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铁搓了搓冻得发麻的双手,实在是寒冷得没有了办法,凤铁突然想到包裹里装着大袋的烈酒,赶忙掏出一袋来拧开塞子,凑到嘴边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烈酒入喉,凤铁觉得自己冻僵的身体总算有了一丝暖意,突然感觉到屁股处一阵瘙痒,好像是长了一个大包,便随手从车架上掰下一块冰屑当做镜子,微微褪下裤子想要照着看看,艾力达正聚精会神地赶着车,闻到酒香忍不住回头朝凤铁要酒喝,正看到凤铁古怪的姿势,忍不住笑道:“月夜之下,喝点小酒,赏赏菊花,瞧这小日子过的,啧啧,小伙子挺有品位呀!”
“说什么风凉话,老子冻得浑身长满了冰疙瘩,冻得我内分泌失调,哪像你这头抗寒的北极熊一样皮糙肉厚啥事儿没有,上那说理去。接着!”
凤铁随手将酒囊扔给艾力达,艾力达一把攥住,仰起脖子一阵狂灌,喝够以后重新扔回给凤铁,笑道:“你以为我没事,我特么是内伤!老子被这鬼天气搞得内分泌失调,这两天正便秘呢!”
凤铁悠悠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便秘是病,得治!哎对了,我不是给了你几根叫做香蕉的东西吗,没效果么?”
“没啊,一点作用也没有,是不是那个叫做香蕉的玩意儿是你从那些树人那里偷来的假货,不管用啊?”
“不会吧!”凤铁狐疑道,“香蕉这玩意儿就是一种热带水果,哪里会分什么真假,每次我也便秘的时候吃上个两三只就好了?”
“虾米?”艾力达惊叫道,“吃?那东西是用来吃的?”
凤铁愣住了:“对啊,不然的话你是怎么用……啊?你不会是……哈哈……我说你每次停车的时候都拿着香蕉跑出老远,回来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二十四K的纯二货,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凤铁看着咬牙切齿眼中喷火的艾力达,火上浇油道:“你知道么老艾,在我的家乡,有一首歌是专门写给你这种人的,歌名叫啥来着,我想想,好像是叫做《满城菊花香》之类的,是我们那里的红歌星双杰伦的周节棍唱的,我给你哼哼两句啊!”
“嗯嗯!”凤铁清了清嗓子,手舞足蹈唱挤眉弄眼地唱道:“菊花残,满腚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你,怎,么,不,去,死!”艾力达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刚要发飙,车厢一阵巨震,前面拉车的两头大角鹿恢恢叫着猛然停住,四只前蹄人立而起,粗大的缰绳拴住的车厢在雪地上硬生生横移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堪堪停住,凤铁指着艾力达身后狂喊道:“快看前面!”
原来四人的驾乘飞跃过一片起伏不定的冰雪丘陵过后,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平原,地面上满是低矮的尖锐冰凌,大角鹿每一次踩踏下去都会踏碎一地的碎冰,只是对这种皮糙肉厚的生物并不能造成伤害而已,后面的车体在这样的地貌也可以勉强前进,只是车厢里的人要受一些颠簸之苦而已,倒不至于难以忍受。
只是令人感到恐惧的没有遮挡的平原上那猛烈的寒风,吹起地面的小小石块,滚动间沾染了凝固的雪片,越滚越大,随着嘶号的狂风满地乱滚,片刻间便会滚成小山般大小的雪球。偶尔会有两只大雪球碰撞在一起,膨然炸开,飞落漫天白花,大角鹿正是受到了这些满地乱滚的雪球惊吓,才硬是停住了奔跑,不敢再向前行进。
艾力达松开缰绳,从车辕上跳下来眯着眼睛朝前方望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旷野,能见度很低,空气中密集飘飞的雪片遮挡住视线,狂风夹杂着冰雪沙尘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怎么办,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鹿儿不听话,咱们要抛下车子步行前进么?”
艾力达一脸的无可奈何。
“不行,鬼才知道这样的路途还有多远,步行前进的话怕是走不了多远,我们就被冻僵了!”凤铁表示不赞同艾力达的馊主意。
“那怎么办,这样的地方扎营也是不可能的,总不能就在这里等到天亮吧!”
四人七嘴八舌地拿不出来一个有效的章程,最后还是艾薇儿想出了一个办法,用冰护之术保护住车体不受滚动雪球的袭击,用简单的漂浮术支持车体微微离开地面,在冰尖上滑行,最后又施展出一个白魔法里辅助系的“辉煌咒文”加持在两头大角鹿的身上,使两只奔跑的精灵不再对前方有任何恐惧,这才顶风冒雪,继续缓缓前行。
两头大角鹿在祝福魔法的安抚下,心神镇定下来,抛弃了兽类对自然之威的天生恐惧,额头上浮现出一个隐隐闪烁的小型六芒星,皮毛发出微微的光亮,不断跳跃着急速改变方向,躲避迎面袭来的雪球,艾力达紧张地抓住缰绳,不过已经不用控制前行的方向,只能任由大角鹿凭借着魔兽特有的直觉避开前方未知的危险,一时间气氛紧张得无以复加,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这样在狂暴的冰天雪地里缓缓前行着。
“哕哕哕!”
