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鬼老施针封住了慕棠的几大穴,暂时稳住了慕棠的毒伤,他们又合力将他搬入了央玉公子的轿子。黑鬼老看了一眼媚晚,他的神色变得有点儿凝重的道,“小姑娘,你的伤,还好吧?”于黑白鬼老而言,慕棠的命比媚晚更重要,何况,媚晚也没在乎她的伤,他更不会出手。只不过,慕棠的命还在媚晚手里,他不得不关心她。媚晚瞥了黑鬼老眼睛,她伸手抓住胸口的匕首,一咬牙便拔了出来,腥红鲜血顿时便喷涌了出来,她哼也未哼一下,她抬手飞快点了几处穴封住了伤口。黑鬼老冷冷的看着媚晚,片刻低低一叹,掏出了一瓶药,“你虽然神仙,然你的伤也不会马上便能够愈合得。这个给你,可以帮你。”
媚晚接了过去,“好,黑白鬼老,我欠你们的人情,我会还你们。”
“你不必这样,我们这么做,我们都是为了我们小主子。”黑鬼老看着媚晚,仿佛沉默了许久,才冷漠开口道。
“好,没有什么关系,那最好不过。黑白鬼老,那便再麻烦你们把这些尸体都清理掉吧。”媚晚撇了撇嘴,苍白的容颜带着淡淡的倦意。
看着媚晚那双倔强的眼眸,黑鬼老点了一点头,与白鬼老各从怀里掏出了小药瓶在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上撒了些白色药粉,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顷刻便融化,化作一捧黄沙,虽风消失,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便只剩下了那些侍女的尸体。
“谢谢。黑白鬼老,那个赫连明暂时便先交给你们了。”媚晚眼底闪烁着无表情的闪光,她淡淡说完了,便抬手掀开了帐子,她目注着慕棠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微蹙的眉心不由自主的便带上了郁悒。
黑鬼老又在地上洒了一些药粉,白鬼老正色道,“好,小姑娘,我们不会走的太远,我们便守在这附近。”白鬼老说完了,便和黑鬼老带着赫连明,消失不见了。
媚晚脱下衣服,先给伤哭敷上了药,幸好她心脏的位置与普通人不同,否则她这会儿早已经死了。敷完了药,媚晚便俯下身,将饱满额头抵在慕棠的额头上,“慕棠,我知道的,你有不情,我有不愿,然而,我们两个终究还是要做种违背伦理天理不容的事情。”媚晚拿针狠狠的划破了胳膊,鲜血汩汩的冒出,宛若娇艳的梅花,她张口将那鲜血吸入口中,然后以不为的方式喂入了慕棠口中,她伸手抚摸着慕棠那苍白如纸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庞,好似在抚摸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慕棠,我媚晚这一生不懂人的****,我也不想懂这些东西,但是,慕棠,只要是我媚晚能够给的起你的东西,我都会毫无保留,而我不能够给你的东西,便是真的不能够给你。”她吻了下慕棠的面颊,动手解下了他的衣服。
没有芙蓉帐,没有红烛,只有两条紧密纠缠的身体在皎洁的月色下如花绽放,那样的婀娜多姿,在销魂的愉悦里,涌现出了极致的快感,万物都要融化了。最后只剩快乐,单纯的快乐,什么都全部忘记,一剎欢愉,抱在一起,迷失在如水的月色里,只剩心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媚晚娇弱无力的在慕棠身后躺着,将慕棠揽在怀里,脸埋在他的脊背上,喃喃道,“慕棠,你要好好活着,这是我与她最后能够给你的东西。”她休息了许久,这次感觉她恢复力气了,便起来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当媚晚从座驾中出来,看到她满头白发的时候,黑白鬼老都吓了一跳,他们给慕棠把完脉,这次放心了。又看着媚晚的白发,白鬼老还笑眯眯的,然他的笑容很明显有着几分勉强,望着媚晚的目光也多少有点儿复杂。媚晚很认真的看了慕棠最后一眼,她还是一如既然的冷冷的说道,“黑白鬼老,除了赫连媚婉,其他那些人都请你们埋了吧。”埋了吧,都入土了吧。这样,尘归尘,土归土,很好,很好的。让那些逝者能够安宁,让在逝者在地狱轮回中重获全新的解脱。但愿,所有的所有真的都能够得到真正的解脱。媚晚深深的望着苍穹明月,她淡淡的道,“黑白鬼老,我现在要走了,我们便在这里别过了吧。他问起我来,请你们便告诉他,我已经死了,不要再找我了。”
“小姑娘,你都这个样子了,你认为,你还能够去什么地方?”黑鬼老冷冷的道,他心里有点儿怒气,还有点儿他不愿意承认的担忧。
