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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蛟王

李紫玄静静地打坐在龙潜月身旁,体内循循运转着师父白夕若所传的合天功。当时在和白狮拼了那一击之后,他本已万念俱灰,然而躺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却发现只是受了三成内伤,又并无任何骨折和流血,这让他庆幸自己平时练功没有疏忽,才能逃过这一劫。

然而他一直觉得困惑的是,白狮为什么突然兽性大发袭击他们?难道是聂云鹏指使它这么做的?可是自己和聂云鹏虽然打打闹闹,却也不至于会到这种地步。还有,师父说剑门即将有一场变动,那会是多大的变动,才能惊动已经避世绝俗了的她呢?

龙潜月醒来的时候,发现李紫玄在一旁打坐,而自己仍然好好的活着,只是腿上有些麻木。她推了推李紫玄,笑着问道:“师兄,是谁救了我们吗”

李紫玄睁开眼睛,道:“不是谁救了我们,是我救了你。”

“你又在吹牛……”虽然她知道这可能微乎其微,心底却感到一丝丝甜蜜。

“是师父救了你。”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刚刚好像还梦到她了。那么她也救了你?”

“不是。”

“又吹牛了!”她又问道,“师父今天为什么会出来,是不是她知道我们遇到了危险,才破关出来救我们?”

李紫玄道:“不是,有几位师叔喊她去商讨什么事情,似乎关系着剑门的安危,她救下你之后,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龙潜月疑惑道:“剑门会有什么危险?”她的余光不禁扫视到远处白狮那已经僵死的尸体上,想着昏迷前的那惊魂一瞥,仍有几分后怕,又对李紫玄道:“它一定是发疯了才攻击我们的,现在它被师父杀了,明天聂云鹏如果过来要我们赔,我们也不必担心理亏。”

李紫玄道:“理亏什么,我们还要找她算账呢,你看你腿上的伤,我明天就要去为你报仇!”

听到李紫玄想为自己出头,龙潜月心里一甜,莞尔道:“不用了,他们人很多,而且我们也都是同门,就一笔勾销算了。”

周围已经完全陷入黑夜,月亮已经升到半空,漫天星辰闪烁,银辉撒了下来,整片山岭里,都明如白昼。

因为这里处在九天高空之上,所以头顶的月亮格外的大,如同白玉银盘,给人一股幽微深邃的压迫感。

龙潜月张开手掌,遮在眼前,却也不能掩住月亮那巨大的光影。她不禁感叹道:“好美的月亮!”

而草地和四周山林的景色,更是美轮美奂。

她忽然指着手,惊呼:“师兄你看!”她指向极远出的一处山峰,峰顶斜坡上有一片花圃。

李紫玄的视力也已经异于常人,虽然相隔那么远,也看得十分明晰。这片花圃里,所有奇花异草竟然都泛着闪闪荧光!随着幽幽山岚拂去,那片木灵也随之轻摇慢曳。

然而,假如他们知道白夕若因什么事而去赴约,就能明白,这一片美景,更像寂灭前夕的死亡歌舞!

龙潜月挣扎着站起来,却感觉到右边小腿几乎麻痹,左边小腿也传来痛楚,不禁“嘤”的一声。

李紫玄道:“很疼吧,我背你回去。”

“不是很疼,只是外伤。”龙潜月道:“先扶我去湖边,我要把鞋子洗干净。”

于是李紫玄扶着她,她两只脚赤着脚丫,慢慢的往神泪湖边走去。

李紫玄道:“师妹你说为什么神泪湖里没有鱼?”

龙潜月道:“那是女娲天神的眼泪,鱼虾这些东西,是低等的生灵,怎么能污染呢?”

李紫玄道:“似乎有些道理,但是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龙潜月道:“听说以前有人想谋害我们剑门,往这里投了剧毒,可是喝起来一点毒也没有,依然干净清甜。神泪湖能够净化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李紫玄道:“那也未必。”

龙潜月道:“怎么说?”