在艰难地跑出几十里的路程后,尽管大角鹿身上的辉煌咒文还没有失去作用,不过两只魔兽还是做出了一个急停的动作,后方的车厢再一次被甩向前方,四人死死抓住冰冷刺骨的栏杆,唯恐被甩得飞出去,手掌握在结满了寒霜的车栏上被刺得生疼。艾力达身躯庞大,身体最众,整个人被惯性抛飞得只剩下一只手抓住车辕,凤铁只好搂住艾力达的脖子,用力往回拉,“嘎吱”一声,车子横在一道深深的冰棱上不再漂移,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我靠,完了完了,没路了!”凤铁刚刚拖拽着艾力达回到车厢里,就开始面朝前方扯着脖子嘶喊起来。艾力达回头望去,只见两只大角鹿正不安地踩踏在一座冰雪悬崖的边缘,雪块和冰屑正朝崖下滚落,伸头朝下看去,月光照耀下的冰雪之崖一片晃眼的锃亮,显然已经是走到了绝路,只是悬崖下方反光之下看不清楚状况,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又没路了。”艾力达双眼失神地喃喃道:“凤铁你说的没错,咱们自打从德玛城出来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有特么没路了!”
“要不咱们原路返回,找到一处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绕过这座险峰?”
艾薇儿裹紧身上的棉衣,仔细查探了一番前方的状况,建议到。
“也只有这样了,虽然暴风雪还没有停,不过冒点险总比跳崖要好一些……噢不!”
艾力达勒紧手中掌控两只大角鹿的缰绳,刚要调转车头,脚下支出崖壁的大块冰雪却因为承受不住沉重的车体重量,开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一条深邃的裂痕正从车后迅速蔓延开来,两头大角鹿突然遇到危机,狂乱地不再听从艾力达的指挥,撒开四蹄高高跃起,凌空越过车体企图朝来路挣脱而去。
“喀嚓!”
本就脆弱的冰块在两头身躯沉重的大角鹿用力蹬踏之下完全与崖体分离开来,四人两鹿骤然失去重心,立在冰块上沿着陡峭的雪坡朝冰崖下方缓缓滑落下去。
“哈哈哈!咱们又中奖了,滑雪大冒险来啦,大家抓稳!”快速的下滑过程中,凤铁一脸刺激地转头朝三人喊道,事已至此,大伙儿只能死死抓住身边一切可以固定身形的东西,只能通过凤铁夸张的口型和隐约的声音猜出凤铁在说什么,艾薇儿一只手用力将桃瑞丝搂在怀里,一头长发被狂风吹得向后狂蛇般舞动,裸?露在外的额头和脸颊被迎面扑来的雪沫冰碴打得生疼,桃瑞丝反身将幼小的躯体深深埋在艾薇儿的怀中,脑袋从艾薇儿的腋下钻出朝外面看去,正好面对着陡峭的冰崖崖壁,并不觉得害怕,反倒是感觉到无比的刺激有趣。
“快看呀,那是什么?”
还好四人两鹿的脚下踩着一块断裂掉的巨大冰块,就像一只雪橇般沿着陡峭却光滑的崖壁朝下滑去,也多亏了这座冰崖的弧度是朝外面弯曲的,才不至于直直地跌落下去,四人就像经历了一场刺激的极限运动,有惊无险地滑到最下面的一个缓坡,冰块的移动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四人脚下的冰块跟坚硬光滑的冰崖表面快速摩擦,冰块的底部居然在高速的摩擦中生出了热量,开始融化出水痕,冰块最终缓缓停在冰崖的最底部,下面居然是一道幽深的山谷,狭长得看不清尽头,山谷中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冰凌,纷乱地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如同迷离的水晶幻境,山谷下居然没有一丝风,安静,从容。
凤铁和艾力达仔细检查了一番,下滑的一路上并没有撞到任何凸出的障碍物,所以车体依然完好无损,令人感到绝望的是那两头大角鹿,在下坠之时并不冷静,两头鹿因为过度惊恐而胡乱踢踏,四蹄插入了冰块中的裂缝崴伤的蹄腕,此时正趴在山谷中抖动尾巴,鼻孔里喷出热气,眼中写满的悲哀。
艾力达叹了一口气,心知这两个魔兽朋友在这样的环境中受了如此的重伤,怕是难以活命了,艾薇儿却不这样想,不惜耗费精神力施展出治疗术里最顶级的“祝福之光”,手掌柔和地抚摸在大角鹿受伤的腿上,已经交错断掉的筋骨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恢复,淤肿渐渐消失。
“这样也好,咱们都是善良的人,可不能做那些卸磨杀驴的事情,那多丧尽天良呀,不过看起来这两个大家伙就算暂时恢复过来也不可能再拉起这么沉重的车了,咱们还是一拍两散,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