“我自然是从什么地方的来,便要回到什么地方去。”媚晚眼睛里的沉沉死气变得愈发的深沉,她目光深深的凝着远处的忘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她的声音很是空灵,仿佛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和她那雪白发丝与衣裳融为了一体,此刻的她犹如抛弃凡俗的世外之人,表情也是那么的淡然无波。我,媚晚,我到底是什么人呢?我想,这个答案,我很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媚晚,究竟是人还是仙,是魔还是妖?还是什么?说心里,连我都不知道。这一生,于我而言,最真实存过的人事,除了那些被迫才离我而去的人事,便是那些被我亲手给毁掉的人事。我想要试图挽留我在乎的那些人,我努力过了,结果我在乎的那些人都爱是离我而去,我发现了,这便是宿命,我根本便没有挽留的机会,因为我不能够挽留。对于神仙来说,那些爱恨贪嗔痴情恶欲都是最不容能够拥有的忌讳,然而我明明知道这不应该有的,我却还是深深的陷入其中不可自拔。我明明存在凡尘,过着凡人的生活,然我从来没有都忘记过仙家的规矩,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仙家的道义,我也从来没有忘记作为仙家族长应有的谨记,然而,我最终还是杀了人,不管我有怎样的理由,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我终究还是杀了人,我还是从仙道遁入了最地位的人道。不是我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对与错,而是即使我很清楚这事情是错的,是不可以做的,我还是选择了去做,并且,我还要努力做下去。我甚至还故意选择错误的事情去做,然我想,我永世都无悔……
对着那茫茫月色,媚晚举起从慕棠身上取下的那把长萧,放在唇边,那极其哀婉凄然的箫声随风潜入月色中。“晚姐姐?”媚晚闻声放下了那把长箫,回头只见缡樱络正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缡樱络使劲揉了揉眼睛,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媚晚现在这个模样。缡樱络眼眶一酸,眼中顿时泪水闪闪。媚晚忽然看见了缡樱络,她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瞳眸流转出几丝迷人光彩,她有点儿不可思议这会儿还能够看到缡樱络,随即她便微微的笑了笑,“樱络,你怎么来了?”真好,真好,真好,她离开之前,她还能够再看到她。
缡樱络呆呆的看着一步步向着她走来的媚晚,她眸光慢慢的聚拢起来,又四散开来,罩上朦胧的雾,“晚姐姐,你的头发……晚姐姐,你怎么了啊?晚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的眼圈红了又红,她手颤抖着摸着媚晚白那如雪的发丝,“晚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晚姐姐,你告诉我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晚姐姐,你的头发怎么会都白了啊?”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颗颗晶莹剔透,恍若水晶透明,“晚姐姐……”
缡樱络再也忍不住了,她想要抱住媚晚,媚晚被她这么梦的一撞,她险些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如纸,她捂着胸口咳嗽了许久。缡樱络忙收回手,她很懊恼的道,“晚姐姐,对不起。樱络又鲁莽了,樱络错了,对不起啊,晚姐姐,樱络不应该撞你的。”她情急之下,泪流哗哗的流了下来,紧紧她抓着媚晚的手,哭着问道,“晚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晚姐姐,你怎么会忽然变老了?”
“没有事情,樱络,晚姐姐只是头发白了而已。没有什么事情的。”媚晚安慰着缡樱络笑了笑,她依旧不急不缓道,“樱络,你是怎么来了?”
“樱络是坐船来的。”缡樱络哽咽着,晶莹的泪水在她眼眶打转,“晚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樱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的?”
“晚姐姐没有事情,樱络,你不要担心了。”媚晚望着缡樱络,心中一阵翻涌,她是她在这个世界是唯一的牵挂了,也将会是唯一一个会怀念她的人吧。她伸手摸了摸缡樱络的头,却发现他的手冰凉如冰川最低处最寒澈刺骨的积雪,“好了,没事了,樱络,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什么地方?”缡樱络一怔,她低下头,看了看地上那些侍女的尸体,“晚姐姐,她们怎么办啊?”缡樱络跟这些侍女的接触并不深,然她心里还是有点儿可怜她们。
媚晚摇了一摇头,刚想说话,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啊?晚姐姐,你怎么了?”缡樱络从包里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瓶疗伤药,语带慌张的道,“晚姐姐,你快喝下,你喝下了便会舒服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