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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识

这少年不管谁劝,找个枯桩坐下,只说热闹没看完,绝不走。陶心湖一众人等俱要办事,哪里容得他继续捣乱。陶心湖向陈和平使了个眼色,陈和平心领神会。

陈和平大喝一声:“我已好言相劝多时,别怪我出手了”当下左掌推出,朝少年胸口袭去。这一招掌势凌厉,内力贯注其中,竟裹着阵阵风声。

陈和平左掌携着掌风,朝少年胸口推去,这一掌凌厉刚劲,却只是先手虚招,为了把敌人吸引敌人注意,再右腿扫出,使出一记扫堂腿,攻其下盘。

少年正待要言:“你要出手便出手吧,何必先告诉我。”只说出一个“你”字,陈和平的铁掌已然离胸口只有七八寸了,掌势裹携着掌风,竟压的少年胸口沉闷,呼吸不畅。少年哪里知道对方这一言不合就动手,暗骂一声“卑鄙”,竟不左避右闪,也不往身后跳跃,却只一矮身,避过陈和平这一掌。只觉陈和平掌风自头顶刮过,又见陈和平一只铁腿扫来,急忙双腿收跃,陈和平铁腿又扫了个空。

陈和平毕竟是成名人物,又接连攻了七八招,一招接着一招,招招相扣,招招狠辣。少年胆识过人,应变有度。虽然拳脚功夫却不如何,每次都能避过攻势,不见出招。

陈和平眼见攻了十来招,不能拿住少年,又见少年只避开自己的攻击不出招攻击自己,认为被对方轻视戏耍一般,已觉脸上火辣。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支黝黑铁棒,铁棒长约二十尺,棒稍一只绿眼三角蛇头。整条铁棒宛若一条黑蛇。蛇尾一片不显眼的蛇鳞,被陈和平偷偷按下,三枚极细的钢针自蛇口爆射而出,经往少年胸口急射而去。

陈和平于武功自是能胜少年,只是他看不出来少年空有闪避腾移的身法,而没有攻敌取胜的进招。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一时急于求成,用暗器偷袭少年。况且他射出的暗器细若银丝,发时无声,没入对方体内也不留痕迹,自信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又是近身发出,实在很难避开。

陈和平百密一疏,他忘记冷剑客在一旁观斗,陈和平自信无人看破自己手中暗器,瞒的了别人却瞒不过冷剑客。

冷剑客见陈和平突发暗器,脸色一变,手中长剑出鞘,剑光乍现,只听丁丁丁三声,三枚细小钢针全部被震飞。

陈和平心中一惊,朝冷剑客道:“冷大侠好剑。”

冷剑客冰魄剑复又归鞘。

林诗诗道:“陈老三不必和这少年为难。让他看他的热闹,我们办我们的事,别伤他就行。”陈和平在在巨煞三雄中排行最第三,所以有人叫他陈老三。

陈和平自知不是冷剑客对手,道:“今日遇到冷剑客,我认栽了也不冤枉。巨煞门的听令,跟我走。”又对陶心湖道:“陶兄,对不住,不是我们巨煞门不尽力,是我们技不如人,请于马堡主面前言明,他日我亲自登门谢罪。”说完也不待陶心湖回话,纵身跃出数丈,跨马领着门下弟子往南而去。

这陈和平离去,一来因拿不下一个无名小子,脸上无光;二来因自己最隐匿的杀招“索魂银针”,竟被冷剑客轻而易举的破解,也正如他自己所说技不如人,深感即便自己与众人围攻冷剑客,只怕到时仍讨不到便宜。

虽然常言双拳难敌四手,但那只是对于寻常人打架斗殴。须知武林高手对敌,以一敌百也是常有的事情。人多势众不一定便是取胜之道,假使各人武功招式不同,所使兵器又是各异,若是配合不默契,反而束手束脚。

少年见陈和平领着七八个巨煞门弟子绝尘而去,大叫道:“怎么这就要走?也不说声再见。”见其已经走远了,口中却自语“这下热闹估计看不成啦。”

林诗诗见陈和平领人离去,心中暗道,陈和平此人,行事沉稳,进退果断,倒是绝非久居人下之人。见那少年与陈和平说再见,想到他与自己女儿年纪相仿,却是另外一种性格爱打抱不平,有一丝喜爱之意,又看他生的俊秀,对少年道:“你倒是不怕麻烦。我看你不是他的对手,刚才是人出手救了你,你去说谢谢。”

少年斜眼朝林诗诗偷偷看去,只见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美妇人。那妇人挽着流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黑色发簪。人虽四十,面容却并未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一身窄袖紧身的绕襟深衣绕至臀部,更是完美的衬托出她的身材。这样仙人般的母亲,她的女儿又该是如何不可方物?

