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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风起兮东出阳关

灵州东北部与云州相接的阳关城其实算得上是一座在中原都很有些名气的古城,作为中原东南与楚地甚至楚地更西更北的通商必经之地,这座据说原本只有几家小驿馆的城池可谓占尽地利人和,在各种文人诗赋中亦不少见,尤以一句”西出阳关无故人“使此城形象深入人心。城内常年往来商队络绎不绝,也多文人骚客,更不少江湖游侠,酒楼坊市,店铺林立,三教九流,好一派繁华气象。

只是近来和楚地三州一般,阳关城还是透着些诡异气息的,近几月对于大楚甚至整个天下而言都可谓多事之秋动荡不安,先是北方草原数十万联军南下,这对于早已习惯了战乱的楚人而言不过是大一些的大战而已,多死点人罢了,在这功名富贵皆取于马上的世道,人命能值几个钱。可接下来的事可就让人有些手足无措了,屠杀百万生灵让整个天下老老实实了二十年的冥王死了,坐镇西北千余年的古老楚家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中原朝廷派十余万大军接掌楚地,没了主事者的各州各郡楚家旧臣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不少州郡将军太守联结楚地大族举兵与朝廷大军对峙,有的州郡干脆三五相连兴兵起事公然谋反,三州之民聚而生乱者日众,一时楚地祸乱四起,常常兵马军伍不断。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阳关城怕是也不太平喽!

一行九人押着长长车队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入了阳关城,街道上不少酒楼铺子已经早早上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年轻女子赵青鱼带队在一家名为”如归”的客栈停下,客栈不大也不小,在整条街算得中上,门口一三十来岁的青布短衣汉子满脸堆笑迎了上去:”哎呦,我说早先这门前喜鹊叫声就没停过,却原来是赵大小姐光顾,赵小姐这一路可还顺利?嗨,瞧小的这嘴,赵大小姐的车队,哪有人敢不开眼的……”。

赵青鱼伸手递给那小厮一块散碎银子,交待了几句,那男子自乐着张脸屁颠屁颠安排去了。店内早有小二带着几人直接上了楼去,老者罗远山伤势已渐渐稳了下来,由几位弟子扶着。梧桐抱着琵琶静静跟在楚玄策身边,两人被安排在了一间屋子,楚玄策有些后知后觉骂了声娘,梧桐只是低头笑个不停,没好气的某人一屁股躺在了床上,梧桐出门打来了热水伺候楚玄策洗了脸和脚,小二送来了一些饭食,两眼打架的楚玄策三两口吃完饭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嘴角流着一串晶莹口水。梧桐看了觉得好笑,轻轻将某人扶到床上,少年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道:”你和我睡”。

梧桐愣了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轻轻躺在楚玄策身边,耳根微红。少年翻了个身搂着梧桐将头埋在女子胸间,片刻呼吸均匀,沉沉睡着了。一脸错愕的梧桐慢慢吐了口气,嘴角泛起两个醉人的酒窝,轻轻伸手盖上了被子。

……

深夜街道上一片安静,偶尔三两个不知在哪家青楼酒馆奋战多时的男子歪歪倒倒相扶走过,又徒换数声犬吠。

梧桐突然睁开眼睛,起身捧起床头琵琶,右手手指紧贴四弦。

良久不见动静,梧桐两指在一弦上轻轻捻动,屋内蜡烛瞬间点燃,门口先传来数声叩击,然后两名男子推门而入,前者三十岁左右,器宇轩昂,一身华贵锦服,左脸一道刀疤从眉毛直到眼下,徒添几分狠戾之气。后面一人三十余岁,一身深蓝色布衣,若非双目精芒闪动,其实更像是个庄稼汉。