李紫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笑道:“我偷偷往里面尿尿就被聂云鹏和南宫厉发现了……他们一定是从里面喝出了特殊的味道。你说神泪湖能自己净化,我看未必如此呢。”

龙潜月生气道:“呸!又说些污言秽语……他们明明是看到你在那边……在那边……”

李紫玄笑道:“你又知道真相了!”

两人来到湖边,李紫玄帮龙潜月把被血染透的鞋子放在湖里,顿时染红了一大片湖水。他也脱掉自己的鞋子,走到湖水里。他双手叉腰,湖水没及膝盖,“好凉快啊……”他感叹道。

龙潜月露出羡慕的眼神,不过看到幽深的湖水,心里怯怯地,于是对李紫玄道:“我们回去洗不好吗?”

“好啊!”李紫玄道,“你让我回去洗,回去你帮我洗。”

龙潜月道:“我让你回去洗,是怕你的臭脚把湖水弄脏了!”

“水至清则无鱼,弄脏了好养鱼,以后咱们天天来钓鱼……”李紫玄说着转过身,忽然道:“咦,我听到什么东西在湖里游动……”

龙潜月觉得他是故意吓唬自己,道:“风吹的吧,湖里面一条鱼也没有……”

“要是湖里面没有鱼,你先前为什么说要把我的鼻子咬下来吐到湖里喂鱼?”

“我又没有说是这个湖,天下有那么多湖。”

“我还是觉得不对……刚刚洗你的鞋子的时候,有那么多血,一定是水里面有鳄鱼闻到了血腥味……”

龙潜月虽然猜定他是在吓唬自己,但是还是有些害怕,就说:“我们回去吧,”她又补充说,“我现在走路不便,你不要欺负我。不然等我腿伤好了一定不饶你!”

李紫玄神色凝重说道:“我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是被人盯着……”他回头看了一眼,什么异常也没有,便退到了湖岸的草地上,先自己匆匆穿好鞋子,又细心地帮龙潜月穿着。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哗啦哗啦”的,什么东西在水里游动的声音,龙潜月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李紫玄背后的湖面,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李紫玄帮她系好最后一根鞋带,也回过了头。只见一片巨大的阴影在湖面下,慢慢向岸边移动过来,湖面依然没有一丝波纹!

“师妹,我们快走……”

阴影越来越近,月光透过清澈的湖水照了下去,阴影显现出了些许轮廓。李紫玄回头一瞥,这像鳄鱼,却比鳄鱼不知大多少倍,又像巨蛇,可是这种妖物怎么可能会潜入神泪湖呢?

李紫玄扶着龙潜月快步前进,想远离湖畔。心中愈来觉得不安。

在两人远离湖边几十米远之后,一个庞然大物在湖边,露出了它巨大的头颅——双目青光,两角虬曲!

它青色的眼睛里,瞳孔是明亮的黄色,在黑暗笼罩中,像两个灯笼!

两人大吃一惊,迈开脚步飞奔起来。

李紫玄颤声惊道:“什么怪物?”他见龙潜月步履有些不稳,急忙拉住了她的手。

龙潜月小脸苍白,道:“妖怪,湖里有妖怪!”

李紫玄喊道:“师妹,你的腿没事吧,我来背你!”

龙潜月道:“没事的。我们快跑!回宫开启禁制法阵!师父知道动静,会赶回来的……”

巨兽已经爬上了岸,它长长的躯干宛如巨龙,可是四只粗壮的腿,高高撑起了身躯,李紫玄只是回头一瞥,惊呼道:“啊……是蛟龙!”说着脚步不减,凝神狂奔。

龙潜月迟迟不敢回头,她双腿的伤口再度撕裂渗血,但是这点疼痛她已经毫无感觉,依然被李紫玄的拉着手,全力奔行。

蛟龙显然是怀着目的而出现,七丈长的身躯,竟然压住了脚步声,开始追向李紫玄和龙潜月。他身躯庞大,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龙潜月终于忍不住回头一看,仅仅瞥了一眼,便吓得双腿发软,好在被李紫玄拉住,并未跌倒。

她花容惨淡,颤声道:“它可要追上了……”

李紫玄咬紧牙关,虽然他看到阴影已经压在了他们的奔跑的前路上。心道:“我们跑不了了!看来不是鼻子要喂鱼,是我要喂给妖怪了……”

