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压抑。老家伙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中的念珠。说话的佐乘风不知道对方在考虑什么,目光看了眼静观。后者瞧着老家伙,而后对佐乘风摇摇头。
这次的事来的太突然。佛道两教根本没有任何准备。魔眼的传说在佛道两教可谓是一种禁忌。只有真正的老字辈人才会知道。
而四年前,老家伙一封信直接掀起了佛道两教的惊涛骇浪。不过好在当时老家伙果断,用降魔印将魔眼压制。这才另两教之人稍微安心。
其实这些年,两教的人一直在盯着本吾寺的动静。大家都是同辈人,老家伙的修行他们心里有数。在整个佛道界,不说数一数二也差不多。有他压制魔眼,大家也算是相对放心不少。当然,如果说其它人就完全什么不做那是假的。
但中土佛道两教平静了数百年。对于魔邪之事除了一些古籍的记载外,根本现实事例参照。而降妖除魔,这可不是靠经卷就可以做到的。
所以,在这四年里。佛道两教看似风平浪静。其实,都在暗地里寻找彻底清除魔眼的方法。例如静观大师,这四年里他来往各国名寺,探寻除魔之法。什么不丹虎穴寺、缅甸大金寺、以及当年与老家伙和格吉一起修行过的蓝毗尼。这地方都留有他的足迹。
至于格吉和佐乘风也不例外。所以,这四年里如果说佛道两教是想看老家伙笑话。这话确实有些过了。但他们也确实打折让老家伙先顶着,等不行时才动手的打算。
可人算不如天算。魔眼现世,大劫将起。上天又怎么会让世间如此平静。
“东阴聚煞,五尘洛川!”在道家称为祁卦。在佛教中被称为“行魔”。算得上千年难遇的大难卦。历史曾记载,蒙古入中原时,天狗食日,张三丰曾卜过此卦。言“魔龙盘首,真龙退海。”(意为:蒙古黑龙已经盘卧中原四周。真龙即将从中原消失,隐如四海之中)
故此,佐乘风卜到此卦后。便马不停蹄的汇集静观和格吉前往本吾寺。
魔眼现世,又大灾将起。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在座的都是得道高人,谁也不会天真的认为两者没有联系。
“那你们要怎么做?”老家伙低垂着头颅。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他的声音很平淡,仿佛之前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人并不是他。
闻言,静观、格吉与佐乘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佐乘风言道:“现在来看,魔眼现世已经无法阻挡。所以我与佛道两教的师兄弟们商议了一下。现在只有两种选择。”
“什么选择?”老家伙手中捻着念珠,全身没有任何动作。但语气却有些变化。好似在压抑着什么,胸前起伏的比较厉害。
佐乘风看了看旁边的静观和格吉。而后深吸一口气道:“第一种选择就是以杀止杀。在魔眼没有苏醒之前,直接将其消灭!”
“直接杀了那孩子?”老家伙声道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过谁都听出老家伙的怒火。佐乘风尴尬的轻咳一声,没有接话。而是继续道:“第二种选择便是用我道家天罡北斗大阵,在天狗食日魔眼彻底苏醒之时将其炼化。当然,这个比较有风险。所以......!”佐乘风的话没全部说出口。他太了解老家伙了的脾气了。这个倔强的家伙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其实在佛教所有大德高僧中。他才是最心软的人。
这也是佐乘风为何总看不上老家伙的原因之一。在佐乘风看来,只要出发点是好的。至于过程根本无关紧要。而老家伙却不然,老家伙做任何事都要问一问本心。只有起本心才会去做。哪怕期间会有万千难阻也无所谓。
“所以你们都希望用第一种方法?”老家伙的声音冷的吓人。任谁都听出,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静观一直注视这老家伙的变化。现在看到老家伙要彻底发火,作为师兄他就不能在不说话了。于是安慰道:“师弟,我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要明白,这关系到整个国家和民族。并非只是我佛道两教的事。魔眼现世的危害我想在座的没有谁比你更清楚。我也不想这样,可谁又能冒得起这个险?所以师弟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并非对那孩子有什么成见。也并非我们杀心太重。只是我们担不起这个风险。”
“担不起这个风险?......嘿嘿.......”老家伙一动不动的低着头也看不到他此时的脸色。就见他肩膀不住的颤动怪笑。过了许久,他的怪笑才缓缓停止。慢慢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三人。
“你们是代表所有老不死的?”老家伙目光冰冷,脸色阴沉的想要滴出水来。
“嗡(ong)嘛(ma)呢(ni)呗(bei)咪(mei)吽(hong)!”喇嘛格吉大师口诵六字大明王咒,对老家伙站起身深施一礼。这要是之前,以他与老家伙的交情,根本无需这些。可此时老家伙的态度很明显,所以格吉只能放下身段,沉声道:“静难大师,如果可以选择。本座决不会同意这样的事发生。可这毕竟关系这天下苍生。所以还请静难大师三思!”
