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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对于墨矢要去考武科,夏源仙无疑是支持的,她不仅动用关系替错过了报名时间的墨矢报了名,还特地在夏府辟了一处空地给墨矢练武用,又请了一位教头老师,指导她的练习。至于墨矢练的是何种功法,为什么会功夫,这一点上,夏源仙没有过问分毫,不知是已经心知肚明了呢,还是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呢?

不管怎样,墨矢练得十分用心,可以说是下了狠功夫去练,她想要变强,强到有能力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无论在哪个世界,实力永远是说话的凭据,后台再硬,祖辈再辉煌,那些都不是你的,哪怕别人都恭恭敬敬的向你卑躬屈膝,可心里面,她们肯定对你再三唾弃。只有凭借真材实料让人心服口服,才是真正得到了成功。

一招一式,全都深深的印刻在墨矢的脑海里,起手开始,便仿佛是身体的本能,自然而然的一拳一脚就施展了开来。看来原本的墨矢确实有非常用功的去练这套“强身健体”的拳法,所有的细节全烂熟于心,举手投足,不差毫厘,其实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曾经的墨矢有着多么细腻的心思,耐心,细心,远超常人。只可惜,这份才能没有人发现罢了!

在此基础上,墨矢慢慢加快了出招的速度,力道,武起来,不得不说还是非常有模有样的,教头老师说这套功夫路数霸气,招式大开大合,可攻可守,只可惜墨矢不会练气,无法发挥出它的真正力道。话说这练气法门,无法急于一时,墨矢虽然每晚都有用心学习,却并没有特殊感觉,那神奇的“气沉丹田”也从未感受到。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便也不急于一天就造就罗马。

又是一轮练习下来,墨矢深深的吸了口气,收招,虽然出招速度现在已经快了许多,可是她知道这还远远不够,拿教头老师的话来说就是,除了某些特殊功夫,你的出招速度应该要快到在对方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可以一拳揍上去。

有些烦恼的墨矢甩了甩长发,拿袖子随便擦了擦额上的汗,余光瞥见一旁的坐在树荫底下的人,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欢喜的微笑。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自己在努力为未来打拼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永远默默的在你身后,在你渴的时候递上一盏茶,在你累的时候,温柔的抚着你的背脊哄你入睡。

“瑜儿。”墨矢小跑着,那大大的树荫下,夏瑜安安静静的坐在石凳上,面前泡着壶香气扑鼻的花茶,温温的,却早就不冒热气了,显然是给墨矢准备着的。

拿起壶,墨矢一杯接着一杯,只把那壶茶喝了个见底,才叹了声好舒服,一屁股在夏瑜身边坐下,顺手掖了掖他盖在腿上的毯子。初秋的天气,已经凉了,对于墨矢来说这没什么,可对夏瑜来说就要小心了,这个时节最容易受凉感染呼吸道疾病,尤其,他的身子本来就弱。

夏瑜笑着掏出怀里的帕子,细细擦过墨矢额上的汗迹,清清淡淡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妻主,今儿个的状态很好啊,看着比前些日子流畅了许多。”

墨矢有些惊喜的弯起了眼,“真的么?”

夏瑜看着墨矢的时候,墨矢总有一种他看的不是一个单单的人,而是一整个世界的感觉,当然,那么羞人的话她从来没有说过,免得让人觉得她太自恋了。

只见那双褐色的眼眸也盈满了笑意,夏瑜点点头,两手挽上了墨矢的手臂,把脑袋轻轻枕在了她的肩膀,秋风吹过,他得发丝带着淡淡药香,轻拂过墨矢的脸颊,痒痒的,暖暖的。

“妻主,我们成亲已经月余了呢,好快啊!”

墨矢很陶醉于这种静谧的气氛,反手握住了夏瑜的手,她笑得很畅快:“月余算什么,一年,十年,一辈子都不够!”

夏瑜勾着嘴角,两颊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墨矢看见了偷笑了一会儿,话说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她注意到了不少细节。就比如说笑吧,平时夏瑜爱笑,动不动就喜欢做出副微笑的表情令人看不出情绪,可这样子笑的时候,他两颊边的梨涡是不会出现的,只有当他真心快乐,喜悦的时候,嘴角边勾勒出上扬的弧度,那两枚可爱的小梨涡才会出现。

墨矢忍不住伸手戳了上去,立刻就惹了对方一个大红脸,瞧着夏瑜瘪着嘴不说话的模样,她经不住哈哈大笑,一扫烦闷,豪气万分的说:“瑜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值得你骄傲的女人!我会保护你,保护大哥!”

