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要过春节的时候,很久不见的父亲带回了一个差不多跟我同龄的男孩,我当时蹲在后院雪地里滚雪球,滚着滚着...头上一片阴影笼罩,仰头便看到了高大冷漠的父亲还有他手上牵着的男孩。站在不远处的女佣看见了马上跑过来将我拉起,帮我拍干净衣服上的雪,我顺着她拍打的手劲儿向前移了两步,看见站在我对面跟我差不多身高的男孩对我笑,乌黑的大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儿,我呆了两秒迅速低下头。
我记得当时父亲是这样介绍的,他说,初微,这是苏见,比你大一岁,以后就是你哥哥。我当时七岁,在我印象里,我有很多让我叫哥哥姐姐的人,却不知道,苏见不是其中的一个,他不一样。我当时很顺从的叫了声苏哥哥,却被父亲严厉地一口打断。
“叫哥哥!”
“哥...哥”。
然后父亲在我的诺诺弱弱的声音中牵着苏见的手转身走进屋内,我被留在原地,鼻子酸涩。之后,苏见在这个家长久的住下,父亲回家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他对苏见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是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没有过的。
刚开始除了餐桌上会一起用餐,我和苏见都是各玩各的,甚至不会和他呆在同一个大厅里,即使他主动跟过来,我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后来时间长了,对方的出现渐渐让我不那么陌生,也就改善了一些,有时也会按捺不住偷偷趴在沙发后面跟他一起看卡通,在他堆积木堆得很高的时候被吸引注意力...
大年三十那一天,大厅被布置得很华丽,来了很多人。我呆在二楼,看到楼下穿着白毛衣的苏见站在人群中央,父亲西装革履站在他旁边端着一杯酒,另一只手托在苏见的背上,难得轻松愉悦的模样。
我跑回了房间,躺在我的床上一张一张翻阅照片,上面有我早逝的母亲和现在远在美国的亲身哥哥,父亲的身影只出现在几张结婚照中,一样冷硬叫人害怕的脸,但我发现母亲生前藏在最后的一张照片,是父亲年轻时趴在桌子歪着头的睡颜,毫无防备柔和的线条,显露着年少的青涩及与与生俱来的张狂感。
宴会至深夜才结束,楼下传来清理打扫的碰撞声。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下去过,也没有人上来叫我,垃圾桶里丢着干食的塑料包装袋,那是我之前央求了很久要出去购物的女佣帮我买的小零食。可肚子依旧很饿,我犹豫很久终于决定下楼找吃的,一打开房门,看到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的一身白衣白裤的苏见,他显然也吓了一跳,睁着一双玻璃珠似得眼睛看着我。我看见他手里端着的蛋糕,还是依顺的叫了他。
“苏...哥、哥哥。”
“哦,我、我正准备给你送蛋糕,你还没吃东西,是不是?”
他把手里捧着的蛋糕递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却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只是低着头,很无助的左手玩右手。
“你...不喜欢吃蛋糕吗?”
他把蛋糕又向我面前伸了几分,小心翼翼很轻柔的询问。
我慢吞吞的接过,小声说了声谢谢。随后听到他送了一口气般的轻笑,我疑惑的抬头,看见一张白净的娃娃脸抿着嘴在笑,那双大眼睛又变成了月牙儿,干净又可爱。
我们俩面对面站在房间门口又陷入安静。
......
“你在房间干什么呢?”他稍微倾身冲我房间内看。立定,又想了一下,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继续说,“我...我可以进去吗?”
苏见来这已有一个月多,他不止一次想表达的亲近,他做的很好,屋子里的人都喜欢他。我也...是喜欢他的,只是...我微愣了一下,点头。他又笑了,这样的人,真的很好看,也很招人喜欢。他礼貌地得到了我的许可才走进我的房间,四处打量了一下,我端着蛋糕跟在他身后,看到他朝我放在床上还来不及合上的相本走过去。
“这个抱着你的人是哥哥吗?”
“嗯...”
“哦,我听人说你哥哥在美国对吗?”
“嗯!”
“你跟你哥哥笑起来有点像呢。”
......
那一晚上算是正式的熟悉了一下彼此,亲近感增加了许多。虽然有些晚,但才发现那是一个特别礼貌温柔的男孩,会询问你,会征同的的意见,爱笑,笑起来有一双闪耀着零碎光芒的月牙儿的眼睛,特别好看,比橱窗里放置的所有娃娃都要好看。
那天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苏家有一位二少爷,长得甚是好看,特别招人喜爱,再然后,苏家大少爷回国,众人看戏,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