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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我还没接到张顺子的电话。我想,张顺子肯定另选高明了,要不他巴肝巴肺找我,我该咋办呢?

下班后,我乐呵呵地回到家,乐呵呵地推开火炉房门。蓦地,坐在沙发上的高挑个青年蓦地钻进我的眼帘。我的心倏地恢复敲鼓状。我妻子正在下厨切菜。

那高挑个青年像被电击一般立起身来,叫道,表叔,下班了。那神情,像见了大救星一样。我愕然,怎么这娃娃没另寻高明?出于对客人的尊重,更多的是出于对父亲的孝道,我强打着精神说,坐吧,坐吧。同时我的目光蓦地扫射到那张破茶几,那上面放着一个高高隆起的黑色方便袋,我走过去把它拎起来,说,这是什么啊?

是两条烟,一点小意思。那青年说。还没等我缓过神来,那青年眼明手快,把手里预备好的香烟递给我,说,表叔抽烟。我说,谢谢,我不抽烟。

高挑个青年面色愕然,说,表叔怎么不抽烟呢?你应该抽烟啦。

我说,以前呢,的确抽过,但没瘾,现在纯粹不抽了。

高挑个青年说,我是张顺子,你还有印象吗?我说,有印象,有印象,我在新街教书时,好像教过你?他说,是啊,那次,因为我与干二打架,你还打过我一巴掌哩。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打他一巴掌的事,也有可能,因为教书时,我一直心情烦燥,觉得那样把时间耗下去不值得,所以打人的事经常发生。严格意义上说,我不配教书。

我一再说,好了,好了,坐吧,坐吧。他转到我的后背,躬着腰,把手一伸,做了一个礼节性的动作,说,表叔先坐,表叔先坐。我的快乐因张顺子的到来一扫而空。我的脑子布满了乌云。我目光呆滞地盯了一眼沙发,说,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你刚去上班,他就到的。张顺子正准备回答,妻子却抢着回答了,妻子的口气非常中庸,一点没得罪人的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却被张顺子截断了,说,呃,就是那会儿来的。然后我坐在沙发上,张顺子也坐在沙发上。我暂时不想说帮他忙的事,因为我敢肯定,我是帮不了他忙的。我问他,你结婚了吗?他说,结了。我还没想好下一句问他什么,他便滔滔不绝的述说了起来,我今天也够倒霉了,要是提前两分钟也就没事了。我撇开话题,说,有小孩了吗?他说,有了。妻子又一次岔开话题了,说,我看你两叔侄一个说东,一个说西。我说,煮饭哩,我都饿了。我还没让妻子反应过来,便继续说,哦,刚才我遇到曾老二,她说叫你与她一起到展销市场去购减价货,你去不去?妻子把头掉过来冲我做一个鬼脸,意思我明白,但我不想讨论张顺子的正经事儿。

张顺子刻不容缓,口无遮拦地说,看嘛,表叔,我走的后面,那个申学本走的前面,他们抓的是申学本,有人检举的也是申学本,可申学本的车被抓后,他没什么抓头,就把我举进去了,意思是,要遭殃大家遭殃。我还没来得及说明,就被运管所的人把车开走了。

我没办法,我只能顺着张顺子说,你那车的事儿,刚才我父亲打电话给我说了,但我没办法,的确与运管所不熟。妻子有意无意地说,是啊,刚才你说到那事,我就给你解释,你表叔在县城最没本事了,他无职无权的,一般工作人员,况且也不是要害部门的工作人员,而是那种垮杆单位的工作人员,他能说动谁呢?

为了安定人心,我说,你那车是什么车?张顺子生怕错过机会似的说,是长安车。我的脑子里闪现出长安车的形状来,短短的,有红色的,有灰色的,也有天蓝色的,主要是载人。我有些好奇地问,他们为啥逮你的车?张顺子回答,有人检举,说我非法营业。我知道,非法营业,就是没有办“路线牌”和《营业执照》的黑车。如果非法营业被运管所逮住,那他死定了。我说,你是不是非法营业呢?我不知道我说这话是不是废话,因为我知道他肯定说,他没有非法营业。可他说,我们住在乡下,你是知道的,没有出租车,有时为了救急,难免拉人,当然也收一点油钱,不过这种现象不是很多,主要用于给自己小店运点小货。

我又问,你被谁逮住的?张顺子回答,李家门,说是是运管所的所长。

我正在思考李家门何许人时,张顺子上卫生间了。张顺子从卫生间出来时,我家座机响了,我一看显示屏,又是老家的,我拿起话筒说,喂——那面又说,福才吗?我又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仍然那么高昂。我说,嗯。父亲说,张顺子的车取出来没有?