少年答道:“我知道打不过他。打不过才要打。打得过人家和他打有什么意思。”对冷剑客行行了个礼,道:“谢谢你救我。”

冷剑客微微颌首,一改冷峻神情,可以看得出来,他并不讨厌这个少年。

冷剑客对陶心湖众人冷道:“不走,等死?”

陶心湖本是想让众人一起上,以人海战术拖垮冷剑客。如今陈和平领着巨煞门弟子离开了,已是锐气受挫,心中怀恨陈和平先行离开。冷剑客击中自己穴道,重伤雷镇,挫陈和平,俱都手法高明,这里确无一人是冷剑客的对手,只好忿忿的说道:“今日我们就算离去,他日也还是会再来找你们的。”说了这句场面话,便招呼手下门人弟子,往西离去。其余小门小派见势不妙,更是一哄而散。雷镇身负重伤,伏虎门弟子虽不愿就此罢休,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向北而去了。

冷剑客见众人散去,拜过林诗诗,林诗诗道了谢。

林诗诗见这少年心直口快,毫不做作,心中,道:“小兄弟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我叫乌青云。我家离这里不太远。”

林诗诗又问道:“我看你拳脚兵刃上的功夫似是没有,闪避腾移之术倒是别具一格。不知道你的师傅是谁?”

少年扰扰头,道:“我没有师傅,这些都是我外公和爹妈教的。他们不想我在外面惹是生非,所以不教我打架,只教我不被人打。”

林诗诗笑道:“原来如此。”冷剑客听得他们谈话,波澜不惊的心境似乎有触动,对少年也多了一份好感。

冷剑客正欲与丘叶洛相见,突然听到马车内少女惊呼道:“爹爹,你怎么了?妈妈,爹爹不行了!妈妈快来看。”

林诗诗听到女儿呼叫,惊魂失措,道:“阿碧,你爹爹怎么啦?”连忙闪进车内去看丘叶洛。

林诗诗唤这叫碧侍的少女,便是她和丘叶洛的爱女丘碧侍。当年林诗诗与丘叶洛隐居到一个世外小岛,二年后便生下一个女儿,二人感于自己逃避江湖世事,给女儿取名叫碧侍。

只听少女仍然叫道:“爹爹,爹爹…爹爹晕过去了!”

冷剑客连忙过去,走到马车前,急道:“快让我看看师哥伤势。”听到林诗诗说道:“冷师弟,你进来吧。”便立马跃进马车内。

乌青云听到这马车内突起变故,心中觉得好奇,凑近马车。

马车内已经挤进去四人,马车里面颇为拥挤,林诗诗说道:“碧侍,我来照看你爹爹,你先出去。”

车内少女轻轻的答了一声“是”。

马车车帘掀开,一位十八九岁的妙龄少女自从马车内缓缓出来。

乌青云与邱碧侍相遇,二人目光咋一相交,立即分开。乌青云忍不住又向她看去,只见她身材模样与林诗诗极为相似,气度全然不同。细细的眉毛下一双灵动的眼睛,此时泪眼婆娑,更显动人。肤白胜雪的脸颊,挂着两行泪痕,宛若梨花带雨。

少女耳廓上一对七彩海螺吊坠左右摇摆,雪白细长的脖子上挂一串贝壳颈饰,身着白底蓝条的短衣长裙。宛若偷偷上岸的海底神仙精灵。她轻轻的跃下马车,正好站在乌青云面前。

乌青云恍惚间觉得自己站在海边悬崖上,面临大海,一阵和煦的海风拂面而来,夹杂着蓝天碧浪的异域芬芳,心中顿生怜惜之意。佳人当前,圣人亦难免触动凡心,更何况眼前的少年。

隔了一会儿,乌青云才从海风碧浪之中,脱离出来,说道:“阿碧姑娘,你好,你爹爹会没事的。”

丘碧侍止住抽泣,抬头看了这陌生少年一眼,也不答话,低头不语。乌青云静静的站在丘碧侍面前。他偷偷的又向丘碧侍看了一眼,更觉得眼前这少女靓丽动人,扣人心扉。乌青云何尝有过这样的感觉,竟也底下了头。

少女碧侍这时突然道:“你是谁,你和伤害我爹爹那些人是一伙的吗?”

