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凤铁却被一小队轻骑兵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全力展开速度在如同迷宫般的背巷中穿梭奔逃。
这一队骑兵只有十二个人,专门负责在这个区域寻找漏网逃脱的佣兵并加以诛杀,以防有活口逃出沃夫王国将消息传递出去,十二个骑兵四人一组在所负责的区域内暗处来回穿行,一旦遇到目标便发出信号,其余的两组便会闻讯而至,很不幸,凤铁在一条暗街的转角处被其中一组发现了,凤铁想要逃走,却被四个骑兵用锋利的阔剑逼回巷子里,凤铁转身逃遁,还没等跑出几步,巷子的另一端另外两组骑兵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凤铁被来了个瓮中捉鳖,插翅难飞。
凤铁苦笑着看了看巷子两侧五六米高的石墙,自忖就算拼了老命也跳不上去,无奈之下当机立断,横下一条心折返回去,朝着实力比较薄弱的四人组冲了过去,想要打开一个缺口逃之夭夭。
凤铁一面拖着弯刀向前狂奔,体内那股神秘的气息开始沿着脉络生生不息地流转,为凤铁提供强大的力量,四名骑兵首当其冲,纷纷将阔剑插回背后,摘下挂在马侧的长戈斜斜前指,催动战马迎向凤铁。凤铁身后的八名骑兵也衔尾追来,手中兵刃寒光闪闪,欲将凤铁活活夹死在中间。
眼见危机迫近,濒临生死关头的凤铁蓦地大喝一声,体内气息运转至最盛,催动出一往无前的强大气势,速度暴增,气息从指尖传入血肉相连的弯刀,又从弯刀中流转回到身体,往复循环一次,气息便壮大一分。凤铁手中弯刀感受到主人的危机,嗡嗡作响,刀身微微发出暗红的血色,沿着凤铁的手臂涌遍全身,像斗气一样绚烂。
前方攻来的四名骑兵居然也不是弱手,而且看样子精通联击之术,见此情况纷纷爆发出斗气,被灌注进斗气的精铁长戈顿得笔直,四支长戈分别调整到不同的高度和角度,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袭向凤铁身体各个要害处。
眼见凤铁已经快要奔至马前,手中弯刀也由前指变成上举,猛然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拧腰含胸,堪堪避过两支长戈,手中弯刀暴起一团精芒连连挥动,格挡开另外两个骑兵的攻击,侧着身子弯起膝盖,一膝狠狠撞到中间一名骑兵的胸甲上。为了便于在狭小的街上灵巧地活动,骑兵们身上的铠甲全是皮制的,并不能起到太大的防御作用,此时这名骑兵感到胸口如遭重锤,仰面跌下马来,凤铁趁势足尖在马背上一点,身形毫不迟滞地向巷子外窜去。
巷子太过于窄小,四名骑兵很难立即拨马回身,迎面冲来的八骑又被眼前的同伴阻挡住去路,一时间纷乱地搅在一起。不过骑兵们毕竟训练有素,短暂的混乱之后重新调整好队形,四散分开,重新编成两人一组,向其他区域的清理者们发出需要帮忙的讯号后奔进纵横交织的巷弄里围追堵截凤铁,刚刚脱身不久的凤铁很快便被两名骑兵辍住了身影,招呼同伴对凤铁围堵不迭。
凤铁心里暗暗叫苦。
一直以来,凤铁从未系统地学习过任何武技,也不会任何招式,斗气就更无从谈起,只是在拍卖会上受到阿比盖尔大师的气机牵引,融合了那本羊皮册子里面讲述的练气之术,在体内产生了一股类似于斗气的气息,实际上这股气息跟斗气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斗气可以附加在拳脚和兵器上直接对对手造成伤害,而凤铁体内的气息只能通过不断运转最大限度地将体力提升到极限,所以凤铁的每次战斗都是靠着一股悍勇在拼命,战斗中完全没有章法,能够在一次次生死相搏中化险为夷,简直是行了天大的运气。
凤铁被身后越聚越多的骑兵吊死鬼一样辍在身后穷追不舍,心里暗骂初入沃夫时遇到的尼古拉伯爵:“非特么跟老子故弄玄虚,说你送给我那根血肠有什么通天彻地之用,老子一口气喝了半瓶下去,除了当时长出一对丑不拉几的小黑翅膀以外也没啥作用,现在还不是被人家撵野狗一样追得气喘吁吁!”
