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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到李唐

燕子坞极大,虽然隐匿在硕大的太湖之中,却不似外面湖面那层芦苇荡的素朴,每一个内庄都颇具规模,又极尽奢华,鲜卑末裔所遗留的庞大财产只从这儿,便可见一斑。

带路的阿朱犹如落入凡间的百灵仙鸟,走在前头引路也不寂寞,小声地哼着好听的曲儿,春天的声响滋润进了慕容复的心田。

“这般好的姑娘,怎可让他杀去”慕容复知晓阿朱的结局,或许那段荡气回肠的爱恋可歌可泣,但如果能够挽救下她,就算毁了那段情缘又能如何?

情能伤人,但是慕容复却不想看着它第二次再伤他人,尤其是这位可爱的姑娘还与自己有着莫大的渊源。

“阿朱,你真的会想要出去吗?”慕容复瞧着她轻盈地背影,轻轻地低吟。

“咦?公子爷,您刚才叫我吗?”阿朱耳朵尖,听到了慕容复自言自语地声响。

“没,没什么。只是想说阿朱唱的曲儿真好听,改有空哪天,也教教我吧”慕容复温柔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公……公子爷?!”阿朱更是被吓了一跳,脸上顿时就染上了红霞,这可是超出少女心头认知的话语,在她的心目之中,背后的俊俏少爷每天沉浸武学和复国的梦想之中,从未对她们这些奴婢有过一点多余的慰问。

阿朱娇羞地低着臻首,偷偷地抬了抬头,又瞧见慕容复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知道他刚才的话语并非一时的信口而已,少女‘噗通噗通’的心跳让她都没有勇气瞧着少爷那双好看的踏云仙履了。赶忙转回身子,匆匆地踩着小碎莲步,朝着主厅赶去。

嘴头上的那个“好”字只吐了一半,阿朱又感觉到一丝懊悔:“真是的,笨蛋阿朱,也不把话说个清楚,到时候公子爷要是没有听着,指不定还以为你不愿意教公子爷唱曲呢”

少女的情怀总是春,慕容复的无心之举固然打断了阿朱的好听曲子,但谁又能说不是在少女的心头加上了一个人影呢?

又恼又悔又开心的阿朱快快的领着路,反倒忘了多去体味这一段路之中的情丝,只不过一会儿,她就在走神的空上,把慕容复带到了厅堂门前。

“是复儿吧?进来”慕容复还没走过拐角来到门口,就听到厅堂之中一个中气如钟鸣的声音激荡在耳畔,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力直接逼的慕容复收不住步子地反退了半步。

“这……这就是内力吗?”慕容复大骇,只用声音就能伤人,难怪佛门狮子吼为一门精绝武学,慕容博在武学之中造诣了数十载,这份精纯的功力不言而喻。

阿朱早就被慕容博的气势给惊醒过来,咬着唇儿地给慕容复让了条路,只在慕容复准备走进的时候小声地提示了一句:“公子爷,老爷已经知道你这几天都呆在还施水阁里了”

“知道我呆在还施水阁?这难道不是好事吗?难道他并不希望我去习武?”慕容复抱着一肚子的疑惑,走进了参合庄的正厅之中,见到了那位隐姓埋名躲在少林藏经阁内,脑海之中已经被复国魔怔了的父亲——慕容博。

正厅之中并非只有慕容博一人,只见他一身紫色绒袍坐在高位,手下左右两侧分立着四位形貌各异的中年男子。

慕容复除却不知道自己原先是谁,剩下有关‘慕容复’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左起打头的是邓百川,棕脸浓眉,胡髯络绎,为青云庄的庄主。一身内功不俗,虽然江湖之中并没有多少行走的威名,但只要听闻识的他的,无不点头称道。居于四大家将之首,不仅因为他武功高强,更是因其性格沉稳,寡言少语办事得当,深的慕容博的信任。

站第二的便是公冶乾,赤霞庄庄主,在天龙之中有着‘江南掌法第二’的名头,虽然平日喜好穿着青色儒生打扮,但掌法却浑厚凌厉,就算是乔峰也能对上两下。

慕容博的另一侧,是另外两名家将。

个矮貌丑的,是金风庄的庄主包不同。一句‘非也非也’的口头禅行遍江湖,虽然在外对待他人言语唐突不留情面,但是至少对于慕容一族却始终忠心耿耿,此刻见着了慕容复,也笑脸相迎点头不止。

