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华松当年尚了世宗皇帝唯一的掌上明珠,也就是如今的临阳大长公主后,与大长公主常年居住在公主府,基本不回杜府。杜华松也曾上过战场,还立了个大功,生得也是极为出色,世宗皇帝这才龙颜大悦将自己的唯一的公主许配给他。临阳大长公主生在世宗皇帝登基后的第一年,又是世宗皇帝唯一的女儿,极得皇帝与皇后的宠爱,就算当时的太子哲宗也不及她,杜府风光一时。
可惜好景不长,诞下长子与次子后,杜华松在某次战场上伤了腿,再也站不起来,只能依靠木制轮椅行走。自此,杜华松性情大变,从当年战场上潇洒俊朗的小飞龙成为一个人人避之不及,阴晴不定、性子阴沉的男人,甚至传出过杜华松殴打了临阳大长公主的流言,虽然流言最后被证实无稽之谈,。
如今混乱的杜府哪里适合长歌母子暂住!杜玄屏索性将自己离京前购置的宅子借给长歌母子暂住,只是表示六年不曾打扫,估计灰尘也有一尺厚了。直到看到打理得干净整齐又生机勃勃的宅子,长歌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
杜玄屏曾说过自己交代了母亲不要去管那座宅子,免得被父亲宠妾知道又是一番纠葛。再者,如果是杜玄屏母亲派人打扫,常年无人居住的宅子最多也就整理得干净整齐一点,而那生机勃勃的院子与布置得温馨漂亮的房间表明对方对这个宅子很有感情才会如此精心布置。
而这个人与杜玄屏关系匪浅的柳韵外,不作他想。
而她们母子,把柳韵精心布置的温馨小院落给占了。
长歌想到这里,闭着眼按了按额头,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被杜玄屏给坑了。
没几日,京中流言四起。
大燕跟邻国夏国自建国以来便时有摩擦,都是些小打小闹。七年前,夏国皇室内讧,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吕思广扶持自己外甥——夏国五皇子登基。休生养息两年后,野心勃勃的新帝派吕思广攻打唐城,试图扩展疆域。
唐城守边将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失几座城池,军心涣散。当时在位的先帝哲宗闻讯大怒,砍了好几个弃城逃跑的官员,将他们家人流放,随后命自己的同胞弟弟晋王为兵马大元帅,老将军张廷国为副元帅带兵前往唐城。
当时的杜玄屏不过十七岁,一直在唐城军中任职,那时已然是七品校尉。在边城大乱时,杜玄屏渐渐崭露头角,带领一队人闯出了勇猛善谋的名声,入了两位元帅的眼。此后,杜玄屏屡立新功,晋王遂把其原先镇守唐城如今已牺牲的杜五叔所带领的杜家军交给了杜玄屏。杜玄屏也不负众望,将渐渐没落的杜家军重新振兴起来,并在一次战役中与杜家军配合,将敌军大将吕思广的头颅砍了下来。夏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吕思广当众殒身,给夏国大军造成极大的心理震撼,夏国军心大乱,节节败退。
至此,胶着近五年的燕夏之战分出了胜负,杜玄屏也被唐城百姓自发封为战神。及至后来,杜玄屏的事迹传颂到定京等地,大家纷纷奉杜玄屏为战神,并为与其父杜华康与驸马杜华松分开称他为小杜将军。以小杜将军为原型的话本和说书也开始流行起来,场场火爆。
前段时间,小皇帝召小杜将军回京论功行赏,有传言说小杜将军将在前几天回来,大家纷纷出城迎接大燕的战神,谁知却是小杜将军的左右手杜沙护送女眷回来。杜沙是杜府家将的孩子,打小跟着杜玄屏一起读书习武,从杜玄屏未显山露水的时候便以半主半仆的身份跟随在杜玄屏左右,是与他共患过难的。小杜将军命他亲自护送女眷回京,百姓都想知道这女眷是何方神圣。传言那女子生得美貌无双,号称有倾国之姿,其子也生得粉雕玉琢如金童。也有人见过那母子,确实如传言一般美貌。美人配英雄,自古便是为人津津乐道的美事。
但定京城无人不晓,当年老定国公让唯一的嫡孙杜玄屏与安国公当时还未出生的孙女指腹为婚。其未婚妻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当朝太后柳烟的堂妹,两人关系甚好。柳家世代书香门第,一府三爵,不说全大燕,少说也有一半的读书人是柳家门生。杜家以武传世,在大燕军里名望甚重,可以说杜玄屏若娶了柳韵,那基本就把朝廷大半的文武大臣都揽过去了。
一边是色一边是权,一时间,定京城全在热热闹闹地讨论小杜将军到底会选色还是选权,杜家的世子夫人之位将会花落谁家。
有人说,一定是娶他的未婚妻柳二姑娘啊,柳家家大势大,哪是那么容易悔婚的,至于那个美人,长得那么勾人,多是做外室的命,好些也不过进了杜家门,做个妾而已;有人说,这种美人哪家的正妻会让她进门啊,就不怕夫君把魂全勾了去啊,更何况是柳韵……说这话的人说到这时还四处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道:“谁不知道当年柳家二姑娘与小杜将军身边有了身子的通房争风吃醋,后来那通房因为冒犯柳二姑娘而被处死,一尸两命啊!可怜当时的小杜将军还不是将军,只是一个杜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子,既不占长,又不得宠,柳家当时权势滔天。想必当时小杜将军也是敢怒不敢言,过了不久,就愤而离开了定京,跑到边疆从一个小兵当起,到如今才当上了将军。离开了定京,山高皇帝远的,还不好好养个美人?这不,连孩子都生了……”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
又有人争道:“依我看,也未必是柳家的二姑娘。柳家固然权大势大,但杜家以武起家,如今与柳家旗鼓相当。小杜将军若无意外也将会是定国公世子,而柳二姑娘说到底不过是承恩伯家的二姑娘,若不是柳家,柳二姑娘未必能进杜家。而且,美人手上还有儿子这个筹码呢!谁不知道,杜家选媳,以能生为标准啊!与其等虚无飘渺的的孙子,有个现成的不是更好么?……”
“我看未必。”人群中又有人道,“不论两家能不能联姻,不论杜家多看重媳妇能不能生,良贱不婚那是律法白纸黑字规定了的。那对母子我见过,衣着不显,只怕身份不高。若非官户女,只怕只能进杜府当小妾,到时还不是任柳家姑娘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