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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渔猎会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已经过去。

这天清晨,太阳刚从海面升起一角,渔龙村中心的神龙庙里,便响起了弧螺之声。

覃下村,景下村,田下村,所有人众闻声赶来,将神龙庙团团围住,神龙庙周围,站满了男女老少,人头耸动,热闹非凡。

本届渔猎会由覃下村二长老覃航主持,五十多名年轻力壮的渔猎者,在覃航的指挥下,在神龙潭边行沐浴洗涤仪式,随后又纷纷跪倒在神龙庙前,向神龙庙叩拜行礼。

在热闹的人声中,覃航走上神龙庙前的祭台,向年轻的渔猎者们宣读这渔猎会规则和要求,只见覃航从怀中取出一卷手帕,朗声诵起了早已备好的手稿:

神龙九天,佑我长安,膝身伏拜,赤诚其专。先族立会,已逾千年,渔猎能者,族位可瞻。廿载盛会,三日为限,潜猎于海,以多为贤。三日期尽,诸此共鉴。

覃航宣读之时,语气庄严肃穆,声音在神龙庙周围回转不绝,年轻的渔猎者更是受到鼓舞一般,眼睛里似燃烧着熊熊火焰。

众人也是情绪高涨,纷纷为渔猎者呐喊助威。一时之间,各种礼乐之声响起,与海浪击打之声响成一片,与村子往日的宁静截然相反。

“为什么我偏偏只有十五岁,如果我再早生一年,就能参加这次的渔猎会了,肯定不会比他们差。”

田峰站在人群之中,望着五十多位年轻的渔猎者,满脸的羡慕神色,他只恨自己生得晚了,不能参加渔猎会。

“就凭你也想参加渔猎会?”

田峰话音刚落,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头一看,只见说话的人,是景赫的大儿子景方昊。

景方昊身材高大,皮肤白净,一双眉毛却又粗又浓,透着一股天生的蛮横气息。

“还好你小了一岁。”景方昊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毫不留情的说道:“如果你跟我一起下海,我会让你有去无回”。

景赫身为景下村长老,又只有景方昊一个儿子,虽然在人前对景方昊多有斥责之色、谩恨之言,但回到家里却对景方昊百般怜惜,非常疼爱,所以惯出了景方昊这种目中无人的脾气。

景赫经常让景方昊带着景下村年轻的渔猎者们下海渔猎,常年在海水中的浸泡,他们不仅掌握了高超的渔猎技能,连皮肤都有些发白了。

神龙庙前有一半皮肤发白的渔猎者,自然都来自景下村,景下村对于这次渔猎会的准备可想而知。

“是么?”田峰听不惯景方昊的语气,紧紧的握住拳头,望着眼前身材和身高都远远超出自己的景方昊,毫不畏惧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以让我有去无回。”

“怎么,想打架?”景方昊有些不屑的望着田峰,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田峰身旁的人群中挤过,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过我也要参加渔猎会了,等我下海回来,再来见识一下我们田大长老的儿子,到底有多厉害。”

景方昊说完便挤过人群,走到神农庙前,和其他的渔猎者们站在了一起。

听到景方昊辱及父亲田炎,田峰心里非常生气,本想让景方昊给自己一个交代,最终还是忍住了。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望着神龙庙前不可一世的景方昊,田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随着又一次的弧螺之声响起,渔猎者们纷纷向着升起的朝阳进发,向大海深处游去。海岸上,人潮耸动,他们目送着渔猎者远去。

五十多位渔猎者,不久便被巨浪吞没,即便如此,海岸上的人也并没有散去,他们翘首远望,为下海的人祷告祈勇。

田峰看得久了,太阳越升越高,照得他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他刚想离去,却看到人群中站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女稚气未脱,满脸青涩,一双眼睛却生得水灵可爱,惹人喜欢。

田峰认得这少女是老族长覃奉的女儿覃芊儿,以前和自己一起玩耍过,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走到覃芊儿面前,向她问道:“芊儿,你在看什么呢?”

