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并未醉到不省人事,对昨天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做的时候也很清楚。
他故意让自己忽略掉她的哀求,等时过境迁之后,他以为她会原谅他,会断了和麒麟成亲的念头。
可,似乎是他的想法太过于美好了。
一切都是他的自我催眠,她依然还是不屑他,依然是……
挥了挥衣袖,他让自己强断了眼底的留恋,至始至终原来都是他一人自作多情,她根本不曾稀罕过他的心。
玉碎了,他的心已死了。
咯吱的声音响起,门开了,又关。
姬灵灵紧搂着被子,脸色苍白如死灰。她沉默无语的将视线移到地上,碎玉似乎刺激着她的泪腺,忍不住一阵鼻涩心酸。
她没想过他们之间会这样,完成任务返回天庭,是她下凡的唯一目的。
搜刮钱财,寻觅珍奇异宝是她下凡的诱因。
而今,她却失了身,更……遗失了自己的这颗心。
如今她才终于看清,也终于敢承认,她的一颗心全都系在了钱九天身上。
眼泪,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被褥上,印上了一朵又一朵湿润的花,缓缓地晕开,淡了开来。
恍惚了良久,她眨了眨朦胧的泪眼,随意的穿了件中衣,忍着下面传来的酸痛下了床,缓缓地跪倒在碎玉旁边。
纤手缓缓地拾起碎玉,眼泪流得更是汹涌。
门外的叩门声她充耳不闻,只是怔忡的盯着手心的碎玉,血红色的暖玉似乎不再温暖了,反而透着丝丝的冰冷。
云若见许久无人应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公主?”
见姬灵灵跪在地上,她赶紧放下手中放置着红色喜袍的托盘,过去想将她扶起身,略开的领口却让她看到些些暧昧的红痕。
她顿时神色一变,脸上顿时一片惨白,嘴唇也瑟瑟发抖,“公、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姬灵灵似乎毫无反应,她的视线落在了床上,绣金的纯棉床单上果然有一抹显眼暗红色。
这……
公主她……
云若赶紧关上了门,将依然呆木的姬灵灵扶上了床,随即脸色凝重的看着她,轻柔的摇晃着她的双肩。
“公主、公主……”
唤了半响,姬灵灵的眼睛才有了些微的焦距,她呆呆的望着云若,嘴里轻喃,“怎么了?”
怎么了?
云若定定的望着她的眼,视线移到她的颈项间,半响才缓缓开口,“公主,你……”
你了半天,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公主这般模样,肯定是有其他男子来过,而且还做了越矩之事。
今日是她大婚之日,如今出了这事,那这喜堂是拜还是……
“云若,替我梳妆吧。”
脸上的泪早已经流干了,她捏紧了手里的碎玉片,碎玉不平的边缘扎破了她的手,淡淡的腥红色越加深刻。
天庭才是属于她的地方,凡尘的事,只是南柯一梦、过眼云烟而已。
“公主……”
“梳妆吧。”姬灵灵截断了她要说的话,自己径直的起身到了梳妆桌前,眼平静的盯着铜镜中的脸。
眼神黯淡无光,眉眼间也布满了疲惫凄凉,这个是她么?
梳妆吧,梳妆完了之后,她便又是光彩熠熠的姬灵灵,那个只为珍奇异宝金银珠宝倾倒的姬灵灵了。
云若见她不想多说,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在姬灵灵迷惑的视线中她推门出去,在走廊上找了个丫头,让她送桶热水过来,留作沐浴用。
简单的沐浴之后,云若才长吁了口气。
她拿着桃木梳站在姬灵灵身后,将青丝绕在手中缓缓的梳理着,青丝光滑而乌黑,不消两下发丝便柔顺若斯。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听着云若口中一句句的念叨,姬灵灵忍不住的讽笑出声。
白发齐眉?
这辈子,谁人能够与她执手偕老,儿孙满地?
“公主,祖祖辈辈出嫁前都有这样的礼仪,可是笑不得。”云若也忘却了之前的事儿,不满的嘟起嘴。
梳妆这事儿原本是女官还有那些宫女嬷嬷来做,但姬灵灵前日责备女官的时候,特意让云若成了自己的陪嫁丫鬟。
不止恶声怒斥了那些女官嬷嬷,还指定自己身边的一切嫁娶礼仪,都由云若一个人全手包办。
于是乎,她这个云英未嫁不知世事的奴婢,便被赶鸭子上架了。
不过事先她找了那些嬷嬷问了问,原本那些嬷嬷并不乐于告诉她这些事儿,但怕公主怪罪下来,便从头到尾给她细说了一遍。
刚刚那番话,她可是默背了好久,才记得住呢。
从铜镜中姬灵灵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我刚刚不是笑你,只是笑这些话毫无根据。若是出阁前按着规矩梳完头,两个人便会伉俪情深、一辈子白头携手?”
若真是如此,那凡间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月老爷爷的红线还有何用?
正了正神色,云若蹲在姬灵灵身旁,看着镜中哀愁满面的脸,顿时忍不住将心中的狐疑问了出来。
“公主,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玉公子?”
今日这情况看来,公主似乎有了心上人了,她在心中暗忖着。
姬灵灵紧抿着唇并未开口,神色看起来似乎又飘远了。愿意或者不愿意,有区别么?
她注定是要回天庭的,嫁给谁对她来说,应该是没差吧?
“公主……”
云若似乎还想说什么,姬灵灵眼神流转在她脸上,“云若,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我终究不属于这里,离开……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时候到了,她迟早都是要离开的,这些都是注定好的。
“我……”云若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门外诺诺的声音打断了。
女官带着一群宫女嬷嬷,穿着整齐的宫廷装站在门外,女官走在前面,轻叩着门。
“公主,您起身了吗?”
这声响顿时让云若心中一惊,她心慌意乱的掉了梳子,随即又弯下身去将梳子捡了起来,神色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