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总跟自己说祝福她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这样我也会觉得开心。后来发现她真的遇到了更好的人。可我怎么那么不开心呢!
――――开篇语
我们的飞机稳稳停在了香港国际机场的跑道上,降落时又平又稳,毫无颠簸感。这真是我此生体验过的最舒服的一次飞行。
在我步出机舱门的一刻已经看到一辆轿车停在不远处等我们。这都是顺理成章的,我也见怪不怪了。
司机为了我和钱律师开车门,我点头称谢,钱律师和我并肩坐在后座。
车子带着我们出了香港国际机场,大海在左侧的窗外闪烁着粼粼波光,让我这个内陆长大的人十分兴奋。
钱律师看出我的兴致,问:“你喜欢海?”
我嗯了一声,目光还在那波涛翻滚的海面上。
“贾先生也很喜欢海,他说男人就应该像海一样,有着广阔的胸怀。”钱律师提起我父亲,颇有推崇的感觉。
“你跟贾先生,啊不,我父亲,很熟悉吗?”我还不太习惯叫一个陌生人爸爸,即使对方给我留了十亿遗产,可一下让我改口也有些难。
“我们认识有二十年了,那时候他在内地投资。我呢刚工作五年,对社会还不太了解,要不是他帮助我很多,我不会是今天的样子。”钱律师推推眼镜,眼神里满是感激之情。
“二十年了,那您看着真不像那么大。”我又仔细看了看钱律师的脸,想猜出他的确切年龄。
“我今年四十七了,怎么,看着不像?”钱律师微笑着说。
“哦哦,不像,不像。你看着就像三十刚出头的样子。”我这份惊讶倒不是装出来的,钱律师保养的很好,一点看不出是快五十的人了。我也赶紧收回目光,总盯着人家看确实不太礼貌。
“哈哈,岁月不饶人呀,头发还是白了不少。”钱律师这样一说,又让我觉得亲近了不少,他既然是我爸的老相识,那也算是我的长辈了。
车子在一条长路上行驶,钱律师说这条沿海的公路叫北大屿山公路,我们一会经过葵青区,深水屿区,九龙城区,油尖旺区,最后到湾仔区。
这是我第一次到香港,看什么都特别新鲜。尤其是我看了那么多的香港电影,现在见到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每一个行人都仿佛置身于电影中。
香港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街窄,但显得楼高。我习惯了北方大城市的感觉,一条大街都有五十米宽,可香港街道就窄多了,加上周围的楼都很高,挂着各色的牌坊,更觉得空间狭小。可我喜欢这种感觉,觉得什么东西都离我不远,一眼望去能看得琳琅满目,难怪香港的夜色会那么迷人。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到了湾仔区,这里树立着许多摩天大楼和商业大厦,同时也保留着许多老香港的味道。钱律师十分有兴致的给我介绍哪是香港会议展览中心,哪是中环广场,哪是时代广场。我激动地摩拳擦掌,恨不得下车一步步逛完所有的地方才好。
车子最后停在一处饭店门口,我出车一看,这饭店外墙白光光一片,顶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福字,旁边竖一个老上海时期风格的招牌,写着“福临门酒家”,底下陪着几个小字。
钱律师说:“湾仔区的福临门饭店很有名的,所以一定要带你来尝尝。”
我跟着钱律师进到里面,见里面装修还是很讲究的,跟内地许多酒店生怕你瞧不起他,一定要做得金碧辉煌不同,这里的装修显得稳重大气得多。一位服务员过来领着我们到了里面一张定好的桌子坐下,我见他的穿着倒是显得有些老派的感觉。
我环视下四周,见大厅里基本都坐满人,空着的桌子上边也放着“预订”的字样。
钱律师说:“这里是香港很有名的老字号了,经常有名人来这里用餐。”
听到有名人用餐,我又伸长脖子仔细看了一下周围坐着的人,感觉上年纪的人偏多,没见到明星什么的。
钱律师递过一个菜单说:“先点菜,爱吃什么点什么。”
我接过菜单看了下,里面字虽都是繁写体,但多少猜得出来。看了几页,我说:“钱律师,要不您来点吧,我也不知道点什么合适。”
钱律师笑笑说:“也好,我对这里熟悉些,我来点。”说完,叫过服务员,熟练的用粤语点了几个菜。
我等服务员走了,问:“钱律师,啊,我能叫您钱伯伯吗?”
钱律师表情一亮,说道:“好呀,我本来也是你长辈,你叫我钱伯伯再好不过了。那我叫你小甄了。”
“好好,您叫我小甄好。甄先生这个称谓我还真有些听不惯。”这样一下,我和钱伯伯的距离又拉近不少,让我觉得自己起码有个亲人在身边,不至于孤身前往了。“钱伯伯,您是广东人吗?还是香港人呀?”
