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来广灵寺上香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只是不知昨日情形的人,便都要问上一句`这广灵寺的佛光怎么不见了`。这一问二答,所以这广灵寺比起平时要热闹些。
`顾施主真的不在多留些日子吗?`
`是啊,书恒哥哥,就多呆几日。没了你,我跟着他们还真不习惯。`桂花生看着背着包袱,神清气爽的顾书恒挽留道。
`玄清主持,昨日的事严格来说,全由我引起。现在你变成这样,没了百年修为,也是因为我,我怎好继续打扰下去。`
`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况且,要不是发生这样的意外,方丈也不会这么早成佛。顾施主这么说,莫非还在怪贫僧。`
`主持你误会了,其实我真的很是内疚,觉得再麻烦你实在过意不去。而且涎陀收徒的日期快到了,怕是再不快些脚步,误了时期,就又要等上十年`
`既然如此,那贫僧就不再挽留,一路保重。`
两人相互行了个礼。顾书恒笑意暖暖望向桂花生`桂花姑娘,你也多保重!`
`书恒哥哥...`
看着桂花生有些红涩的眼眶,顾书恒心头一颤。不过几日相处,这小狐狸却如此依赖自己。再想想,自己不也毫无保留的信任她。
桂花生模样看着心疼,顾书恒情不自禁伸出手,抚摸着桂花生的小脑袋,就如那夜第一次安抚一般温柔。
`还是觉得叫你小狐狸亲切些。我不在你身边,今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刚刚涉世凡尘,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多向玄清主持学习,人间不比丛林,有许许多多规矩,今后待人处事都要小心点,知道了吗!`
`嗯...桂花明白,只是书恒哥哥要早点来看我,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缘,但我会一直在广灵寺等下去。等你来接我,那个时候桂花就什么都学会了,也不会给书恒哥哥添乱了。`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抽空来看你,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
桂花生拼命摇晃脑袋。
`不会的,桂花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书恒哥哥你的。等哥哥考上了涎陀,当上了仙人,我看完寺庙所有的书,再来看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只要我得道成仙,就一定来看你,到时候桂花姑娘,就要把自己学会的所有东西,一一讲解给我听。你一定要努力,下次见面我可是会考你的。`
`放心,桂花一定会努力的!`
放下手,顾书恒轻叹一口气。
`好啦,时候不早了,挽留越久就越不舍。桂花姑娘再见啦!`
顾书恒招招手,转身离开,这一转便再也没回头。不是绝情,怕的是一回头,桂花生她更是难过。
`书恒哥哥,再见!`桂花生挥手依依惜别。
...
随着父亲留下的图纸,顾书恒已然来到涎陀山不远脚下。
远远望去,万里青鸾,独此一座,千仞危壁,似斧削一般拔地而起。就见那山高耸万仞,直插云霄,好似这整个天都被此山撑了起来。山体笔直,青山削翠,碧蚰堆云。云雾笼罩中,虚无缥缈,倚在天的温怀中。
高峰下临深谷,幽潭傍依天柱。一道千米高空的瀑布从山涧,犹如一群四蹄生风的白马,崩腾而下。沿着峭立的岩壁飞泻而下,顿时抛洒万斛珍珠,溅起千朵银花,喷珠飞雪,壮如玉龙飞舞,激流落地的翻滚声,隔得千万里都听的清楚。
不愧是涎陀山下,这里的植被都与别处不同,生长的格外葱郁茂盛。行走了一段错综复杂的灌木丛林,一条清灰色鹅卵石刻意铺成的小道印在地上,出现与顾书恒面前。
这鹅卵石就是涎陀山上的仙人铺下,指引众人找寻出路的。
顾书恒自然明白,踏在小路上,漫步树叶清香的林间,伴着声声虫鸣鸟语,谛听流水潺潺,两旁虬松林立,亦有青竹数株。朦胧湿雾中,一切皆散发出诗意的气息。
