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七月的修炼
“她走了。”看着提妲渐行渐远的背影，东河轻声道。
良久，提妲的身影终于消失了，他转过了身问：“七月，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东河继续说下去：“借灵我已经学会了，但是我知道，即使如此，我还是很弱。说到底，我只是从零变成了一百而已，而塞鲁修斯还在遥远的一百万的地方。”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以无比坚毅的目光看着七月，“七月，我们要一起变强。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七月轻轻点了点头，她看着东河时双眸流转，相比刚认识时的清冷，她似乎又多了一份感情，但她声音依旧清冷：“修炼灵魂的办法我知道，但那是很艰苦的一件事，即使如此，你也要修炼吗？”
“是的。”
“可能会没命的。”
“只要塞鲁修斯还活着，我就不会死。”
“那你就跟我来吧。”七月挥舞了一下衣裙，就走在前方领着东河走。东河在后面跟着，看着七月纤纤的身影，有一种奇妙的滋味涌上心头，认识七月以来，都是七月跟在他身后的，如今，却是她走在前方，领着他走。
看着七月的身影，东河不禁奇怪，到底七月为什么会和自己签下契约？选择在火山里沉睡也不愿入世的她，这次入世为的又是什么？
他没将问题问出来，他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根本不必要问得那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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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路引着东河走，走到了一个东河万万也想不到的地方，那竟然是朱莱火山的山腰，而眼前的山洞，分明就是当日七月指引的出口。
“七月，这就是修炼的地方吗？”
七月点了点头，说：“你要走回火山口，但是不能按我之前说的走。”说着，七月就径直走进了山洞，完全没有理会东河，也没有任何补充说明。
“等等，没有其他话要说了吗？”
七月顿了顿，她的表情显然是想不到东河会这般问，她想了一阵，补充说：“山洞中，还有许多的出口，但是只有一个真正的出口，你必须要找到那个出口。只要你找到了，那你一定能够变强。”
“就这样？”
“就这样。”
东河整个人愣在了原处，他还有太多东西想问，但就是有太多东西要问所以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未等东河开口，七月就飘然进了山洞消失了，消失前只留下了一句话：“我在那个出口那里等你。我们的灵魂联系很强，似乎整个火山地带，你都能借灵，所以不用害怕。”说完，徒留东河像个呆瓜一般愣在原地。
愣了一阵子，东河挠了挠头，叹了口气：“算了，只要能变强，地狱我也去，现在大不了整个山洞闯一遍而已。”这般想着，东河硬着头皮，闯进了山洞。
山洞中的空气异常潮湿，而且分岔口密密麻麻的，根本就是一个巨大迷宫，本来东河想要用老办法走，那就是用自己敏锐的五官探路，往里边探索，哪一条路感觉温度更高就走那一条路，谁不知，这样走下去，尽头竟然去到火山口那个七月开出来的洞穴，白走了一趟。
“到底七月说的出口到底是哪里啊。一点提示也没有，要怎么找啊！”东河摇头叹息，只能往回走，他顺着自己走过的路回去又回到了入口。
“难道真的只有乱走一通了？”东河看着一条又一条分岔路叹道。
然后他用了最原始也最浪费力气的方法，他决定每走一条路都打一个记号，每到分叉路口都选择第一条路，然后走完第一条路就走第二条路，情况就像这样：
1111
1112
1113
……
如此这般，但谁知道，他只是111……地这般走，已经走了十六个岔口，每穿过一个岔口至少又碰上三个岔口，有时多起来甚至有十来个岔口，如果每一条路都能走十六个岔口，十六又十六，那要走多少遍啊！
东河当走到111……的尽头的时候，他就近乎绝望了。他手上用魔力维持着的火焰渐渐熄灭了，他就这样躺在黑暗中。用这个方法走，走到变成老爷子也不走不完啊！
在黑暗中想了一阵，东河还是想通了，叹了一声：“路还是要走的。”就燃起了火焰再度站了起来，按原路走了回去，可是才走回了第四个岔口，东河就感到奇怪了，这个地方，他没有留下记号。
“难道是忘了记号？”东河想着，然后他又一连走了几个岔口，竟然都没有记号。
“不可能的，怎么会没有记号的呢。就算没有记号，我只是走死一条路啊，这样走就算路痴也不会迷路啊！”东河一边疾步走着，一边口中呢喃，然而当他走到第十六个岔口的时候，依然还没有出口，按道理，他应该走回到洞口才对的。
“不会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才对的！”东河开始有点乱了分寸，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何况这里除了东河自己发出的一点火光，周围只有沉重的黑暗，和不舒服的潮湿空气。恐惧慢慢攫住了东河的咽喉。
滴答滴答，这里安静得只听到水滴声……与自己的脚步声。
东河现在面临的选择只有继续走，和停下来。就算继续走，他也可能永远迷失在这里；但是停下来的话，那他就只能在这里饿死，化为一堆白骨。
选择很明显，其实只有一条路而已。
