
“谁说不是,对了,刚刚是在下失礼!不报名而提问,让兄弟见笑了,不才周弥,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听着周弥的话,小生的眼呆呆的看着他的脸,移不开目光。
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的人,居然便是这金陵城里与我的瑞恩哥哥齐名的金陵双贤之一的周弥么?”
没错,这人便是那女扮男装想离开金陵不成的谢梦小姐。
这家草料场远近闻名,自是富家子弟游玩中途喂马的绝佳之地。
因此,周弥与谢梦二人,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