“我相信你。”夏瑜默默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墨矢触及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不由得担忧道:“手怎么那么凉,入秋了,你还是多在屋子里歇会儿吧,老在外面吹风不好,走,我们回房吧!”

顺从的点点头,夏瑜靠着墨矢,感受着从她身上穿来的温度,心跳,朝气,仿佛这样就能温暖苍白的自己。

墨矢微微皱起了眉,要如何才能让夏瑜拥有安全感,对她敞开心扉?

“三夫人,三夫人!”

看到远远跑过来的人,墨矢认出了他是伺候在墨锦身边的小厮,此刻他正气喘吁吁,面带焦急,火烧屁股般的飞奔而来,“三夫人,墨夫郎留书出走了!下午照例是夏夫郎的午睡时间,可刚才我进屋,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什么?!”墨矢和夏瑜皆是一惊,在夏府的这一个月,墨锦一直都深居简出,安心养伤,有时看看书,有时同墨矢和夏瑜聊聊天,非常豁达平和的模样,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墨矢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是她忽略了吗?

拿过那封信,墨矢一目十行,看完,她沉默了。

“妻主,怎么了?要派人去找墨大哥吗?”夏瑜小心的询问道,有些担忧的看着墨矢那只握着信,有些颤抖的手。

“不,不用了……”墨矢缓缓说到,抬起头,一双眼睛还没有恢复焦距,“大哥他,去了镇北军二师……”

夏瑜一瞬间睁大了眼,中朝镇北军第二师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队,只因为,这支部队所有的人,都是男子!同时,这也是唯一一支可以让男子参军入伍的部队。在这女尊男卑的国度,男子除了嫁人,能够自己过活的法子,寥寥可数,然而这镇北军二师无疑给了众男子一条出路。

可这条出路,未必就会是条活路。男子入伍能干啥?带兵打仗?不可能!男子体力不如女子,这是先天劣势,无法逆转,男子根本上不得战场杀敌。故而,入伍的男子一般都有三条出路,第一,充作军女支,以慰藉边疆上寂寞难耐的士兵,也算是为了国家作出了一份贡献,比之沦落为青楼男子,还多了份荣耀!第二,充作后勤部队,为驻扎的其他部队提供粮食,医疗,洗衣服,缝缝补补等杂事。第三,充作细作,潜入敌方。三条路,真正的活路却只有中间那一条……反正会选择入伍参军的男子,基本上全都是被社会,被家庭抛弃的,生无可恋,死亦何妨?若是运气好了,虽然无法入朝为官,却也能混个军职当当,自力更生,那些绝望之中的男子就是抱着这样的希望,拼命挣扎着。

“大哥说他要自己为自己搏一片天空,他说他不要回王家,客死边疆总比困死囚笼中好,起码见识过了漠北的风光……”墨矢的语气低沉而平静,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墨锦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可总觉得是失去了,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似曾相识……“大哥还说,等我和霜妹考上了武科,入了军职,或许还有相见的一天……”

“妻主……”夏瑜沉吟了很久,终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虽然同为男子,可他终究没有经历过墨锦经历过的一切。妻主的毒打,小侍的奚落,下人的轻蔑,没有希望的明天,日复一日。夏瑜想到,若是有一天,墨矢用着那嫌弃厌恶的眼光看着他,他会怎么样?这个假设,却是令人想都不愿去想,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恐怕他也会选择躲到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去,再也不出现。会恨她吗?夏瑜摇了摇头,他想墨锦也未必恨王楚娴,只是很无奈,很悲凉罢了。

这一晚,墨矢睡着的时候,紧紧的抱着夏瑜,把脑袋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眼泪不知不觉的流着。她又梦到了那年赌气离家出走,饥寒交迫的流落街头,找不到回家的路,然后哥哥仿佛天使一般出现在面前,拍着她的脑袋说,傻丫头,乖,我们回家。然后又是刹那间,哥哥微笑的脸庞骤然变得苍白铁青,毫无生气的闭着眼躺在大房子正中,周围一个个穿着黑衣的人,肃穆哀戚的绕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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