于是东河继续走了下去，虽然他并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黑暗，只剩下黑暗了。东河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虽然他只是维持着借取少量的魔力，这点魔力虽然不至于会损害身体，但是长时间维持借灵，他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身体也疲惫得容不下一点魔力了。
最终，东河只能独自在黑暗中徘徊，他摸着潮湿的墙壁走，不知道走多远，不知道走多久。
他感觉犹如置身在一只怪物的肚子中，他在里面挣扎，却始终难逃被消化掉的命运。
走了多久？
不知道。
身在何处？
更不知道！
黑暗，只有一片黑暗。
东河已经疲惫得再也走不下去了，更是又渴又饿，意识甚至有点迷糊。
黑暗像是一只庞大的怪物将自己吞噬。
东河坐到了地上，湿冷的地面好不舒服，但是他现在只想睡一觉。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他想着，醒来后，他会在营账内看到提妲，看到七月。不，其实这段时间都是一场梦，醒来后，他会看到妹妹还在，村里的人还在。
啊，那该多好啊。
他如此想着，然后渐渐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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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东河没有看到提妲，没有看到七月，更没有看到妹妹，和村里的人。
他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是不是瞎了。
饥肠辘辘和口渴的滋味一点也没有消去，疲惫的身躯和精神也没有舒缓过来。
他站了起来，继续走，似乎永无止境地走。
这里仿佛就是一个无线延伸的平面，又或者是一个圈，人进去了以后，只能在黑暗中永远地走下去，走到只剩下一堆白骨。
又不知走了多久，然后他又累得倒下睡着了。
走……
累倒……
睡着……
如此不知道轮回了多久了。
若果有光，你将会在山洞之中见到一个神色近乎疯狂的人，满身泥泞，如行尸走肉。
谁也不会想到东河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完全失去了他该有的活力，神色也渐渐洗走了坚毅，只剩下疲惫。这些天来，他一点东西也没有入肚，渴了只能靠地上的污水维持生命。
他蹒跚着走着，忽然撞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整个人摔倒在地……
他翻过身来，望着天花，他是看不到任何一丁点东西的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
如今这片黑暗，在他看来，就像是死神，慢慢禠夺自己的生命。
而这一刻，他终于绝望了。他站了起来，双手锤在墙壁上，然后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求饶般喊着：“我不要了，我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啊。七月，你放我走吧。我不要变强了。不变强了！”曾经那么坚强的东河，如今竟然软弱犹如小孩。
“我不要变强了……不变强了……”东河继续喊着，对，他现在最想要的，也是身体最想要的，只是一个有光的地方，有食物有水的地方，一个毫无恐惧，远离死亡的地方。是的！他要的只是活下去！
但是山洞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没有人响应他。
“……不变强了……变强了……强了……”山洞中他的回音收入了东河的耳内。
东河听着自己回荡的声音，整个人像是中邪一般怔住了，他呆呆地向前看着，然后发疯了一般站了起来，奔跑了起来，口中大大张开，想要嘶吼着什么。到最后，整个山洞只剩下他痛恨的哭喊：“紫川！大家！”
“对不起啊！”
他想起了妹妹，想起了被屠杀的所有村人，想起了自己如何亲手将他们埋葬，想起了自己复仇的决心。然而如今，他却贪生怕死！
他痛恨自己，痛恨刚才那一刻懦弱的自己。
但他同时深深明白到，在死亡面前，自己是多么软弱！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坚强不过是假装！
但是，他也清楚明白到，许多事情，只有活着才能做！
报仇也是！
“我要出去，出去这个鬼地方！”
“我还要报仇！”
“塞鲁修斯！”
“我绝对不能死。这样的鬼地方就给我毁灭吧！”
东河嘶吼着，他不顾任何事情了，他抡起了拳头就往前挥去，第一下，是硬生生地打在了墙壁上，皮肉破绽，第二下，也是，第三下，骨头都要露出来了，第四下，火焰忽然熊熊燃烧，拳头碰撞墙壁的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巨大的轰隆声响起。
东河竟然硬生生把墙壁打出以一个洞口来，他跨了过去，再遇到墙壁，他就再用拳头打，他笔直地穿过了几道墙壁。
“我会出去！我会出去的！”
“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要死！”
东河嘶吼着，一道一道岩壁给他炸开。
然而他最终也没有成功炸出了一个出口，反而炸得山洞崩塌了，山泥岩石一块落下，一下子就将他掩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