凤铁眼看就要穿出暗街,前面便是入宫遇袭的那条战狼大街,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几名骑兵仗着膂力惊人,呼喝着掷出手中的长戈,几道寒光直刺向凤铁背心。凤铁正疾速奔跑,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破风声,多次遭遇生死关头早已将凤铁的逃命本事磨练得炉火纯青,也不慌张,调整脚步向旁边一晃,一个贴地跟斗向前翻去,势竭之后扑倒在长街中心。
凤铁一阵气竭,趴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感觉胸口像要炸开一般,火辣辣地疼,无奈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凤铁只能咬着牙爬起来,甩开大步冲向长街对面的一家商铺。“砰”的一声,凤铁撞破了木条钉成的窗棂穿窗而入,屋内一片黑暗,凤铁略微定神,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内的漆黑,借着破窗透进的微弱月光奔入商铺的后院。
今夜的德玛城早已成了人间地狱,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大队的士兵和零散的佣兵们交战的情景,街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转眼间又被匆匆赶来的士兵抬走。平民们被骇得纷纷关紧大门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凤铁绕过后院的一株大树,一脚踢开透出灯光的一间房门闯了进去,屋内灯火如豆,矮床上一对年老的夫妻正惊恐地望着凤铁这个破门而入的恶客,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凤铁尴尬地笑道:“那是后门吗?”
老头哆哆嗦嗦地伸手指向凤铁目光所及处那道窄窄的木门,点点头。凤铁感激地朝两人笑了笑,突然动手用刀柄将两个老人敲晕,随即飞起一脚将木门踹得碎裂开来,反身折回到院内纵身一跃到一棵稍低的粗壮树枝上,几下攀爬,将身形隐没到繁茂的枝叶中。
凤铁刚刚拨动枝叶覆盖好自己的身体,商铺的临街处破门声传来,许多士兵在商铺内翻找得乒乓作响,另有一队却钻进了院子里,四顾狭小的后院并无异样之后,目光被吸引到敞开的卧房门口处。
循着灯光走进卧房,士兵们看到两个生死不明的老人歪倒在床上,床后的木门洞开着,嗖嗖地灌入冷风,士兵们确定凤铁是从后门逃遁了无疑,连忙招呼铺面内的同伴们集合在一起,穿出后门向四周搜索而去。
凤铁蹲在树上,屏住呼吸,看看天际已经浮现出一抹鱼肚白,弯月残坠,距离天亮已然不远,闻听一干士兵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微不可闻,准备趁这个空当原路返回,先藏身到下水道里待上一个白天,夜里再悄悄出来伺机摸到商会。
凤铁轻轻拨开脚下枝叶,正准备从树下跳下来,突然看到树下昂然站立着一位轻铠将军,双手拄着阔剑仰脸朝凤铁藏身处看来,两个人的目光顿时交汇在一起。
凤铁大骇之下浑身汗出如浆,蹲在树上不敢有丝毫妄动,身体定格,拨开枝叶的手僵在那里。正不知所措间,树下的将军缓缓开口道:“真的是你,没想到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凤铁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脑中念头转动,失声道:“雷诺,是你!”
“是我。”雷诺叹道,“刚才我在长街的一端远远看见那道身影跟你很像,就特意跟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被我猜中了。”
雷诺不待凤铁说话,语气稍显急迫道:“那些士兵遍寻你不着,很快会折返回来反复搜索,这是我们惯用的手段,还好他们不认识你,只将你当成了普通的佣兵,所以没有惹来大批高手的围攻。你专心听我说,罗浮将军和你的马队已经被我放走了,他们本来要去梨花山谷躲一阵子,可是阿比盖尔大师在城内心软之下救走了几个相熟的年老佣兵,已经被国王陛下知晓,陛下闻知以后暴跳如雷,派出围城的一队骑兵暂时困住了山谷,趁着这个调动的缺口罗浮他们已经趁乱逃离了德玛城四周的包围圈,我在后面一路跟随,罗浮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他们疾行出沃夫的国境以后会慢慢向北而行,在路上等着你,所以我劝你也不要去阿比盖尔大师那里自投罗网了。”
“果然是你在帮助我们。”凤铁轻声道,“谢谢你,雷诺。”
“你不用谢我,阿比盖尔大师一再恳求我可能的话要尽量帮助你们,我曾经欠了阿比盖尔大师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次只不过是报恩罢了。”雷诺自嘲地笑笑,“不过即使是有这样充分的理由,我毕竟还是背叛了自己的王国。”雷诺将一套沃夫王国的制式军服扔给凤铁换上,将凤铁换下来的破衣服扔入院里的水井中,带着凤铁从商铺正门走出去,穿梭到凤铁来时的暗街中。
“你也是狼人吗?”凤铁突然开口问道。
雷诺闻言大惊,停住脚步道:“你……”
凤铁哂笑道:“我和艾薇儿回来的时候正好在断头谷中救下了艾力达那个收废铁的家伙,亲眼看见那个叫做瑞恩的家伙变成狼人。”
“沃夫王国里的高层军官又有那一个不是呢?”雷诺想起了什么一样大讶道:“你是从城外潜进来的,而且还不止你一个人,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凤铁指了指脚下,狡黠一笑。
雷诺一愣,随即明白了凤铁的意思,沉吟道:“本来我打算让你混入我手下的卫队里一起出城,但是现在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女人,另一个特征又那样明显,看来事情的难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