青衣梧桐双眉微皱,紧紧盯着那庄稼汉男子,床上的楚玄策翻了个身,一手在床上摸了摸,大概是觉得旁边少了个人,睁眼坐了起来。

两名男子见此直直走向床前,梧桐纹丝不动,两名男子齐齐跪在地上,华服男子双眼潮红,抱拳拜道:“末将陈虎雄叩见世子殿下”,声音雄浑有力。

那名庄稼汉男子更是以额触地:”楚勾一品管事卫长河叩见世子殿下“,应该是常年寡言的缘故,声音低沉而沙哑,也就越发像个庄稼汉了。

坐在床上迷迷糊糊揉了揉惺忪睡眼的楚玄策斜眼瞥了瞥两人,嘴里咕噜了句”你大爷“,又直直倒在了床上。床头梧桐坐着低头不语,床下两人安静跪着一动不动。

过了许有一炷香时间,床上的小祖宗才左右翻了个身打着哈欠要多不情愿有多不情愿地爬起来跑到桌子旁拿起茶碗几口大灌,这才吐了口气在梧桐身旁坐了下来,两眼盯着地上两人。

地上两人抬起头,眼中不见半分怨愤,庄稼汉男子卫长河主动开口道:”奴才前几日得知殿下欲南下中原,昨日晚间见殿下入城,所以与陈将军前来候命“。

床上的楚玄策想了想,关于‘楚勾'自己还是听说过的,大楚楚勾已立千年之久,专司各类阴暗隐秘之事,大秦朝廷的”飞鱼池“即沿此而立。

楚玄策笑了笑:“卫管事今年四十二岁,五年前曾在楚墟见过本世子吧”?

卫长河坦然一笑,恭敬回道:“当时殿下还说奴才不种地可惜了呢”。

楚玄策笑着将目光转到华服男子身上看了良久,开口道:“我记得故大楚步军老帅陈凉山有个儿子,十八岁随父杀敌,身经百战,三十岁便因功拜灵州副将“。

男子双手触地,头深深埋在地上,沉声道:“正是末将”。

”你二人起来吧“,楚玄策顿了顿接着道:“现在我楚家已灭,千年大楚,如今不过中原边地而已,你二人其实没有见我的必要“。

陈虎雄脸上浮现些许怒色,随即有隐了下去,语气生硬道:”我父从一介边军小卒追随大将军二十余年,征战南北,老死疆场,末将不敢辱没先父遗志,且大楚还有殿下,就算殿下死了还有小殿下,还有公主,我大楚铁骑死绝之前,大楚不灭“。

床上的楚玄策豁然起身一脚踢在陈虎雄头上,”死你大爷,老子和我大楚铁骑不死,要死你去死“。

被一脚踢倒在地的陈虎雄迅速爬着站了起来,嘴里一个劲傻笑。旁边的卫长河也跟着一脸憨厚笑容,楚玄策心中暗暗琢磨以后就该叫这家伙去种地。

见楚玄策向自己瞪来,憨厚汉子连忙正色想说些什么,未及开口便被楚玄策挥手打断,少年开口道:”我知道你楚勾生是楚家人,死为楚家鬼,本世子南往中原之事,是亚父说的吧”。

卫长河顿时神色恭敬,躬身道:”先生对此事并不曾示下,前些日子楚勾传下消息,言'殿下行踪已露,勿使有失',奴才这才敢叫人查探殿下行径“。

楚玄策愣了愣,突然想起青玄镇的拦路红袍,想来也是,自己当时上苍浮山时大摇大摆走过两州之地,世间高手何其之多,自然是逃不过别人耳目的,当时身边有姜老道所以没人敢动手,下山不就遇着红袍阴鬼了?

回过神来的楚玄策想了想道:“说说吧,你二人想怎样使本世子不失“。

陈虎雄显然早有打算,脱口道:”末将与卫管事随殿下南行“。

楚玄策沉默片刻,起身道:“以陈将军本领,继续在朝廷做个灵州副将想来不是难事吧”?