排行老四的则是喜动不喜静,总爱找人搓架的风波恶。长得就颇有恶相,又喜好切磋比试,虽然挂着玄霜庄的庄主,但大多时候也都在跟其他家将比上一比,抑或跑出去寻着过路的侠士练练拳掌。

最后的那位高高在上的,便是慕容复的父亲,真正闯下‘南慕容’赫赫之名的深不可测慕容博。

慕容复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到这位天龙之中的传奇名人,几乎脉络的牵头和收尾,都是由他主导进行,可以说,这位虎目熊腰,不怒自威的鹤发王者,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复儿,为何日上三竿才起?”慕容博声音低沉,比起实心的木鱼敲打更加沉闷,其中蕴含的强大气息让慕容复都收回了观察的眼神,不敢再多抬头看上一眼。

“昨夜看书,所以睡得有些迟了”

“看书?复儿,你怎么又去还施水阁了?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儿并非我们原先所处的地界,弄清情况才是首要之急”慕容博这才说完,根本不等慕容复有其他话语,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几日来,邓百川他们已经打探清楚了,现我等所处并非元佑年间,这倒是怪事一件”

“什么?!”慕容复惊疑地抬起了头:“不是赵氏宋朝?那是什么?”

“毛躁!”慕容博仅是低喝一声,竟然让慕容复脸上沁出了汗水:“我怎么跟你说过的?欲成大事必须隐忍,哪怕天崩地裂,哪怕亲人落首,都要给我忍着!”

“是……是”慕容复心跳极快,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慕容博给一句话吓死。

“怎么回事?你怎么身体这么虚弱?”慕容博注意到了慕容复脸上的汗水,信手一抓,宛若龙形的手爪子竟然隔空把慕容复的身体给拎到了面前。

“这……这是什么?”慕容复心中惊恐,他没想到武学竟然真能达到这样隔空取物的地步。

“你的内力怎么涣散成这个样子?”慕容博恼怒地看着慕容复:“难不成你又乱练什么武学,走火入魔了?!”

虽然他气的白色的胡渣都在抖动,但是手却没有停下,一掌抵在慕容复的心口,一掌抓过慕容复的手臂紧捏,一股暖意从慕容复的手臂内快速地冲荡而来。

“这难道就是内功?!”慕容复还没来得及感受这股力量,就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仿佛一道一道的墙壁被大水冲垮,慕容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冲破禁锢,唤醒了一直在他体内蛰伏的那股本属于他自己的内力。

“这就是内力!”慕容复的身体瞬间通透舒畅了起来,他也调动着自己原先丹田里的内力,随着慕容博在前头打头阵引导的流向,一路跟着周转运行了一整个周天。

“呼”当一整个周天运转之后,慕容博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长气,这时候的他才真正的学会了怎样运功,将慕容复的这个身体完全掌握。

“我说过了多少次,当年老祖宗慕容龙城创下的斗转星移与参合指已经够你现在所学,你何必再去缘木求鱼,在还施水阁之中寻求其他更加高深的武艺?那些粗浅伎俩只消识得浅懂,能够流转我们慕容家的‘斗转星移’即可,若是痴迷于那些旁门左道,对你不利反害,你可记下了?”慕容博瞧着自己的孩子总算有了点起色,哼了哼声,直接把慕容博的手臂甩下继续说道:“虽然不知为何,但邓百川已经查明,我们现在所在的时候竟然回到了唐末,这对我们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唐末?!”慕容复才收功,就听到了这个雷霆霹雳:“怎么会?怎么会回到了唐朝了呢?”

“这般玄机我也不知”慕容博同样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幸好当时有了这个契机,我才能从少林寺逃了出来,重新回到燕子坞来寻你们”

“少林寺?!少林寺怎么也回到了唐朝吗?这太乱来了吧?”

“话虽如此,但是事已至此,想必现在少林寺内也是乱成一团,我们更应该利用这个时候完成夙愿,重建燕国”

“可是……可是盛唐之后的鲜卑早就被撵到了塞外,我们慕容氏的燕国人丁正稀,根本不可能才经历这么几年就可以卷土重来呀”慕容复都不知道这个古怪便宜老爹是怎么想的,这可是唐朝,塞外游牧在盛唐期间早就被打压得不成样子,没有五代十国的大量汉人消耗,哪里能够轻易的重建燕国王朝。

“哼,愚昧”慕容博罕见的露出一点点微笑,但也只不过嘴角扬了半个勾角:“虽然族人是少,但是我却知晓那长城内何时动荡的时机,这不正好让我们父子两来一手建立整个草原和汉人的王朝吗?”

