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打起雷来,倾盆大雨滂沱。舒璃眼眸转了一圈,一闪而过的惊惧。这样的雨夜,这样的雷声……“你知不知道,以前,有一个人为了救我,手再也不能弹钢琴了。就是……就是在这样的雨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声音低低地响了起来。
“为什么?”黎琛看着她,舒璃唇边蔓上一抹苦涩。今晚,她突然想说一个很难过的故事,一个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故事。
【三年前】
美国图书馆
晚上的星辰总是那样耀眼夺目,璀璨无比的星光。他们在窗边看星星,黎琛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好漂亮啊。”她轻轻一笑。
“凌汐,你知道吗?听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温热的呼吸在她耳畔萦绕,凌汐觉得有些痒痒的。
“哦……”她转身,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相爱的人会不会变成两颗相邻的星星呢?”她眨着明眸,俏皮地挽唇一笑。
“会。”他抱着她,目光温柔。“你怎么知道呢?”凌汐可爱地一笑。“因为我爱你。”他吻上她的眉心,情话说起来真是顺口。
“我也爱你。”她轻轻一笑。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他们靠在图书馆最里面。雨愈下愈大,直至将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淹没。
这晚的雨,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没有一刻停歇。图书馆玻璃常年失修,玻璃被雨打破,最近的一棵树倒了下来……
后来,黎琛将在外面的她推开,树没有倒在她身上。可是,他的右手被玻璃碎片扎得血肉模糊……
“啊!啊……”凌汐跪在他身边,歇斯底里的声音。“凌汐,别哭……”他手上的血迹染红了她白色的裙子。
“啊……黎琛……”她没有办法不哭,他的手,因为她,废了啊……
“不哭……”他唇角扬起微笑,很淡很淡的笑。他手上的血一直蔓延到台阶下,似乎已经流尽了……
那晚以后,他再也不能弹钢琴了……医生说,他的右手从此不可以长时间地动。他很喜欢钢琴,好不容易说服他父母来美国,就是为了学钢琴。
他有很高的天赋,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位钢琴家。可是……因为她,他的梦想变成了泡沫,碎了……
医院翌日
“对不起……”凌汐握着他的手,眼眸中都是深深的自责和难过。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而下,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凌汐,没事。”他依旧是温和清冷的声音,眼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议去那个图书馆,对不起……”
“没事,凌汐,不是你的错。”他伸出右手想抱着她,却发现右手没有一点力气,便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
“你别这样,别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黎琛,你可以骂我,可以不理我,也可以赶我走。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要让我觉得,你是在安慰我……”
她看到了他右手的动作,心里越来越难过。都是因为她,她再也不能弹钢琴了。她知道他有多喜欢钢琴,钢琴就是他的命。
她宁愿他发脾气,赶她走。也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像他还是原来那样。他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的自己吞了,不让她心里有一点点的难过。
可是黎琛,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我心里有多难受。我知道钢琴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你为了让我不难过,都打算要放弃钢琴了吗?
“黎琛,你不要现在这样若无其事好不好?”今天她流的泪,似乎要将这辈子的泪水都要流出来一样。
“凌汐,那你要我怎样呢?”他淡淡一笑,“难道要我骂你吗?可是,我舍不得啊……”
他说的一句舍不得,就抵消了她所有的错误。舍不得骂她,舍不得让她难过。
“那你现在还是这么对我好,我心里有多自责你知不知道?”凌汐依旧是哭着的,她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好起来。如果当时受伤的不是他,那该有多好。
黎琛似乎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傻瓜,如果当时是我可能会受伤,你难道不会推开我吗?”“当然会。”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我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我怎么可能在明明知道你会受伤的情况下,视若无睹呢?我怎么可能明明知道你有危险,却不替你受伤呢?如果昨天晚上,我没有救你,那么你应该比现在更难过吧。”
凌汐嗓子都哭哑了,“我是会很难过,可是现在你这个样子,简直比杀了我千百遍还要难过。你再也不能弹钢琴了,你知不知道?”
“再也不能弹钢琴……”他突然重复了一遍,然后微微地笑了起来。“钢琴没有你重要,我的梦想也没有你重要,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凌汐大哭着扑进他怀里,“黎琛,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我所有的付出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不需要回报我。我想我的付出是会给你带来幸福,而不是让你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凌汐,我这辈子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你难过。”
“我知道了……黎琛,我毁了你的梦想,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会尽力去做。”凌汐抬眸,泪眼朦胧。
“你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好好陪在我身边。还有,帮我完成我的梦想,成为世界上著名的钢琴家。”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鬓发,微微勾唇。
“以后钢琴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梦想,我会帮你完成你的梦想,以后……就让我来做你的右手好不好?”
“不好。”他却摇了摇头,不同意。
“为什么啊?”凌汐不解,他手上的伤是她造成的,她应该负全部的责任。
黎琛吻了吻她的眉眼,轻轻一笑。“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我要你以后嫁给我,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她抱紧他,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