陈虎雄皱了皱眉,黑着脸跪在地上瓮声瓮气道:“末将生死只为楚将“。

楚玄策闻此闭目不语,右手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地上陈虎雄低头纹丝不动,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身后的卫长河犹豫片刻,还是悄悄用脚踢了踢地上男子,这细微动作其实对于自己来说是十分有逾矩嫌疑的,但一来陈虎雄与自己可谓相交莫逆且其也属一片忠诚,其次这般耗着总不是个事,自己这搅屎棍也是无奈啊!可偏偏地上这家伙脾气上来了大有宁死不屈之意,庄稼汉男子苦着张脸又伸手在陈虎雄背后拉了拉,说实话自己真未发觉过这向来不是死板之人的家伙何时还有这么一面,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与十几岁的殿下怄个什么气?抬头看了看始终冷眼旁观的青衣女子,其实真有些实心眼的卫长河越发郁闷不已。

床上的楚玄策终于睁眼冷眼瞥了瞥,寒声道:”你陈虎雄非愚蠢之人,此中轻重你自思量,记得陈老帅当年在楚墟喝醉后曾笑言‘男儿生天地间但求心中磊落,计较个屁的功过浮名’,你陈虎雄要做你的铁骨英雄,便转身滚回凉原,”?

地上男子顿时脸色铁青,抱拳咬牙道:”末将陈虎雄领命“。

……

数十日黑云压城终于还是到了城摧之时,今夜阳关城注定没了往昔年年日日如是的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从城门而起直至整个城内皆可闻的阵阵铁甲声打破了不知多少人的好梦,几个相互搀扶着在街角一边撒着尿一边醉声醉气议论着哪家姑娘更水灵的斯文儒生最先发现今夜的不速之客。乖乖哎,这密密麻麻整条街都是清一色的全身藏在铁甲里的骑军啊,顺着望去就如急速出洞的大蟒哪里能看到个尽头。几人顿时一个激灵也不再管什么圣人礼矩,只恨早先鸳鸯帐里太过卖命两腿不听使唤,转身连滚带爬嚎叫着一溜烟没了踪影。

对于商贾游侠云集的阳关城而言,最不值钱的便是江湖传闻庙堂密辛天下大事。数日之前一则消息让这座见惯风雨的千年古城也瞬间满城风雨——位于灵州北部的州治大泽城被朝廷从二品的镇西将军董骁率八万大军攻破,城内闻名天下的两万灵州步卒与灵州主将寇疆不知所踪,平日里声名狼藉的灵州刺史与数千大泽百姓战死城头,为那些拒不归顺的州郡又添了一个鲜活教训,八万大军半月之间即扫平大半个灵州,现在不就轮到了阳关城?

大军最前端的镇西将军董骁扶了扶头顶铁盔,硕大如小山的身躯在马上有些困难地转头对身边那名相对更是英武不凡的华服男子笑着问道:”陈将军,就是这里”?

面无表情的陈虎雄摸了摸腰间长剑,微微点头。

这位在朝廷深得天子赏识的董将军大跨步翻身下马,直教胯下战马顿时精神抖擞。作为当今庙堂为数不多的征、镇、安、平四字实权功勋武将,哪一个不是当年诸国大战中活过来的从龙开国之臣,尤其董骁以不到四十之龄即位居四镇之中最贵的镇西将军,其手段岂止了得那么简单,传闻皇帝陛下曾当着满朝文武指着董骁笑言:”董将军身上一两肉即一分本事,将军当为大秦多养几斤膘才好”。这位董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性情乖戾狠毒是个不折不扣的魔头,什么夺人妻女,杀人取乐,把家奴扔进兽笼的事就没少做,可数十年来谁敢公然说他的不是?连天威莫测的皇帝陛下还不是就板着脸训斥几句罢了,其受恩宠如此。

一脸横肉的董骁喘了两口粗气,抬头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如归?这名字好啊,是个死人的好地方,大将军,董胖子又不仗义了“,随即转身高声道:”此楼内乃反臣乱党,踏平此楼,格杀勿论”。

正当董骁大步流星准备直入酒楼时,身后一直安静坐于马上的数名便服男子忽然飞身上前,其中一名花白胡须的青布衣老者眼神凝重,沉声道:“楼内有高手”,本来一身杀气惊人的董骁顿时二话不说转身回到军前,一脸后怕咕噜道:”娘的,差点吃了亏”。