“哦,我是江浙人,老家江苏宜兴的。”钱伯伯摘下眼镜,拿热毛巾擦擦脸。
“哦,您也是南方人哦。那您对香港很熟悉吧。”我从钱伯伯的举手抬足感觉出他应该是对这里不陌生的。
“我的律师事务所在深圳,经常来往香港。你是听我说粤语是吧。”
“是,是,我看您办事都特别好。反正,我是要跟您多学习了。”这是真心话,自从见到钱伯伯之后,我就深感自己接人待物各方面都有缺点。
“做律师要跟各种人打交道,所以为人处事都要细致到位,人家才能信任你,把他们的麻烦事交给你来处理。”钱伯伯这番话让我颇多受益,信任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基础,老话怎么说得来着,成大事者必先取信于人嘛。
“嗯嗯,那是,那是。”
说话间,服务员上了几个菜,同时介绍菜名:有鲜虾腐皮卷,姜葱牛百叶,迷你冬瓜盅,蟹籽烧卖,炸子鸡,脆皮烧腩,瑶柱荷叶饭。每道菜都做工精致,分量十足,七个菜吃得我嘴角流汁了。还好对面坐着是我钱伯伯,要是我妈肯定又要唠叨我吃饭没个样子,难怪娶不到媳妇。
钱伯伯说:“你知道这家福临门有多少年了吗?”
我嘴里塞着一个鲜虾腐皮卷,说:“不知道,多少年啦?”说完嘎巴嘎巴地嚼起来。
“1948年开张,算下来到现在,快七十年了。”
“有那么久了呀!都在这开店有七十年了!”
“那倒不是,最开始这家店的老板叫徐福全,是一位大厨。那时候香港有钱人不喜欢到外边吃饭,总是请私人厨师在家做。这位徐福全先生手艺可不一般,富豪圈里有名。所以逢年过节,遇上个请客喜事,有钱有名望的人家就单独请他来做一顿饭。香港管这个叫‘到会’。”
“‘到会’?到了就开会是吧。”我跟钱伯伯熟络了,自然就开起玩笑来,若是不熟的人我可是张口都难了。
“哈哈哈,你小子。不是那个意思。总之这位徐福全老先生,就是给富人做‘到会’的大厨,那时候还不叫‘福临门’,就叫个‘福门’。”
“哦哦,是这样呀。那就等于我们那的特级厨师了。”
“差不多吧,后来他们一家人做了二十几年的到会,积累好口碑,在富豪圈里赢得了好名声,就在这开了这家福临门。后来那些老富豪,新富豪,明星,有钱人都以到这里吃饭为荣。要在这里定位置,起码要提前二个月时间。”钱伯伯伸出两根手指,得意地晃晃。
“哇塞,这吃顿饭那么难呀,要提前两个月。那要是您找不到我,不是白定了。”
“哈哈哈,你要是不来我就一个人吃双份。”钱伯伯笑着喝了几口汤。
钱伯伯边吃边跟我介绍了这里最出名的几道菜,有烤乳猪,鲍参翅肚,蟹肉炒桂花翅,响螺片等等,说回头再带我来吃。我说好吃是好吃,但吃鱼翅我听说太残忍了,就不要了,烤乳猪还是可以试试的。
钱伯伯问我:“小甄,你知道这家福临门为什么开了快七十年,还能赢得那么多好口碑吗?”
我想想说:“因为他们有诚信,做事认真。”
“对,讲诚信。但人做一件事有诚信容易,能坚持在七十年里把每一件事都做得那么让人放心,那才是难得。你知道我对你说这话的意思吗?”钱伯伯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充满了某种期待,让我一下陷入沉思。
我说:“您是说......希望我也能够做一个有诚信的人是吗?”我不太明白钱伯伯这话的深意在哪里,只能勉强猜测一些含义说出来。
钱伯伯说:“你想想看,香港这么小的一个地方,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国家。为什么能够成就这样一番繁荣的景象,还诞生了那么多富豪,甚至有亚洲首富。那为什么其他国家没能诞生亚洲首富呢?”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我了,香港的繁荣当然是多方面的,至于为什么其他国家没有诞生首富,这可能是他们运气不好吧。可香港那么小,怎么就运气那么好呢?这我一时真是想不明白,只能摇摇头,表示投降了。
钱伯伯说:“孩子,你记住你一定要做一个有诚信的人。这是你将来能够在贾家待下去的前提条件。”
“我要在贾家待下去?为什么?待多久呀?”我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我是以后不回我自己的家了吗?
“我们能够在这里一起吃饭,说明你已经通过了第一道考验,但是后面的考验会更多,更难,我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不要让你父亲失望,为了他你也要争一口气。”钱伯伯说这话预期就像一位长辈在提醒晚辈一件重要的事情,说到“争一口气”,语气说得更重了。
我点点头,脑子里想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怎么一下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钱伯伯收起严肃面容,笑道:“好了,那是我个人对你的一些嘱咐,你也不要压力太大了。总之,后面的路要你自己来走了。那我们准备走吧”
“哦哦,好好。”我站起身,问:“那我们接下来就要去见他们了是吧。”
“嗯,还没有那么快了。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下。”
“我没问题呀,现在可以的。”我拍拍自己的肚子,表示吃得很扎实。
“那你一会在飞机上可别不舒服了啊。”
“啊,又要去坐飞机?!这是去哪里呀!”这下可把我吓住了,飞到香港还要再飞,难道是飞到美国吗!
“我们要去离这不远的港澳码头直升机场,坐直升机去。”
“直升机!去那里呀!?”
“去公海。”
去公海!这,这是怎么回事!公海不就是任何国家都不属于的海域吗,为什么会跑到那里去!
这事情越来越让我觉得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那公海上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