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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好好活下去

听罢女子的神情又蒙上了那一层淡薄,她起身直直的望着那个瘦小的人儿,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紧了紧。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做你的四姨娘,我讨厌这里的一切,更讨厌你爹爹!”女子说着眼神陡然间变的很冷,似有冷冽的利箭将要射出。

魏龄箩只是呆呆的望着这个美的犹如画里走出的女人,她不明白明明吃穿不愁又能得到爹爹疼爱,为什么她还会讨厌,在她看来只要每顿能吃上饱饭,爹爹能多看她一眼,她都觉得是莫大的荣幸,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但仅仅是这样都成为了奢侈,如今眼前的这个女子拥着所有她渴望的东西,可带给她的却只有讨厌两个字。

女子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她又怎么能奢求她能懂她,于是稍稍敛去了那抹心底的愤恨。

“我叫陆怜儿,只差你八岁而已!”说罢,陆怜儿便在魏龄箩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魏龄箩没有数字这个概念,她不知道差八岁到底是大还是小,她只知道这个美人就是她的四姨娘,不管差多少岁,她永远得唤她一声四姨娘。

在以后的日子,魏玲箩的生活里不再是只有娘亲,还多了这个四姨娘,她不会嫌弃自己笨不会因为自己是三太太的孩子而被骂做野种,每次厨房做了好吃的她便会差人叫她去轩月斋,会偷偷带着她一起去逛外面的集市,会在她的小脸上涂上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在她看来四姨娘更像是姐姐一般,是除了娘亲以外是第二颗给予她温暖的太阳。

幸福来的太快会让她有些得意忘形,老天在让你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还会偷偷收走一些你本拥有的东西,这一天魏龄箩如同往常一样,衣兜里被塞满了各种各样好吃的从轩月斋里走了出来准备回去,正想着要把其中最好吃的那样留给娘亲尝尝,才来到门口却见王妈妈跟一名郎中从母亲房里出来撞了个正着,王妈妈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打发了郎中深深的叹了一口。

魏龄箩心凛然一抖,衣兜里那些好吃的顿时倾数散落,也顾不得跟王妈妈打招呼直接就冲进了房里,木床上依旧还好好的躺着一个虚弱的女人,她的心脏砰砰跳的厉害,慢慢的靠近床榻,见盖在母亲身上的棉被还略有起伏,那颗狂跳的心脏这才稍稍恢复了原有的律动。

“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魏龄箩小手紧紧的特在刘玉锦那惨白如纸的面颊上。

刘玉锦没有说话,眼泪默默的从眼角淌出,那双平时看起来还清明的眼睛,今天却格外的浑浊甚至都有些睁不开了,鼻息间的呼吸也已是气若游丝,干裂泛白的唇努力的抖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声音发出。

“娘!没事的,你别动!我马上给你煎药去!”

她刚准备转身却被一只手给拦了下来,王妈妈眼神凝重的看着她,表情里似带了些不忍。

“孩子,别忙了!你娘亲时间不多了!多跟她说说话吧!”王妈妈长长叹了口气道。

王妈妈的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重重的霹在了魏龄箩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上,她明白这话的意思,她知道自己即将要失去娘亲了。

“不会的!娘亲还要活好久好久呢!我不要娘亲离开!不要!”魏龄箩跪倒在床边抓起母亲的手拼命的摇晃着。

见女儿如此声撕剧烈的样子,刘玉锦眼里的泪水流的更凶了,她抓着女儿的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让她冷静下来,嘴里呜呜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还是模糊不清。

“娘!你说什么!我听不到!”魏龄箩努力的想要听清楚,她把耳朵贴在了那张干涸泛白的嘴唇上。

“….活下去…为了娘…好好活下去…答应娘…好不好…”刘玉锦把嘴巴的弧度张开到了极致,声音一点点的勉强从喉咙口挤了出来。

“我答应!我答应!”魏龄箩用力的点着头,眼泪在这一刻再也止不住了。

刘玉锦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可怜的人儿,她恨自己没用,她恨自己再也不能保护她了,她只想牢牢记住女儿模样,希望在喝下孟婆汤的时候还可以清除的记得这张明媚的小脸,她的身体猛然间抽颤了几下,手艰难的举起勾起了小拇指伸到魏龄箩的面前,与她的小拇指紧紧的勾在一块,那是他们的约定。

“活….活下去….”手指在说完话的一瞬间悄然从那小小的拇指上脱离滑落在床沿边。

刘玉锦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带着不甘和不忍,带着遗憾永远离开了,这把尚可挡雨的破旧保护伞瞬间被一阵猛烈的大风卷走了,再也不能再魏龄箩的头顶敞开了。

“娘!”尖利的喊声冲破小小的厢房,回荡在朗朗的青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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