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震醒过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唤醒他知觉的是遍布全身如撕裂般的疼痛。
痛,钻心的痛,那种感觉仿佛用全身骨头断裂都不足以形容。脑子眩晕造成的困乏的感觉,像是再不睁开眼,就会永久沉睡一般。
“这是哪?我是死是活?”连续的疑问从他脑海里浮起,数日前被群兽猛追的那种惊险和坠入悬崖的那种心悸,仍未散去。
几滴水滴落在他的嘴唇和脸上。
“哦,下雨了,该死,想动却动不了。”侯震尝试着翻身却不能挪动丝毫。
“啊!”喉咙因为干渴发出的声音嘶哑而无力。
微微张开嘴,几滴水准确无误地落了进来,一种从未有过的甘甜,沁透全身。慢慢地知觉、味觉、嗅觉、听觉等感觉逐一恢复,那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让侯震振奋不已。
一股熟悉的清香袭来,是那琉璃玉壶,这股清香让侯震莫名地感到兴奋,疼痛感也随之减少了许多。
“孙老怪,对不住了,说好了一起闯阎罗殿,改生死簿,没想到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被踢了出来。”由清香到玉壶,侯震想起了那个自己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孙老怪
大难不死,反而让他有了一种苟且偷生的羞耻感。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只毛茸的手从他脸上掠过,那种突如其来的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他努力扭过脑袋,想要避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乱动,让这小家伙再喂你点水。”
“孙老怪?”这熟悉的声音就是来自那本应该消散的孙老怪的神识,“你这老小子还没魂飞魄散啊。”生离死别后的重逢,让侯震精神振奋不少,夹杂着喜悦的调侃,脱口而出。
“哼,老子我可是半步成仙的人,就算当初渡劫反噬都不能让我形神俱灭,现在就凭那几头畜生?何德何能!”劫后余生的孙老怪也难掩兴奋。
“那是!”不管半步成仙是真是假,曾共同赴死的经历倒是让两人从心理上走近了不少。
一张毛茸茸的脸出现在侯震面前。
“小悟空!”侯震惊喜道。
小悟空手里正拿着一张卷着的芭蕉叶,往侯震嘴里一点一点地滴水。看到侯震喝了水之后就醒了过来,小悟空兴奋地将芭蕉叶扣在他的脸上,把侯震淋得满脸是水。盖到脸上的芭蕉叶,憋得侯震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小家伙倒是不错,在你落下之后它几乎没做停顿就找了过来。你昏迷的这几天里,它除了出去找吃的,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得守着你,虽是畜生,倒也重情义,难得,难得啊。”令小悟空拿开芭蕉叶后,孙老怪感慨道。
短短几天,接二连三地历经生死,如此跌宕起伏的经历,就算是活了上千年的他,也难以云淡风轻。
“对了,老怪,你不是说没有寄生的肉身,你的神识最多存活三天吗?现在我看你还是好好的啊。”平息了内心的兴奋后,侯震提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那得从这小玉壶说起。”
从孙老怪的嘴里侯震渐渐地了解到很多,离自己很近又很远的事情。原来孙老怪、叶离包括自己的父亲侯卫在内的人,统称为修仙者或修炼者。
所谓修仙就是修炼成仙的意思。
仙是什么?仙是有着特殊能力,可以长生不死之人。
琉璃玉壶、乾坤袋以及侯震胡乱抓来的丹药都是孙老怪修仙所用的物品,甚至猴王居住的山洞都是孙老怪当年为筑基期修炼而修建起来的。
而这琉璃玉壶是当年孙老怪在一个元婴陨落者的墓地中发现的。一开始以为只有蕴养丹药之用,直到化成一道神识寄生其中,才发现里面的诸多妙处。
原来琉璃玉壶中别有洞天,广袤无边,孙老怪在里面发现了许多丹药,不过他没告诉侯震这些丹药大多数都是青灵师妹留下的。
这三天,孙老怪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琉璃玉壶里呆着。本以为随着三天大限的过去,神识最终会烟消云散。但孙老怪发现,自己的神识不仅没有消散,还隐隐地厚实了些。一开始还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直到三天大限到来,神识依旧安然无恙,他这才确定玉壶还有蕴养神识的功效。
“这么说来,你可以一直呆在这小玉壶里,直到找到满意的肉身为止?”想不到自己用两个桃子从小猴子手里换来的琉璃玉壶,竟然是如此神物,怪不得青峰猴王会怒火冲天。
“理论上是可以,但需要大量丹药作为支撑,目前玉壶里的丹药应该还够我支撑不少时间。”
“不过目前比找肉身更重要的事情是给你想办法给你疗伤。可惜我没有肉身,你又动弹不得,不过好在还有一只傻猴子可以帮忙。”
说完,孙老怪指挥着小悟空从侯震兜里掏出他从洞府里拿来的丹药,仔细查看了一遍,无奈道:“可惜了,这些丹药虽好可都不是疗伤所用。”
接着又让小悟空将玉壶倾斜,他将壶内的丹药推出几颗,让小悟空给侯震喂下,“这是人品地黄丹,对洗髓、淬体、固骨、疗伤都有奇效,在筑基期内也是难得一见的高品阶丹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有此神药你还想藏着掖着,不厚道啊。小悟空,快喂给我,让我看看这丹药真如他所说的这般厉害还是吹牛皮。”
孙老怪正欲出言阻拦,侯震却已将丹药“咕咚”一声吞下。
“也罢,这小子从悬崖落下,都能接二连三得到树丛的缓冲大难不死,或许也能承受住这人品地黄丹药力的冲击吧。”说完,孙老怪浮在侯震上空,看着他服下丹药后的反应。
随着人品地黄丹在体内融化,药力散发。一股浓郁的温润感喷薄而出,以腹腔为中心向四肢扩散,渗入丹田,沁入经脉,覆盖全身。
骨断之处咔咔直响,疼痛感渐消。原本因受伤而僵硬的脖子慢慢地能够扭动起来。骨断变形的四肢竟自动扭转复原,渐渐地能自如地抬起放下。
侯震双手撑地,尝试着坐起来。
小悟空看到侯震服下丹药后,这么快恢复如初,兴奋地“唧唧”直叫。
浮在半空的孙老怪的神识,看到侯震除身体机能恢复如初后并无其他异样,纳闷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小子的耐受力超乎常人?”
正奇怪的时候,侯震突然怔住了,猛的向后仰去。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双手捂在丹田处,扭动着。神情痛苦,浑身虚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