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真看到明业发火了,停止了说话,看着明业。
“我打麻将怎么了?我打麻将也就是普通的娱乐一下而已,妨碍什么事?我一没有耽误工作二没有少交给你钱,你还要我怎么样?我不去饭店挥霍不去舞厅找小姐我……我还不够好吗?如果我也去学他们那样,你怎么办?”明业发怒地说。
“我并没有说你什么别的不好,只是觉得你总是打麻将没什么用啊。”建真分辨。
“打麻将有什么不好了?我没有妨碍你什么吧?你是没有打麻将,可是你每天晚上都上网是不是,一个人抱着那个电脑就差钻进去了,谁知道你上网是干什么的?是网恋呢还是怎么地,我没有说你吧?你说我们家,房子虽然还在交钱,但再过一年也就交完了是不是?孩子又不用你带,你比谁过的不好?我的事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明业这两天手气很差,打麻将没有赢一个子儿,手里的那些钱几乎输完了,心情也是十分不好。
如果是他开心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和建真说话的。
“程明业,你别不讲理好不好?”建真同样的不痛快,心里本来就别扭,希望能够得到明业的安慰,至少能够和她说几句贴心的话的,没想到他的火气更大,委屈和难过一股脑儿涌上来,眼泪就收不住了。
其实她不愿意流泪,泪水是软弱的表现不解决任何问题,她也不愿意和明业争吵的,建丽被绑架和他没关系,借的二十万元钱他更是毫不知情,建真知道自己没有丝毫理由拿他出气,这一切都和明业没有关系,是她的事情她应该扛起来,就算困难也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心里不痛快是她的事情,明业没有招惹她。可是建真此时觉得脑海里乱哄哄,就好像有一窝蜂在叫,眼睛里也热烘烘就好像被火烤着一样。
建真一边哽咽一边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都可以,但是别把孩子扯出来说事好不好?你爸爸妈妈带着孩子,我知道他们为我们付出了,辛苦了,可是我有没有说过我自己请保姆带?你爸爸妈妈带孩子我们出的钱比找保姆带省钱了吗?我们每月给你爸爸妈妈的钱是不是比请保姆还要多?只是我们都是自己家人不说这个,老人上了年纪我们多给一些钱就算是孝顺老人,这也没的说。只是你不要说孩子不用我带,我愿意带孩子,你把孩子领回家来我辞职在家里带孩子都行,你每月拿回足够我们用的钱来。”
“你就知道钱,除了钱你还知道什么?”明业知道建真一贯是温顺的,结婚多年都没有太计较钱。他每月除了往家里拿两千元钱之外,建真从来不打问他的钱用在什么地方,家里需要的东西他买多少就是多少,她也从来不计较。
可以说,建真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明业被别人羡慕娶了一个超级美人老婆之外,还万分羡慕他美人老婆的贤惠。明业也二十万分的满意建真,因为建真从来不以她的美丽而有丝毫骄傲,也不对他有格外的要求,更是和任何平常的普通人一样,穿衣服不讲究,吃东西不讲究,明业心里总是暗暗得意,庆幸他祖上积德,到了他手里有了回报。现在建真突然说到了钱,明业震惊之余还有不解,一贯不计较钱的建真突然计较起钱了?大概不是自己输了好多被她知道了吧?想到自己输了好多钱明业还是胆怯的,就算建真不明白说出来他也是心虚的。
“是的,从此我就知道钱,现在我就在乎钱。以前你每月只给我两千现在不可以了,我要求你就像别的男人一样,把你所有的工资都给我,我并不额外的说多说少,你都给我就行。”建真觉得整个脑子里都乱了,是一片白亮亮的发花,让她分不清东西南北。委屈和难过也在心里搅来搅去,就好像一大锅粘稠的腊八粥被一把大勺子搅动着。她哽咽着,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泪水在脸上流成一片。
明业愣了,建真从来没有这样过,让他不知所措。他也想哄哄她让她开心,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哄,而且建真说的是钱的问题,他真怕建真认真起来要他把工资全部给她,那样的话……他的爱好就全完了。在他的心里,麻将已经和他的生命息息相关了,他不去玩怎么可以?这样想着,自私终于占了上风,他鄙夷地看了建真一眼,忿忿地说:“不屑和你计较。”说着站起来走出餐厅。
建真还以为明业会说一些好话哄哄她,没想到他不屑一顾地躲开了她,心里的难过愈发强烈,泪水和绝了堤的洪水一样外泄。只听的门“嘭”一声关上,建真浑身一个激灵,心一下子凉透。
