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墨筱雨说完那番话就后悔了,她不该拿这样搓心的话说这个一心为她的母亲,她只是被怒气冲昏了脑子,想到什么气人的话就说什么话,她从没想过母亲无用的。
仰头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其实张小兰刚才那一巴掌并没有用劲儿,即使是盛怒的情况下她也是顾及心疼着自己的。只是现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无解,如果放弃两辈子梦想的军校,她想她即使上了名校事业有成也不会开心,但是听从心里的意愿念了军校,势必会让张小兰伤心。她该怎么办?怎么才能两全?
因为不知道怎么舍弃想上军校的梦想,始终错过道歉的机会,墨筱雨张小兰这对母女冷战了,家里整日的低气压,让活在夹缝中的人越发的小心翼翼。墨筱文不明白情况,劝了这个劝那个,奈何没人关心他的话,弄的他也没办法,只能咬着牙继续忍耐双方的冷空气。
这股寒流,直到学校报志愿,墨筱雨坐上开往省城的火车才有些缓和,大家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气氛没好多久就因为墨筱雨的一个电话比从前更不好了。
墨筱雨到了学校,提笔填志愿的时候,想了又想,笔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最后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心愿,坚定的写下了北京军医大几个字,她不想放弃,她相信母亲总有一天会理解她的。
因为跟张小兰相处的尴尬,她坐上了北上的火车,她想的简单,现在母亲看见她就生气,现在报了志愿是肯定瞒不住的,回去的话母亲一定会更生气,还不如先不回家,等通知书寄到家里,到时候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也只是发一时的脾气。其实是她想做鸵鸟,不敢面对母亲失望的眼神,所以连家都没回,只打了电话说了一声。
墨筱雨躺在卧铺上,脚边堆放着一些刚买的吃的,这趟开往京都的火车要走上四天三夜的,存折贴身收好,她没有带太多的现钱,火车上还是不太安全的。
这几年蔬菜大棚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她跟叶东明又合伙买了几辆车用来跑运输,一年四季,蔬菜都能方便的运往周边各城,每年都能拿到手里几万的分红,她也算是个小有资产的富婆了。
摇摇晃晃的火车如摇篮般令人昏昏欲睡,睡过去的人不知白天黑夜,墨筱雨是被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惊醒的,坐起来甩甩脑袋,让有些重影的眼睛清明些,只见对面原来没人的铺上躺了一个十五六的小女孩,脸色苍白,气息加重,一副要过去的样子。
墨筱雨的瞌睡虫立马不见了,穿鞋下地跑到女孩跟前,焦急的问:“你怎么了?有心脏病是吗?”
女孩艰难的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衣兜,只这么会工夫,女孩脸上痛苦的神色加重不少。墨筱雨立刻摸到女孩的衣兜,从里面掏出一瓶救心丸,到出三粒喂到对方口里,等了好一会的工夫,女孩脸色才平静了一些。
墨筱雨擦擦额头的冷汗,松口气的跌坐在床上,火车上发生这种事实在吓人,一个救助不及时,很可能的就是失去生命。有些不满小女孩对生命随意的态度,这种情况下还敢一个人出门,所以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你一个人出门?”
女孩听见声音扭头看看,看神情知道对方误会了,慌乱的解释道:“不是不是,我跟哥哥一块儿。”话没说完,连连的咳嗦起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引得外面的人焦急的进来,门被打开,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直奔床前,脸现急色,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手上还拎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铝制饭盒。
“慧慧,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哥。”把床上的女孩翻到腿上,慢慢的给她捋着后背。
墨筱雨倚在桌边,拿着缸子喝了口水,“刚才她心脏病犯了,现在过来了。不是我说你,她病这么重,身边时刻不能离开人,你们也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待着。”
“姐姐,刚才谢谢你,我哥哥不是故意让我一个人待在这的,刚才他给我打饭去了,我们家就我们两个人,也没别人能照顾我了。”说着话眼眶有些发红。
墨筱雨头痛,最怕别人哭了,赶紧摆摆手,“行了,举手之劳的事儿,我也没别的意思,不知道你们是这情况,我为我的言辞像你们道歉。”
男子憨憨的脸色涨的通红,磕巴道:“要不得要不得,刚才要不,不是你帮,帮忙,我妹妹,也,也不能好的这,这么快,我得谢谢你。”
目光飞快的扫过墨筱雨,惊慌的赶紧低下头,羞涩的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无处安放。
对方的举动让墨筱雨释然,看的出来,这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兄妹,而且都很质朴,温柔的笑笑,语气不复刚才那么生硬,“别谢来谢去的了,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红着脸搓搓手,点头不说话了。把妹妹扶到桌边,后面用枕头垫着,饭盒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豆腐汤,贴心的递给女孩勺子,又拿出一个馒头递过去。火车上的食物实在算不上美味,只是对付温饱罢了,可是女孩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如同珍馐。
安顿好妹妹,男子随意的拿个馒头坐在一边就着水吃了起来。
“哥,你也吃,我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多。”女孩推推饭盒,举着勺子等她哥哥喝。
摇摇头,还是吃着自己的馒头。墨筱雨看他们让来让去,心里有些感动,不过这样子谁也吃不好。真好中午她也饿了,把布袋打开,从包里掏出包着肉干的油纸包,又掏出一瓶罐头放在桌上,早上买的半只烧鸡也拿了出来,往前边推了推,指着东西说道:“请你们吃。”
陈明惊得嘴巴张的老大,嘴里的馒头还没来的及咽下去,滑稽的露出半截,意识到嘴里还有馒头,赶紧闭上,手忙脚乱的连连摆手,因为着急咽下食物说话而卡到,样子说不出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