那名青衣老者慢慢取下背后长剑,垂剑低头闭目,突然抬剑向上一撩,顿时石阶上一道粗大裂缝急速蔓延直至楼顶,老者两手再将剑向下一按,整座酒楼瞬间从中间裂为两半。

楼内寂静无声。

两名持剑男子纵身而起于空中一道剑气破壁而入,数息不闻动静。

干脆就坐在地上的董骁瞥了瞥马上男子,陈虎雄双目微闭,无动于衷。

青衣老者忽然瞳孔一缩,瞬间后退数步,楼上两具尸体重重落在街道上,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怒气横生的老者离地而起刹那挥出数十剑,数十道凌冽剑气将近酒楼之时突然消于无形,楼内响起一声琵琶,清脆刺耳。一时方寸大乱的老者连忙挥剑在身前画出一个大圆,身前瞬息之间立起一堵由上百道剑气形成的剑壁,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无视雄厚剑气急速穿过剑壁,老者急忙竖于胸前的长剑寸寸崩断,胸口出现一道恐怖血槽,且被硬生生推着倒滑数丈重重撞在身后一骑,那名全身覆甲的骑兵连人带马暴毙当场。老者终于立定,张口哇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数名便服男子连忙将董骁护在中间,如临大敌。

地上的董骁慢吞吞翻身站了起来,眯着眼拍了拍双手嘿嘿笑道:“再高的高手,能挡得住我董家军的箭雨“?随即慢慢抬起右手,马上一将大吼道:”上弩,射”。

街道之上顿时万箭齐发,如过境蝗虫,发出一声声刺耳裂响,直指那座并不如何高大的酒楼。

只是接下来一幕就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以至于数千铁甲竟一时忘了继续上弩——

数千支箭雨当真如大雨倾盆,却全部在离那座卑微小楼数尺之处悬空不落,楼内琵琶恰如金戈铁马风沙不息。空中数千支箭矢竟不断随之如风晃动,率先反应过来的裨将连忙怒喝道:“上弩,射“。

楼内琵琶越来越烈,空中悬浮的数千只箭矢突然倒落而回,街上骑阵顿时大乱,上百骑落马而亡,楼内飞出十余人,有男有女,一名二十来岁的披发男子周围数道铁轮快速旋转几近无影,十数骑未及举弩便身首异处,一名短发黑衣女子手中长枪翻飞如蛟龙,所近之处血肉横飞……

被团团护在中间的董骁嘴角不断抽搐,天地良心,中原不比西北大楚,甚至不及东北辽地,就更别说天生宝马如草长的北方荒原了,眼前这数千铁骑,哪一骑不是自己的心头肉,那是多少金山银山才堆出来的?自己平时在那帮兵部老东西面前不就靠着这些个家底挺直的腰杆,唉,真他娘的越想越心疼呐!若说是在沙场平野,自己敢说不出半柱香就能叫这些武夫尸骨无存,偏偏这城中街道,唉,真他娘憋屈。

来了狠劲的董骁一把拔出腰间长刀,向后一指,除却身边百余护卫,数千铁骑转身后退数十丈,楼内飞出的十余人收手整齐立于楼下,楼前数丈之地人马堆积,满地残尸裂甲。

”上弩,射“,数百弩矢直指楼下,一轮接一轮骇人至极,楼下十余人手中兵刃翻飞不断,一名手持奇异弯刀的中年妇女快速飞向董骁,在空中被数道弩矢透体而过,妇女落地之际一把抛出手中弯刀,直直插在连忙挡在董骁身前的一名便服男子头上。一脸冷汗的董骁看着倒地而死的妇女笑了笑,再退数步,片刻之间楼下又有数人身死,被活活钉成箭人。

楼内再次琵琶声起,一声重似一声,一轮轮弩矢好似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挡住般越近楼前越来越慢,最后直接坠落在地。狠狠吐了口口水的董骁一把推开身前护卫,怒声道:”踏平此楼,杀”。