少女听到声音望着田峰,脸上也有一丝喜悦,高兴的说道:“我爹让我来看今年的渔猎会,回去好说给他听,我却因为走得慢了,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海了”。

说到最后,覃芊儿脸上满是遗憾。

覃奉是渔龙村的族长,他为了渔龙村的事务操劳奔波,常年经受海风吹打,如今年事已高,加上疾病缠身,现在已经不能下地行走,生活一直靠覃芊儿照顾。

田峰想到覃奉为渔龙村所做的一切,如今却连看一眼渔猎会都变成了奢望,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对覃芊儿说道:“今天我来得早,早上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就让我去说给覃伯伯听吧”。

覃芊儿听了田峰的话,满脸喜悦的点头说道:“嗯,多谢田峰哥哥,我正愁没办法和我爹交代呢。”说完便带着田峰向覃下村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田峰就和覃芊儿来到覃奉家,覃奉家的院子屋室远比田峰家要大,室内陈设却极为简陋。

偌大的厅堂之中,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木椅,橱柜家用之具也并不多,而且很是陈旧,似乎都是数十几年前的东西。

屋里的两扇雨窗都有破损,窗台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却满是雨渍侵蚀过的痕迹。

田峰看在眼里,心里很是同情,没想到一族之长,却落到这步田地。

他也很清楚这世道,一个人只要失去能力,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都会受到世人的冷落。如果想要摆脱这一切,就必须用实力去捍卫威严。

田峰随覃芊走进里间卧室,只见覃奉平躺在床榻之上,满面憔容,银丝如雪,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覃奉听见有人走进房来,抬头一看,是田峰和覃芊儿,身为族长,他本不必起身,但还是挣扎着坐起身来,向田峰笑道:“原来是田长老之子田峰,快请坐”。

田峰对着覃奉恭敬一揖,却发现里卧室之中,除了覃芊儿服侍覃奉所用的小凳,更是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当即对覃奉说道:“族长客气了,我还是站着精神些。”

田峰把渔猎会上所看到的景象,一字不漏地说给覃奉听了,覃奉听得笑拈长须,频频点头,满脸和蔼之色。

田峰看到覃奉满脸笑意,忽然想起一个月前,和公玉琴儿的爷爷公玉罕,在石室之中说笑时的情形,也想起了公玉琴儿,也不知此时,她在林中是否会遇到危险。

看着田峰陷入沉思,覃奉以为他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忙说:“田峰,芊儿,屋里湿气重,你们还是去神龙庙吧,等有新的情况,再回来说给我听”。

田峰应了声是,便和覃芊儿出了门,又向神龙庙方向行去。

田峰和覃芊儿在神龙庙呆了很久,并没有听到任何渔猎者的消息,田峰觉得无聊,就对覃芊儿说道:“南方有一个礁石湾,海岸延伸较前,我们去那里等吧,如果渔猎的人回来,我们也能早些看到他们。”

覃芊儿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覃下村位于渔龙村最南方,再往南数十里地,有一个从陆地延伸而出的半岛,半岛与海岸被海水常年冲刷,露出一片海湾,因为这里暗礁密布,渔龙村的人把它叫做礁石湾。

没过多久,覃芊儿就随着田峰来到礁石湾。覃芊儿常在家里服侍覃奉,极少外出,这次来看渔猎会,也是少有的机会。覃芊儿来到礁石湾,就像出了笼的鸟儿,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田峰看在眼里,很是吃惊,不由得感叹道:“刚才还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现在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田峰和覃芊儿闲着没事,就到暗礁旁捉起鱼虾来,这里鱼虾种类繁多,每当覃芊儿把手伸进石缝之中,总有虾蟹受到惊吓跳出水面,落水之时,又溅起一阵水花,打得覃芊儿满脸都是。

但她却满心欢喜,捡来一枚大蚌壳,将蚌内泥沙淘洗干净,又装了些水进去,用来放置捉到的鱼虾,不一会功夫,蚌就已经装满了各种鱼虾。

覃芊儿连连捕鱼捉虾,不久便装满了两三蚌,浅水处的鱼虾捕得差不多了,她又挽起裤脚,向水深一些的一块暗礁走去。

田峰则没有她兴奋,只是在一旁看着她,有时受了她的感染,也会偶尔递给她一两个洗净的蚌壳。

不知不觉,田峰和覃芊儿已经在礁石湾捕鱼两个多时辰。田峰想要回去,却不忍打断意犹未尽的覃芊儿。

正在这时,田峰突然看到暗礁深处,一条巨大的青色黑影正缓缓地向覃芊儿游去,而覃芊儿却仍自沉浸在捉虾捕鱼的喜悦中,全然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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