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渔依旧还在疾行奔走,只不过身后成群的大嘴妖兽化作了满地碎尸,一道玄光四溢的曼丽身影踏着一柄赤色飞剑,凌空而来。
“初音姑娘,还请听我解释,我并非有意夺你机缘!”
“那就先将那佛灯还我!”
牧渔心中叫苦,手中握着一盏古色木质佛灯,其内一点佛光明灭摇摆,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萧姑娘,并非我舍不得这佛灯,而是这佛灯舍不得我啊!”
“多说无益,受死吧!”
那萧初音浑身法器环绕,有镯子,簪子,玉佩,戒指,耳坠,小剑,小钟,小印,小铃铛,带着一道道各色的彩光,很是炫丽耀眼。而牧渔这边,衣裳破烂,浑身各处都有伤口,一部分是先前那大嘴妖兽所致,更多的就是被那萧初音所伤。体内五脏在不断凝血造气,烘炉长鸣,却也只能支撑着牧渔逃命,而无力反击。
脑中《妙叹经》显化,那大佛端坐,佛光流淌,治愈着全身各处的伤口,但其大部分的佛光依然汇聚成流,化作一道金色河流,流向牧渔手中的那盏佛灯,供应和维持灯芯,让那一点佛光不灭。
那佛灯卖相极为不堪,好似灰褐的朽木,岁月腐蚀之下,好似稍稍用力一握,就能让它化作碎木屑,随风飘散。灯上面刻有六尊佛像,围绕着那灯芯,似在朝圣,在低声诵佛。
牧渔之前被那群大嘴妖兽追赶,感应到剑气波动,还以为是太白剑宗的弟子,却不想是这萧初音在以法器破除这林中的大阵,只是恰好有一柄灵剑法器,所以才会有剑气激荡。牧渔赶到之时,那萧初音便已经将那大阵破去了十之八九,眼看就要将那佛灯获取得手,却不想牧渔半路杀出。那大嘴妖兽可不乱牧渔与萧初音是否相识,见着还有人在,便也一同扑杀了上去,却不想这一去便都进了鬼门关。
那萧初音的法器并非件件都是杀器,虽说样式繁多,但威力却不出众,只是,那大嘴妖兽皮壳再硬,也架不住她法器多,更别说直接以法器自爆来伤人的手段,七八件法器扔出去,顿时将那群妖兽炸得粘液四溅,皮开肉绽。那漫空的爆炸声,各色法器的玄光和碎片四射,让一旁的牧渔看得一阵肉疼。
带将那群妖兽收拾干净之后,萧初音身影一转,又是七八件法器腾空,对准了牧渔。
“我记得你,你是太白山的弟子!”
牧渔连忙跳开几丈,解释道:“姑娘莫要动手,我没有恶意!”
“之前见这边有剑气动荡,还以为是本门弟子,所以才引得那群妖兽过来的,若是早知是姑娘......”
萧初音:“你体内血气衰弱,只怕若不往这一探究竟,也决计撑不了多久了,不管你知不知道,只怕你都会往这边来!”
牧渔脸上脸色一僵,见那萧初音这般玲珑心,也只得报以苦笑。
“求生心切,还请姑娘见谅,只是还好没有给姑娘造成麻烦。”
牧渔见萧初音点破了自己的心思,便只得赶紧补救一番,笑着脸说道:“不管如何,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叫李牧渔,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自当报答姑娘大恩!”
牧渔神色坦荡,不管如何,毕竟都是人家救了自己,这让牧渔无法忽视。
萧初音凝望着牧渔,片刻后,才又开口道:“采霞宗,萧初音!”
牧渔一听大喜,知道萧初音没有计较,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未彻底散去,意外便发生了。
轰...
一声闷响自天边传来,接着,便感觉脚下大地在震动,整片树海都抖动了起来,头顶那接天连叶,自成一体的树冠,落下无数树叶飞旋,在牧渔和萧初音惊讶的目光之中,林中那处已被萧初音破开十之八九的大阵忽然彻底崩散开来,其中有一物飞出,光芒黯淡,向着牧渔飞来。
萧初音神色一变,其周身法器化作一道道流光,向着牧渔爆射而来,自身一跃,向着那黯淡之物抓取。
牧渔同样无法淡定,连忙展开《疾风步》后退,同时大喊解释道:“萧姑娘莫要误会,我无意与你为敌!”
萧初音没有理会,伸出玉手向着那飞出之物抓取,却不想那东西见萧初音袭来,那黯淡光芒再次一亮,待萧初音秀手掠过之时,那飞出之物就已经到了牧渔手中。
萧初音一愣,牧渔也同样愣住了。
“萧姑娘,你听说解释!”
“死!”
法器杀至,玄光闪烁,牧渔痛呼惨叫,被炸得血肉开花,身形暴退,再次开始了逃亡。
那佛灯并非凡物,似乎感应到了牧渔体内《妙叹经》的存在,一到牧渔手中,便开始主动摄取牧渔体内的佛光。而那佛光似乎也在感应那佛灯,开始不断将佛光送出,任由那佛灯吸纳吞吐。
初时,牧渔心中大惊,想到了以前听闻过的某些邪道和魔道之物,专门吸食凡人,武者或修士的精元和血气,将他们吸成人干,以此提升自身的品质和威力。这让牧渔害怕,想要将那佛灯丢掉,却不想,那佛灯好似和牧渔体内的佛光连接在了一起,任由牧渔如何挥甩,那佛灯就是不能离手。吓得牧渔感觉将《妙叹经》停了下来。
只是,那《妙叹经》虽然停了,脑中的大佛却没有散去,依旧在散发着佛光,化作长河,自灵台流入那佛灯之中。且没有了牧渔运转《妙叹经》支持,竟然开始消耗起了牧渔的精神力。这让牧渔有些慌乱了,只得继续运转《妙叹经》,防止这邪门的佛灯将自己吸成人干。
只是,似乎感应到了牧渔此刻的危机,一路摄取了牧渔体内大量的佛光之后,终于有了些变化,那灯芯之中的火苗似乎稍稍稳定了一些,一声佛诵忽然乍现在牧渔脑中,让牧渔一愣。
唵...