没走多久,顾书恒便走出了林外,青石小路止在一座大山前。此山并非涎陀山,倒更像一块大石。深灰的山体像巨大的怪兽背脊,抵在顾书恒前,阻了他的去路。
`嘿!终于等到人了。`
顾书恒寻声望去,就见前方突然钻出一翩翩少年,面容乖张讨巧,露出皎洁整齐的牙门,笑着朝顾书恒方向走来。
少年轻便束衣,看着装,像是习武中人。
`你也是来涎陀山拜师的?`少年又开口道。
顾书恒行了个礼`正是,在下顾书恒,公子如何称呼。`
`我啊,叫朗清。月朗风清的朗清!`少年依旧笑着答道。
`方才公子问我是不是来拜师的。莫不是公子也是要赴涎陀山上拜师学艺?`
`对啊,我无双亲,也没什么亲戚。自小闯荡江湖,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但没什么能力。正巧赶上这涎陀山收弟子的日子。想来学得武功,今后锄强扶弱,惩恶扬善,要成为弥梁国的大将军。`
`朗清公子有乐观心态以及如此抱负,着实让在下钦佩。`
`过奖了。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作为男人该有的理想抱负必然不可缺。来了就要有所作为,我可不想死后就如同水气一般,在世上不留丝毫痕迹。`
`朗清公子能悟出如此大道理,实属难得。见你一个人在这,是否在等人?`
`是啊,就等你。`
`等我?`顾书恒疑惑问道`莫非我们曾经有过认识?`
朗清哼笑出声来。`不不不...书恒兄你误会了。我不是专门等你的,而是在这多时,想着等个同样要上涎陀山的人,一同结伴前往。`
`哦,原来是这样。...`
`其实,我本来想一个人就这么去的。只是刚到这地方,被这大石挡住,没了出路,唯有前方有一个山洞,想必是通往涎陀山必经之路。但
山洞里没有光亮,感觉还挺长的,我武功一般,怕出什么意外,所以才想着找个人结伴而行,安全许多。`
`是吗!那带我去看看。`
`好的。`
说罢,顾书恒便在朗清的带领下,走到一深邃幽黑的山洞前。
顾书恒探进身子观察了一番,山洞呈不规则半圆,两米多高,洞壁坚石硬壁,没有草根杂草,除了格外暗淡一点也就普通山洞。
`我看里面没什么危险,应该可以放心进去。`顾书恒走出来说道。
朗清朝洞内又看了看,可是这洞这么暗,我也没带火折,你带了吗?不然进去恐怕也看不清路。
`我虽然没带火折,但你放心。`
说完,顾书恒找了根枯木,轻捏了个诀,枯木一头便燃起火焰来。
这小小一幕,着实把朗清看呆了。要说行走江湖,各式各样的高超武功见得不少,可这法术却头一次亲眼目睹。
`这...书恒兄,原来你还会法术!`
`在下从小跟随父亲修道,小有所成。不过略施小法,将来朗清公子要是进了涎陀山,会的比这还要厉害不知多少。`
此话一出,朗清两眼散发光芒。
`原先我只认为,这涎陀山有高人,想必会上成武功,特来拜师。却也没想到,人们说的仙人是真实存在的。`
朗清此时透露出的无知其实也怪不得他。会法术的,大多都是有修为的人,亦或者是神仙妖魔,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展露在凡人面前,以免引起人的恐慌,这对自身也没有好处。所以朗清夸张的表现,顾书恒只当有趣,谈谈一笑。
`好了,我们进去吧。`顾书恒举着火把先行走了进去。
朗清也更是急不可耐,加快脚步,走在了顾书恒前面。
山洞虽阴暗幽黑,倒也没别的恐怖之处,两人走了一会,就看到前方有白光,看来是离出口不远了。
朗清抹了抹脖子间的虚汗。`书恒兄,你有没有感觉到,走的越久,这洞内空气越干燥,温度越来越热了。`
顾书恒抿抿嘴唇,润湿微干的双唇。`的确,这刚刚洞外还清爽湿润,越到这出口,越是感到燥热。`
朗清咽了咽口水,也不再说什么。继续走在前头,向着不远的出口赶去。
顾书恒熄灭火把扔在一边,洞口光芒越发刺眼。两人有些不适应,闭着眼睛,用手背抵在眼前走出洞口。
眯眯眼,恍恍惚惚的看着前面,豆大的汗水滑过脸颊,眼前场景让两人感到窘惑。
那座高耸入云的涎陀山,依旧屹立在远处,湍湍的瀑布声依旧磅礴。
但不过一石之隔,那一头仿若是桃源仙境的丛林,这一边却只有漫漫黄沙,烈阳高日,干燥枯涩的凌风,膈的脸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