乌青云解释道:“我叫乌青云。我刚才还和那伙坏人中的一个人打了一架。我不认识那些坏人,不是跟他们一起的”

少女听他这样说,再看少年模样俊秀,眉目神情看上去也不像坏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

乌青云道:“我就在刚才知道,听你妈妈这样叫你。”

丘碧侍轻轻地“哦”了一声,又低下了头。

乌青云又道:“碧侍姑娘,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丘碧侍道:“。你叫我碧侍就可以了,不必加姑娘二字。碧侍就是我,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取这名字。也不会再有一个碧侍先生。”

乌青云道:“你说的对,这名字这么好,也只有你爹妈这样的高人才想的到。”

碧侍道:“你第一次听是觉得好听,我一天却要听上无数遍。我住的那个地方是在一个小岛上,那个小岛就叫碧侍岛,住的房子叫碧侍居,小岛南面临海有一块峭壁也叫碧侍崖。你说天天这么碧侍的叫,就不好听了。”

原来当年林诗诗夫妇为女儿取名丘碧侍,后来一家三口和老仆庄单四人住在岛上。岛上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海边渔产又甚是丰富,几人筑了四五间房屋,屋后开垦半分菜园,二十年来生活平静而又恬淡幸福。林诗诗夫妇又觉得碧侍这名字实在合意,干脆便把小岛也取名碧侍岛,住的房屋叫碧侍居,岛上其他有趣的新奇的事物也取名碧侍,连碧侍脖子上戴的那种贝壳也叫碧侍海贝。

乌青云笑道:“还是好听。好听就是好听,听千遍万遍也好听。”

碧侍见也笑道:“难道你对一个人,只关心她名字好不好听?”碧侍见眼前的少年年纪与自己差不了多少,言语却似是轻浮,又说道:“哪有人刚认识就会听对方的名字一万遍,叫一万遍的?”

乌青云道:“我要和你做朋友,和你常常见面,做长久的朋友,只怕最后算起来叫你一万遍也是少的。”

丘碧侍道:“谁要和你做朋友了。我看你是好人,才跟你多说几句话,我现在看你就不像好人了。”

乌青云被丘碧侍突然呛了一句,说道:“不做朋友就不做朋友,不是好人就不是好人。”

这时,马车内传出冷剑客连连惊呼三声:“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乌青云与丘碧侍聊的不欢,各自不理谁。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听到林诗诗声音急切的问道:“冷师弟,叶哥到底怎么了,你说实话,你不要吓我。”

冷剑客道:“师哥受的外伤虽重,却不是最紧要的。凭师哥的武功修为,霸天斩阵虽然厉害,却不足以伤到师哥。我以内力周行师哥体内各处筋脉要穴,发觉师哥仍是…”

林诗诗见冷剑客突然说到关键不说,问道:“是什么?”

冷剑客道:“是中了奇毒化功错骨散。他先中了毒,又在风波集和霸天斩阵对敌时强运功力。”

林诗诗惊道:“你是说奇毒的化功错骨散?”

说起化功错骨散,不知叫多少江湖高手闻之丧胆。化功错骨散无色无味,服下后也不马上发作,因此极难被发现。待被下药之人运功之时,毒性发作,功力化尽,筋骨错位,必须要有黑衣墨客的独门解药才可解毒,可是那时又去哪里找黑衣墨客,况且黑衣墨客行踪诡异。若是运功御敌之时才发作,那便更是雪上加霜,十死无生!

冷剑客道:“没错。”

林诗诗忧心忡忡的说道:“我们一路投宿住店,都很小心。叶哥为何会中这毒。我与叶哥形影不离,为何只他中毒我却没有中毒。”

冷剑客道:“江湖险恶,防不胜防又防不可防。如今之计,我先运功为师哥护住心脉,必须先寻找一个落脚之地。再从长计议,寻找解药。”

林诗诗道:“有劳师弟。”

冷剑客道:“师哥对我恩重如山,我本来是一个孤儿,若不是师哥救我,领我一起拜入师傅门下,我哪有今日。”

林诗诗转身出了马车,对乌青云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家在附近不远是不是?我这里有一位病人,希望行个方便,让我们去你家里暂时逗留几天。”

乌青云听到冷剑客要去自己家里,说道:“你们去我家也可以。只是我家里人不好客,只怕慢待各位。”

林诗诗道:“只须在你家将养一段时间,自会离去。”

乌青云嘀咕道:“车内那位大叔的伤势,也确实适合去我家里瞧瞧。”

林诗诗未听的真切,问道:“你说什么?”

乌青云已觉说漏嘴,连忙说道:“我问现在就去吗?”

林诗诗道:“现在就去。”低头正见马匹死在地上,思忖只好弃车而行。对冷剑客说道:“叶哥还得劳烦师弟背负着。”

冷剑客冷道:“自是应当。”

林诗诗收拾行李停当。冷剑客跟林诗诗说了见庄单时的情形,于是五人决定先去江边草芦,接着庄单。庄单独臂,丘叶洛昏迷不醒,林诗诗母女与庄单主仆三人相见,自是感慨万千。八人弃陆登舟,往江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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