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的女人轻佻的动动眉毛，“呦，这不二姐回来了吗，今年咋还知道带东西来呢？不像你啊！”
一句话让屋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攥紧的手心出卖了她此刻不能平静的心情，勉强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娘，我回来看看你，俩孩子也好几年没见你二老了。”
老太太叹口气，眼皮耷拉着没抬起，“当年你嫁人，俺说过，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以后便不用回来了。现在这话依然作数，没什么事就别回来了。”
墨筱雨搞不懂了，看老太太面向就知道是个疼孩子的，神情也是有些悲恸，怎么说出的话就这么刀刀割人心肠呢！
强忍着没有落泪的眼眶倔强的看着炕上的人，声音哽咽，“娘，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老太太没搭话，炕上坐着的圆脸女子怒气蹭蹭的站起来，指着张小兰的鼻子，“原谅你？你说原谅你？你有没有心啊？啊？原谅你大姐能回来？原谅你娘能不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你怎么敢，怎么敢还回到这个家？带着你家的孽种给俺滚出去。”
说着话提起地上的东西都给扔到了门外，并推搡着张小兰出门，老太太想要说些什么，终究住了嘴，闭上眼睛任事态发展了。
“你走，俺们家不吃你拿的东西。”
屋子里的吵闹声引来了厨房做饭的李湘云，赶紧拉开两个小姑子，张小兰在一边抹眼泪，张老头站在门口神态莫名。在这个一年中最冷的一天，这个家也冷的刺骨。
压下眼底的伤痛，张老头直视那个从来都默不吭声的女儿，狠下心道。“你走吧，俺和你娘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难以言喻的苦涩慢慢的在心底弥漫开来，似乎有些解脱，又似乎心里钝痛的厉害，她擦干眼角未干的泪，眼神清亮的看着一室的人，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幸好她还有两个世界上最亲的骨肉，没人能代替他们，没人能知道在无数的悲伤岁月里，两个孩子给了她怎样的勇气。
“爹，娘，既然俺回来只会让你们有悲伤的感觉，你们放心，今后我不会再回来。”眼神有些凌厉的转向张春枝，“还有小妹，这两个孩子，不是什么孽种，他们是顶顶珍贵的宝贝，在我心里，你们任何人都比不上，你还没有资格骂他们。爹娘你们保重。”
拉着两个孩子疾步出了屋，骑上自行车的时候似乎在也忍不住了，放声的大哭起来，像个孩子，失去了最心爱的宝贝。墨筱雨在前边都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好像看到了前世的那个自己，那么无力，那么失落，却无法改变现状。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一向吵嚷的墨筱文，眼眶都有些微微的红。东北的风那么凛冽，却比不上人心的寒凉。这让墨筱雨更不喜欢冬天了，似乎每个冬天带给这个家的只有不好的记忆。
到了城里，还有百米的距离，就看见一家子站在食为天的门口，墨筱雨不得不提醒张小兰打起精神，因为还有更大的一波海浪像他们袭来。
“大过年的，跑哪浪去了？把老娘搁在门口冻这么久。”老婆婆翻白眼的样子让张小兰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的躁郁，没有心情跟几个不招人待见的人吵架，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由于停火，屋里充斥着冷空气。张小兰只想速战速决，也没寻思烧火，坐在凳子上等着老太太发难。
“怎么滴？现在搁城里打工就不把俺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也不烧火，你这是给哪个眼色看呢？”老太太双手插在袖子里，跟着坐下，大伯一家各找地方也坐了下来。
没心情应付，张小兰看着老太太，“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大过年的，我也才得空休息，养老钱一分不少的给了，孝敬的年货我也给了，想不出您还有什么理由到这来。”
老太太脸色不好，刚要发作，大伯娘看情况不好，赶紧接过话茬，“这不过年听说你得看店吗，娘怕你们自己没年气儿，就带着俺们一家子来陪你们来了。”
“小山，小梅，快给你老婶儿拜年。”张罗让俩孩子拜年，俩人不怎们情愿的喊了声“老婶儿过年好。”
张小兰没给红包，大伯娘有些不快，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耐着性子哄人，“小兰你就是太犟，大过年的咋不回家，虽然分家了，也得回家看娘不是。”
“嫂子你也看见了，我这就这么大点地方，不能留你们住，我给人看店，让老板知道我留你们在这也不好，趁着天色还早，你们有事就说，一会还能赶在天黑前回去。”
“怎么灭地方住，你这么大的地方，哪不能对付一宿。”老太太不甘心被这么答对，指着地面语气不善。
“成，您喜欢住就住，我这可没多余的被褥，你们要愿意就这么躺地上睡吧，我和孩子走挺远的路也累了，你们要没事我就先休息了。”脸上的疲惫时掩不住的，说着真的打算往楼上走了。
“啥？让你婆婆住地上？你这不烧火？”老太太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张小兰。
“东家早停火了，我没让你们住这，是你们要住的。”
“奶奶，俺不住这，这太冷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墨小山拉着老太太衣袖。
“奶的乖孙，咱一会儿就走，乖。”老太太哄着孙子。墨筱雨不得不给墨小山点个赞，这真是神助攻。
大伯娘也是不忍心自家孩子在这受苦，于是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这不上次杨花儿回家吗，说是在你这挨了打，让咱家陪医药费啥的，家里就那点地，哪有钱啊，娘寻思，这事事你惹的，就来找你了。”
“还有你给那点养老钱够干啥的，你在这么大的地方上班，凭啥就给俺两块钱，一个月咋的也得给俺十块啊。”老太太一副理所当然，我为你好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