他停了下来,两人都转过身去,抬头望着这个突兀出现的蛟龙,万分紧张。

李紫玄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追我们?你是通灵的妖兽!”他鼓起勇气,看着伫立在他身前的巨兽,盯住了它像明珠一样黄色瞳孔。

蛟龙身上并没有任何凶戾之气,摇了摇头,发出人声般的叹息后,用人的语言道:“通灵妖兽?何止如此,可惜我迫不得已,才抓你们回去做人质。我堂堂青蛟王,却只能用这种方法度过这场劫难……”它低头看着李紫玄和龙潜月,又道:“两位小娃,我无意伤害你们,也并非针对你们师父灭霞仙子。只要你们乖乖地跟我几天,保我度过这场劫难,也许我最后能还你们自由。”

龙潜月大声道:“我师父斩妖除魔,法力无边,你如果乱来,她一定不会饶了你!”

青蛟王笑道:“我期待与她一战!”说着甩动那足有五丈之长的龙尾,扫向二人。

李紫玄拉住龙潜月正要躲避,却感觉浑身发软,青蛟王的双目中射出一道冷光,将他们摄住,怎么挣扎也难以移动分毫。

龙尾忽然变扫为卷,缠住两人,然后摆到空中。青蛟王张开如巨树一样的四条大腿,奔行几步,便扎入了神泪湖中,游到深处。

湖中,身体被卷在一起的李紫玄和龙潜月闭住呼吸,断断续续用内功心法让真气流转,而不致窒息。他们越是挣扎,龙尾卷得越紧,所以他们很快平静了下来。李紫玄拍了拍龙潜月,让她不要害怕,其实两人都是一样的恐惧。他们从来不曾陷入过这般险境。刚刚白狮发怒逐杀已经足让他们后惧后怕,胆战心惊,可是接着便又被突如其来的青蛟王给抓住。

安定下来的李紫玄发现,这两次看似不相干的遇险,隐隐有一种联系。他仔细一琢磨,想到了其中的关联:

聂云鹏很可能像他们一样,被青蛟王或者其他意图不轨之人掳去,而白狮发现自己主人突然失踪,它以为一定和李紫玄或者龙潜月有关,因为两方之前有过太多的恩怨纠葛。不明真相的它便狂躁暴怒,前来复仇。

“青蛟王”三个字,李紫玄曾有过耳闻,他是已经衰退不堪的妖族之王。他也很快明白了,青蛟王抓住两人,必是想借此要挟白夕若,听他刚刚的几句话,很有可能是双方将要大战,他抓捕人质以求自保。

青蛟王卷住他们后,潜入神泪湖中,并从地下的暗河里,到了剑门飞岛的另一个大湖。然后绕进几座大山,以最快的速度,避过了巡逻的剑门弟子。并在被发现之前,闯出了剑门飞岛。

剑门飞岛外,是无垠的暗夜星空,天顶这一轮璧月因而分外耀眼。

李紫玄和龙潜月从来没有出过岛,他们对这陌生空旷的世界感到畏惧又新奇,仰着头,不住的打量着。而青蛟王显然具备御空飞行的能力,他朝着北方快速飞去,甩掉了御剑追来的数十名剑门弟子。

半个时辰后,天际尽头处,一片灰色的浮土在星空中依稀可见。

那也是一座飞岛。然而仔细看去,岛上尽是一片灰白色的沙漠废墟!

李紫玄鼓起勇气问道:“青蛟王前辈,这是哪里?”

青蛟王答道:“空门飞岛。”

“空门?空门怎么会是这样?”他知道剑道、玄道、空道,三派鼎立的格局持续了三百多年,而现在的这片死寂废墟,实在难以相信就是空门。空门发生了什么?

“空门玄门业已飞渡虚空,去往异界,你们剑门是最后一批……”

“飞渡虚空,前往异界……剑门也要去异界?怎么会这么突然……”

青蛟王没有再回答。很快他落在了那座荒凉之岛上。月光的照耀下,岛上的不远处,许多身影聚集在一堆篝火旁,他们看到青蛟王的到来,纷纷起身过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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