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瞧不起他怎么了!可是我每天工作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我说几句他就受不了,那有本事多挣点钱啊!”唐师彤坐了起来,穿上谁睡袍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
“那个愚蠢的男人!回来和我说几句好话就行了,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要和我说认识了一个温柔的女人?我为什么要和他闹?当时好好说没准他就不会离婚了,我干嘛要和他闹啊……”
唐师彤旁若无人的说起来,接着又坐在单人沙发里哽咽,方霖一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母亲的怪异行为早就习惯了,一点点的接收当年的细节,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先前对待方原雄的某些言行有些不妥。
每一个过去都有它尘封的理由,方原雄甘愿在方霖面前继续扮演坏人或许就是为了维护唐师彤在女儿面前的形象。
一个坚强的被爱人抛弃背叛的完美女人的形象。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被赐予的谎言,要么欣然接受,要么转身遗忘。
方霖不再去听唐师彤的唠叨,她心里母亲永远是那个坚强又有着强烈控制欲的强势女人。
忽然唐师彤的哽咽变成了呼吸困难的呜咽,她双手用力捂着胸口,张开嘴大口呼吸。
“快来人啊!我妈不行了!”方霖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打电话叫救护车。
唐师彤上次犯心脏病好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早已经稳定的病情怎么就突然又复发了呢?
疗养院的护理帮助她稳定了下来,十来分钟后方霖和母亲一起上了救护车往医院去。
车里方霖紧紧的握着唐师彤的手,刚才看着母亲发病一直站一旁发颤,直到现在手还在抖着。她好怕,从章昀阳消失的阴霾里走出来不代表可以适应再失去一个亲人。
口袋里手机在震动,方霖拿来看了一下,是狄特的信息:在家吗?开门。
方霖抽了抽鼻子,思量一会后拨通了狄特的电话:“我妈心脏病发,我们现在在救护车里,正在去XX医院的路上。”
挂断电话后她安心了,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在这个慌乱的夜晚里,有个人帮她在医院里奔波,一切手续办妥之后在她的身边让她靠着,手臂有力的圈着她,头埋在肩窝里,熟悉的木质香味比镇静剂还要有效。
这个时候狄特陪在身边,真的很好。
凌晨一点二十,唐师彤的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身,逐渐靠近后慢了下来,轻轻的敲门声叫醒了趴在床边浅眠的方霖。
“我去开门。”狄特轻抚她的小脑袋柔声说。
狄特起身去开门,方霖坐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来人的步子很轻,方原雄看了一眼床边的方霖然后走到床的另一边,方菲站在床角,看了一会方霖,又看看父亲和床上躺着的女人。
方原雄轻抚了一下前妻的额头,抬头问方霖:“怎么会这样,严重吗?”
“情绪激动引发的,住院观察几天,没大碍就可以回疗养院去了。”方霖停顿了一下,又说:“这么晚把你吵醒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怕她等会醒来又要找你。”
“没事,没事……”方菲给父亲搬椅子,让他在边上坐下。
“你吓坏了吧,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里看着。”方原雄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
“爸……”方菲小声叫,理性上她理解父亲,感情上为母亲抱不平。为了能经常去看唐师彤他把博风的担子分给她,方菲并不嫌累,只是有些事情应该适可而止。
“菲菲你也累了,明早还要赶飞机。早点回去休息吧,刚才和你说的事,跟你姐姐好好沟通一下。”方原雄摆摆手示意孩子们离开。
方菲点点头,她有话说,但是良好的修为让她知道这里不是争执的地方。
“狄特你出去等我一下,我有话和他说。”方菲离开病房后方霖也把狄特支开,病房里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师彤年轻的时候身体很好。”方原雄说。
“她生病并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方霖还是站着,“她带着我很辛苦,就算很累她也觉得女孩子就应该要富着养,从小到大该有的我都有,在物质上我从不用过分羡慕别人;当然她很霸道,凡事都要顺着她,但是关乎我一生幸福的事她只说了一句:只要你幸福就好。最后证明我的倔强是错误的,但我没有告诉她。”
方原雄知道方霖说的错误是什么,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是个强势的女人,对待人的方式也许不好,甚至可以说有点恶劣,但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可能在你的身上她得到了教训,所以在关键的时候放手让我去做想做的。”
方原雄皱起眉头,眼里有愧疚。
“她真的改变了很多,你应该也发现了。谢谢你扮演一个背叛家庭的丈夫,你的谎言保全了母亲在我心里的形象。但我是个大人了,不需要保护,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学会向前看了。”
“霖霖……”方原雄呢喃着。
方霖坐下来,隔着病床正对着方原雄的脸,说:“请你以后经常来看她吧!只要方菲和她的妈妈不介意,我欢迎你来。”
“谢谢!”方原雄眼里泛着泪花,喉咙里像有东西在哽住,谢谢两个字他说得由衷却有点含糊。
“很晚了不要熬夜,在隔壁的陪同病床上躺一会吧,明天我和公司请假后过来。”
方霖拿起东西轻手轻脚的离开,关上门后转身看到一直靠在门边上等她的狄特。
“方菲呢?”方霖问。
“她说天亮后要赶飞机去H市,有事回来再说。”狄特回答。
有时候他会不禁感叹这对姐妹,为人处世都有那么点奇怪,就比如刚才明明是方原雄要求方菲和方霖商量些什么,方菲的口吻却像方霖才是要求商量的那个人。
“对不起这么晚把你叫来。”坐在狄特的车里回家,方霖系好安全带然后说。
“举手之劳,应该的。”同事之爱,邻居的友好,还是有另外的意义?狄特看来都有。
“车子在疗养院吧?我明天送你过去取车。”回到家时狄特在开门前对方霖说。
“我可以坐公车去……”方霖拒绝。
“明早我叫你。”狄特笑,抚摸她的脸颊然后径直开门回房。
方霖打开门进房,疲惫的靠着门板,她刚才居然在期待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
第二天方霖跟公司请假后上医院看望唐师彤,在那之前她想先去看一下茵茵那个孩子。
有孩子的病房欢笑比较多,茵茵的气色好了许多,只待刀口恢复就可以出院了。现在她正抱着任朗言买的毛绒娃娃美滋滋的乐着呢。
“现在可不是巡房时间,你这样算不算擅离岗位?”方霖还有些疲惫,顶着黑眼圈嘲笑在床边坐着的任朗言,他居然已经和茵茵成为朋友了。
“我刚做完一个小手术,现在是休息时间。”任朗言笑,倾斜身子把方霖的手握在手里。
“干妈,我和任叔叔给小熊起名字呢!”茵茵抱着小泰迪欢乐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