街道两侧数千铁骑四骑一列,一列接一列快速奔向酒楼,远处的董骁扯着脸笑了笑转头对着一直安坐马背上的陈虎雄道:“就算是撞,每骑这五七百斤的力道,也得叫这些个空负蛮力的武夫化为肉泥,不瞒陈将军啊,中原不比你们楚地,能出上品良马,我董某人就这么点家底,哼,当家难啊“,马上的陈虎雄无动于衷紧紧盯着楼前,地上的董骁也毫不在意继续满怀怨气自顾自念叨。

当两侧第一列八骑同时蓄力飞速撞近小楼时,楼内琵琶突然一急,八骑好似撞在铜墙铁壁上一般暴毙当场。紧接着下一列同样撞死在地,每一列向前推进数尺,楼内琵琶越来越急,声如金铁,楼下数千骑拼命捂住双耳,弓于马背咬牙前冲,近楼者双耳溢血,转眼已有上百骑撞死楼前,却也终于推至檐下,数千骑如流水急速撞向小楼,楼下浑身是血的数人同时杀入铁骑,早已破碎不堪的小楼摇晃不止,马背上的陈虎雄眯了眯眼,董骁身侧数名便服护卫神情凝重。

楼上忽然一声巨响整座小楼轰然倒地,一根根梁柱拔地而起又急速坠下,顿时有数十骑被砸为肉酱,一道巨大刀光从天而降,连劈十数骑之后在街道上留下一道长长深隙,一名长相普通无奇的布衣中年男子横刀落在地上,一名青衣女子怀捧琵琶,一名十来岁的白衣少年手提长剑,女子手指结满血珠。

远处的董骁盯着白衣少年大笑道:“是大将军的种,老子这数百骑值了,杀“

卫长河全身杀气缭绕,哪里还有半分老实庄稼汉样子,横刀急速前撞,直向董骁,侧身一肩撞向飞奔而来的一骑,身负巨力的铁骑顿时惨死在地,死相狰狞。接着奔来的一骑被其弓身抓住马腿转身重重砸出,又是数骑倒地死绝,董骁身侧数名男子满脸惊色,将董骁重重围在身后。

白衣少年提剑跟在卫长河身后,青衣女子右手不断拨动,弦上结满血珠,近处一骑接一骑皆如巨斧劈断般支离破碎。董骁脸色一片阴沉,自己这支铁骑精心藏了多少年,今日竟一下折了近千骑,说不心痛是假的,但他董某人还不至于就这点气量,大不了等楚地平了之后,骑军,那还不是多花些时间罢了。可这上千骑只在这狭窄街道上被几个武夫耗死,如果能杀死那小子倒也稳赚不赔,可眼下这形势,怕是亏老本喽!

一脸苦态的董骁突然瞪大双眼,那中年男子已经快步冲至数丈之前,飞身一刀劈下,斩出一刀骇人刀光,身前死士纵身横刀于顶准备硬扛下霸道一刀,被一刀劈为两半死无全尸,男子瞬息已至身前。

一直坐于马上的陈虎雄拔剑而起,董骁连忙倒退,再向前看时两人已于骑阵之中刀剑相接,中年男子片刻便被身侧铁骑在身上刺起数道血痕,抬手抹了把冷汗的董骁突然向后一倒,随后小山一样的身躯保持着有些滑稽的姿势倒着被推出十余丈,终于站定之后一剑悬于颈前,身前白衣少年静静一笑,回过神来的董骁扯了扯嘴角,也嘿嘿笑了起来。

数千骑顿时原地不动。

楚玄策抬剑在董骁宽阔的脸上慢慢划出一道长长血槽,董骁依旧咧嘴轻笑,楚玄策同样满脸带笑,用剑拍了拍董骁淌血不止的脸,开口道:”董胖子,楚离不在了,楚地照样姓楚”。

董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鲜血,砸吧砸吧嘴突然暴喝道:”备马“。

汗流不止的裨将连忙命人下马,梧桐与数名浑身鲜红的“楚勾”死士翻身上马,卫长河在马上吐了口血沫对着身前男子轻轻笑道:”陈老虎,殿下让我转告你说:'日你大爷’“。

陈虎雄抽了抽嘴角,抬头望向街道尽头,满脸血流不止的董骁坐在地上仰首大笑,白衣已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男子伸手悬在空中

这天下,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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