虽只有一声,但在牧渔脑中却掀起了轰然大波,那《妙叹经》所化大佛好似忽然睁开了双眼,与牧渔双眼凝望对视,脑中佛光暴涨,极速增生。不止是《妙叹经》,那一声佛诵自灵台响彻,传播周身各处,就连五脏六腑都在回荡,像是在为牧渔洗礼,佛光荡漾。血气烘炉长鸣,《凌烟决》也开始加速运转了起来,牧渔周身,灵气极速汇聚,化作一条条淡薄如雾的光带,接连在牧渔身上,在空中摆动。
牧渔放声长啸,体内血气在不断精粹,体内血液也在重生,体内血液自牧渔踏入炼血境之后,不过换血三成有余,此时却又开始飞速激增,四成,五成,六成,依然没有停下的趋势。
“若能彻底换血,踏入炼血境小成,不知能否与那萧初音一战!”
牧渔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虽说牧渔不想和那萧初音动手,但一若一直被萧初音追下去也不是办法,此次进入秘境的目的是寻找机缘,提升修为,不是来被人追杀逃命,修炼《追风步》。
萧初音踏剑而来,眼看着牧渔身体周遭翻起种种变化,越发觉得那佛灯不简单,本是自己千辛万苦破除大阵,合该得到的机缘,却不想被牧渔半路劫走,这让萧初音心中异常愤怒,白皙的脸上升起两道红晕,凤眼凝眉,眼中杀气越来越重。
啾!
一道道法器玄光升华,化作流光,射向牧渔。风声如啸,牧渔此刻状态不断攀登佳境,血气也充盈了起来,听到身后的动静,顿时感觉到了危机。
“萧姑娘,不若这样,这佛灯暂且放我这里,待出了这秘境之后,我再还你,如何?”
牧渔的身形突然一转,《追风步》运转到了极致,好似真能踏风而走,肆意凌空横行。那一道道流光在牧渔身旁炸开,离得近的一颗树干被炸开了大半,摇晃欲坠。
牧渔虽能避开一尺两寸,却也不能彻底脱离那法器自爆的爆炸范围,不过,此时血气恢复了不少,倒也不至于像之前那般狼狈,血气透体而出,化作血焰,堪堪将那四溅的玄光和法器碎片挡了下来。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萧初音嘴角一翘,似在嘲讽牧渔拖延的手段有些幼稚。
牧渔:“萧姑娘,我可以发誓!”
萧初音:“好,那你停下发誓。”
牧渔一听,真的停下了身法,却不想萧初音接着就是一枚戒指弹射而出,直接爆炸开来。
牧渔再次逃开,大喊:“萧姑娘,我真的没有恶意,这佛灯古怪得很。你先前也看到了,是它自己朝我落来的,并非我出手抢夺!”
牧渔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萧初音越发恼怒了。
“你个小贼,若非你突然出现,我早已将那佛灯取走,你出手或不出手,佛灯都已经在你手中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
牧渔无言以对。
红鸾踏入了一处地下宫殿群,一座座宫殿错落有序,数十上百,以九宫八卦为阵,排布在红鸾眼前。那中央之处,一座巨大的丹炉鼎立,那无数宫殿都不及那鼎炉一半高大。其下有一湖燃火熔浆,整个丹炉都侵泡在那熔浆湖之中,三足下陷,只有鼎身显露出来。四面八方,有一条条人工开凿出来的岩石槽道,那湖中的熔浆顺着开凿而出的条条石槽,流转遍布整个宫殿群各处。
红鸾震惊,秘境自从两百年被三宗开辟出来之后,还从未发现过如此完整成片的遗迹,红鸾双眼光芒大放,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机缘,大机缘啊!”
红鸾驱起道道红翎,径直飞向那中央丹炉。
“何人到访!”
正当红鸾兴奋不已之时,这空旷辽阔的地下洞窟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
“是谁!”
红鸾大喊,心中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可不是在太白山,而是在半截岭秘境之中。
“你又是谁?”
那声音回荡,不知从何响起,寻不到源头。红鸾将四十九根赤红凤翎尽数展开,化作道道赤光流火,横扫了大片的殿宇,瓦石飞扬。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想死的就站出来!”
“我可不是人!”
那声音依旧,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还要装神弄鬼吗?”
红鸾不信那声音所说,觉得是此次进入秘境试炼之人在搞鬼。那根根凤翎翱翔飞舞,红鸾一步步飞向那丹炉而去,将四周的殿宇尽数毁去,化为废墟。
“小娃娃真是无理,若非我时间不多了,否则倒是不介意和你闹腾一番。”
一句说罢,那中央丹炉之中,忽然亮起一道光芒,那丹炉也亮了起来,赤红与乳白交织,一颗丹药自那丹炉之中升起,光芒隐约化作一道人形,向着红鸾招了招手。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谈谈。”
红鸾愣住了,那确实是一颗丹药,而且还是一颗会说话的丹药。
“你...你是丹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