建真想,幸好没有把建丽被绑架的事情告诉他,幸好没有把绑匪勒索二十万的事情告诉他,不然是什么结果?夫妻本来应该是同舟共济风雨共存的,可他们夫妻能够同舟共济吗?还有一种说法呢,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来各自飞,那么他们是大难到来各自飞的同林鸟?这样一想,建真更是伤心中的伤心,恍惚地看着面前餐桌上的杯盘碗筷。杯盘碗筷在她的涟涟泪水中浮着凌凌的光,一波一波的,那些波光仿佛都裂着大大小小的嘴,似乎在嘲笑她。建真一下子伏在餐桌上,淹没在痛哭之中。
屋子里灯光很亮,是纯白的,只因为屋顶的吊灯豪华,质量很好,所以洒下来的光更纯更亮,也……更美。建真是美人,除了容貌娇美之外,身材也是得天独厚的美丽,胖瘦适中,玲珑有致。在她高兴时,一颦一笑固然让人心生愉悦,淡淡忧愁笼罩的时候,她愁眉哀怨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生爱恋。此时,她双臂抬起搁在餐桌上,哽咽的哭泣让她整个身体耸动着,两只浑圆清秀的肩膀不停地抖,又是面对一桌残羹剩饭,真让人心酸以至于想陪着流泪。
建真一个人哭的痛快,也更凄惨,她在等明业回转,她侥幸地以为他没有走,一定就在门外,听见她的哭声会回来给她安慰,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依靠,她的一切都是在他手里,那么她的一切他都会管。
可是……很久,建真哭的都感觉累了,明业也没有回来,建真这才死心,知道明业是真的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走了。本来她还期盼在他回来的时候把建丽被绑架的事实真相告诉他,求他和她一起分担这个不幸,看来她的希望是彻底破灭了。一时间,建真除了悲伤又多了哀痛,那种哀是绝望后的绝望,是没有依靠的迷茫的绝望,是没有依附的空洞的绝望,就好像是被抛在黑暗的空中任凭自生自灭的绝望。但她没办法,她知道她必须要靠一个人的力量挣扎。
无论哭笑,日子是要过的,现实还是要面对的,建真知道她还是要过下去,所以在很久之后她慢慢抬起头来。因为哭的时间长了,泪水留下的痕迹在脸上就好像抹了一层浆糊那样硬梆梆的难受,建真用力眨了眨眼睛,又伸出双手揉了揉眼睛。餐桌上剩饭剩菜还在,所有的杯盘碗筷也在,她知道如果她不收拾的话,这一切放到明天也还是这个样子。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喉咙里的哽咽仿佛乘此机会也要再次宣泄一下一样,冲到了喉咙口,建真因为这哽咽脑袋不自觉地像右边点了几下。但这没有影响她站起来,站起来以后她弯腰收拾餐桌上的东西。
建丽不知道此时的建真在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建真是不是因为二十万的巨款在哀愁,她是愁的,忧愁就好像一条蛇一样盘踞在她的心头,她在想如果自己能够一下子就拥有二十万多好啊,不过她也还是清醒的,知道除了偷或者抢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就有那么多钱,还有无论是偷还是抢她都做不来,严格地说她知道她没有那份本事。她想,没有骗人的本事就是被人骗的结局,这算什么?说来说去她还是恨自己没本事。
王洪波不知道自己是无话可说还是不敢啃声,就那样默默地跟在建丽的身后亦步亦趋。
就在他们刚刚走出学校的大门时,天色还早,青白的蓝天静静的好像不起波澜的湖水,远处道路上的车辆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看着很小,但一辆一辆在眼里是十分清晰的,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离学校不远的这片杨树林的。树林里的光线不是太亮,但建丽还是一直往前走,王洪波也只好跟着,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现在整个树林里已经漆黑一团了,建丽还是低头往前走,王洪波终于忍耐不住了,他说:“我们要……,哦,你打算去哪儿?”他想说她要带他到哪儿的,觉得不妥又改了口。
建丽站住了,抬起头四处一看,原来周围已经漆黑一片,再继续下去一会儿恐怕分不清东西南北连这片树林也走不出去了,她暗暗一惊,但表面上不动神色:“你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