说完话,屋内的气氛开始静了下来。但那股压迫感却没有消失。老家伙脸色难看,目光游动。内心在激烈的争斗着。足足过了五六分钟,老家伙的目光在定住。他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冷峻的神色缓缓消散,随之他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他笑的很开心,并非之前那种阴笑和冷笑。三人都看出来,老家伙此时的笑是那种开心的笑。没有任何掩饰,也没有任何顾忌。一时间,搞得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我不同意,你们是否要用《四众之责》来裁决我?”老家伙坏笑的看着面前三人,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四众之责》“指佛教规定。佛教有四众之分。出家男人称为比丘,女称为比丘尼。在家修行的男称为优婆塞,女称为优婆夷。而《四众之责》正是对其四众修行人的规定。)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不过静观毕竟是老家伙的师兄,对其了解最深。故此摇摇头,直视着老家伙道:“这不可能,无念乃是你的弟子。而四众之责明确规定,责弟为师,责师为首,安住之、维持之,寺正之。所以谁也无法不经你同意带走无念。”
“哦.......!”老家伙坏笑着拉着长音。嘿嘿一笑道:“那我就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们哪来回哪去,不送!”
三人中,佐乘风和格吉闻言为之色变。而静观却面色沉静的看着老家伙。半天才苦叹一声,摇头道:“师弟,你这又是何必呢!”
老家伙冷哼一声,看这静观道:“我佛慈悲,我不明白你们心中为何有如此大的杀念。竟会想要对一名只有八岁的孩子下手。你们就不怕入无间地狱?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行魔之日时到底谁是魔。是你们还是那个孩子。天狗食日难不成食了你们的良心?”
说完,他看向静观和格吉,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沉声道:“都说我佛慈悲。你二人解释佛教中人,我很搞不懂,你二人当年与我一同接受乔达多的讲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心,难不成你们乱了心魔?已经失去了那颗佛心?”
静观和格吉听到这话,脸色尴尬的一红。五十年前,他们三人一同在佛教圣地蓝毗尼倾听乔达多的讲义。当时的三人都很年轻,对佛祖拥有着无尽的虔诚。他们当时就曾一起立下誓愿,要将佛法发扬光大。可现如今,虽然一位是五台山主持,一位是大昭寺主持。表面上远比静难强得多。可他们知道,在对佛学修行方面,他们无法与静难相比。此时听到静难说他们失去佛心,难免多少有些惭愧。
“够啦!”一声怒喝从旁边传来。佐乘风白嫩的肌肤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他怒视着老家伙,冷声道:“你可以阻止佛教对你施压。但你无法阻止我道教。无念我必须带走,无论你静难在如何说。也休想让我罢手。”
“是吗?”老家伙看着佐乘风怒发冲冠的样子。冷笑一声道:“那我可真要问问我们的佐大真人。你打算如何带走无念?”
佐乘风冷笑一声:“自然用我自己想用的方法。怎么?难不成你打算24小时在那小家伙身边?”
老家伙彻底被激怒了。佐乘风的话这无疑是道家对他的宣战。而以老家伙的性情,怎么可能惧怕佐乘风。就听老家伙道:“好,那我就静等你道家来带人走。到是可别怪我的浮屠手段。”
“那是一定,我佐乘风一力接着!”说完,佐乘风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剩下静观和格吉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实话,他两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搞成这样。无奈轻叹一声,看了眼老家伙。知道多说无意,转身也跟着走出房间。
可就在静观将要走出房间时。忽然老家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魔眼不会苏醒。有无心伴他左右便是他便是我们最大的希望。我希望此事过后,他们下山你能帮我照看他们二人。!”
闻言,静观迈出的腿停在空中。许久转身望向老家伙。他的目光很复杂,有些疑惑,又有些吃惊。
“你确定?”
“我确定!”老家伙一脸正色的看着静观,缓缓道:“你最了解我。我不会拿此事开玩笑。”
“好,我答应你。只要魔眼不苏醒,那就没人可以动他们!”静观脸色复杂的点点头。而后不忘提醒道:“佐乘风并非代表自己,它代表的是整个道家。你真的能保住那孩子?”
听到静观的话,老家伙眼中寒芒一显。脸上竟然隐隐有股兴奋之色。看的静观心中狂跳。这一刻他才想起来,他这个师弟可并非只修佛法。当年天山下万佛洗礼,千万比丘中只有他一人经受住了。在世界佛教,他这个师弟都有一个另千万佛子羡慕的称号。那就是“护佛金刚”。正所“谓金刚一怒、只杀不渡。”
看来这次道教与师弟的争斗,将会相当惨烈!静观暗叹一声,而后迈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