“他,他并不只是想要称霸一方,他想要取代大唐,自立为皇!”慕容博的话语震耳发聩,慕容复彻底明白了他的想法:“是的,他知道历史的走向,他或许真的可以做到。不,或者说,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可以做到!”慕容复想到了那个同样来到唐末的少林寺,那么显然,还有很多很多的天龙门派和人物都来到了这个时代。

“大事不好,大事不妙,他们都知道历史,他们会完全的篡改历史”慕容复瞪着圆目,想到了很远很深。

“看来复儿,你也想到了”慕容博还是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同样有很多老对手也知道唐末后期的情况,他们或许已经开始着手了自己未来的安排。不过,我们却有一个巨大的优势”

“你……你是说?”慕容复从慕容博的眼中瞧见了商人特有的狡诈:“钱?”

“哈哈哈,不错,说的好!”慕容博猛地一拍桌牍,只见被拍的一角竟然没碎,反是桌子四个桌脚都陷入了地里同样的深度:“我们慕容一族,处心积虑多载,囤积了巨大的钱财,为的就是这个时候!只要我重回塞外鲜卑,坐上草原的单于之位,中原皇帝的宝座,一样是我们慕容燕国的!”

慕容博说到兴头,更是释放开来了自己的气势,大厅仿佛地震一般,就连四位家将也都站立不稳前后晃开脚步。

“复儿!你也无需再多修武艺,既然现已唐末,你定要抓紧这段时间,去联系上朱温和李克用一行,只消让他们知道,到时候颠覆皇位之时,我们慕容一家会从塞外与他们里应外合,待事成之后,共分中原”

“不……不可以”五代十国若是再加上草原游牧的屠戮,那必然又将会是一场浩劫,到时候生灵涂炭死的汉人让后来的宋朝哪里还有可能站稳脚跟。

“不,可能连宋朝都会没了”慕容复突然发现,这时候的慕容博的举动,或许将彻底改变所有的未来一切。

“恩?!怎么不可以了?!”慕容博横眉冷竖,如同猎鹰看着跑兔一般注视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慕容复运用刚才才学会的内功运转,拼了命的抵抗慕容博的威压,就算如此,他也觉得自己汗如雨下,仿佛水里捞上来的人儿。

“我……我们若是这般举动,到时候定会成为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慕容复赶紧喊道:“你不是说要我学得隐忍,如今大事未成,我们就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恐怕会成为其他门派的首要目标”

“复儿……”慕容博听了慕容复的一席话,渐渐平息了怒火:“不错,你说的很好。为父亦很欣慰。是为父考虑不周了”

慕容博摸了摸桌子上的茶盏,道:“既然还有不少帮派门人回到了唐末,那么他们现在也定然在筹谋未来的风云变幻,此刻若是成为众矢之的,确实不够明智。也罢,这样吧,复儿,你去代我秘密接触朱温与李克用,还有宦臣田令孜,拿出足够的黄金去敲开他们的大门。我则去鲜卑族人的族群,首先拉拢到所有族人。”

“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这可太过离奇古怪了。”慕容复后怕地咽下喉中久久未下的口水:“争霸天下,那么……那么大理段氏岂不也是徒生出来的一股势力?只是段氏一心向佛,却没有慕容博这样长远的眼光和能耐。说到底,他确实有做地方枭雄的资本。”

慕容复不敢对着慕容博说上太多,一是担心他识破自己竟然知晓天龙后事,二也是为了他自己的慎重考虑:“虽然时代更改了,但是人,人却没有发生变化。是的,只要知道他们的缺点和软肋,一样能够挽救下汉人的血脉”

此刻的慕容复早已不把自己看做是鲜卑后裔,毕竟他仍旧认为自己是某个汉人,只是是谁却无从知晓。

看着慕容博兴高采烈地筹划着他的一步步计划,无论是边关还是历史中的那些腐败节度使和贪婪宦官,慕容复都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想法了。慕容博固然和很多人一样考虑了很远,那么他,就应该针对性的考虑更多东西。

“是了,我需要情报,需要知道还有多少天龙的人来到了这个时候,需要知道他们的下一步举动”接下来的所有一切都不再会是他所熟知的走向桥段,一切一切都被打破,包括无数的阴谋和悲剧。

“对啊,既然知道了那么多隐情,我怎么能不利用上呢?至少,至少我需要将我自己的武功造诣提升到超过他”慕容复扫过坐在高椅上的慕容博:“只要能够控制住他,我就能够不被当做棋子一样被他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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