还没哩,爸爸。我怕父亲不高兴,而病情恶化,便装着满有把握地说,不过很快的,我会找人去说情,放心吧爸爸!张顺子也在哩,你要不要给他说两句?

我让他跟张顺子说两句,目的是求证我说的不是谎话。父亲说,浪费电话费,不用了。于是父亲把电话挂了。

此时,我妻子叫吃饭了。我们就摆饭吃,我先放好张顺子的碗筷,一方面,不管张顺子是什么原因找上门来,人家都是客人;另一方面,我打心眼里默念着,我对张顺子好一点,兴许就是对父亲好一点。然后才放好自己和妻子的碗筷。我问张顺子,喝酒吗?

不喝。张顺子的话来得有些生硬,好像对我很失望。我妻子说,理解,一般开车的人都不喝酒。我说,那舀饭吃吧。妻子说,舀饭吃。张顺子露出一副挺弱势的表情,陷入沉思状,从而,无形中给我施压。他没有回答我,更不会回答我妻子。妻子给张顺子盛上饭,递到面前,说,小张,吃饭吧。

不吃,我不饿。张顺子又一次生硬地说。

我说,怎么不吃呢?没吃吧?张顺子说,没吃,不饿。我完全感觉到张顺子是要用绝食来要挟我。我说,虽然取车的事,的确我是无能为力,你知道表叔除了能写写画画,别的什么也不会干,但饭还得吃,不吃饭咋行呢?张顺子还是一口说,不饿。并且他还立起身,欲上卫生间的意思。刚才的经验告诉我,他上卫生间是给我父亲通电话。我便急切地说,顺子,这样吧,待会儿,我去找一下我的同学曹猛军,他在城建局工作,看他能否想办法?张顺子才如一个冰冻的人遇到阳光,慢慢融化,坐回原处,说,那好吧。他端起碗慢慢扒起饭来。我在想,我的话是放出去了,同学曹猛军也存在,是城建局副局长,而且神通广大,也存在。但曹猛军会不会买我的账?我不敢保证。

吃过饭,我刚把碗丢桌子上,张顺子就说,表叔,你能不能打个电话给你同学啊?我的心有说不出的烦燥,刚刚才吃饭哩,能不能让我喘口气、让我喝口水了呀。我哭面把住笑面使,说,休息一会儿吧,我会给他打电话的。张顺子虽然和缓下来,但我敢断定,他的内心依然波涛澎湃。我理解他的心情,因为车被运管所没收了,如果把车要回来,那是一定要被罚款的,不罚款不行,不罚款不足以平民愤。不知道运管所要罚他多少哩。他来找我的目的,一方面减少罚款,一方面早点把车取回。

虽然我话是这么说,但还得神速一些,我拿起手机摁响了电话。曹猛军说,喂。我说,曹局长吗?曹猛军说,嗯,开什么玩笑呢,大家兄弟相称吧,同学哩,再说,不过副局长而已。我转弯抹角地说,你吃晚饭了吗?他说,没哩。我说,我有事麻烦你呀,老同学。他说,什么事,你照直说好了。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表侄张顺子……张顺子打断我的话把儿说,登记时,写的不是张顺子……我没听张顺子的,我还是接着说下去,张顺子的车被运管所的所长……张顺子又打断我的话把儿说,表叔,还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所长哩,哦,表叔,你跟他说,我们去拜望拜望他——曹猛军哈哈大笑,说,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呢?我没理曹猛军的大笑,说,被运管所所长没收了,我想请你托人把它取出来。曹猛军说,哦,是那么回事啊,我去运管所问问吧。我正准备向他说声感谢哩,可曹猛军却把电话挂了。我也就只能耷拉着脑袋,把手机收回来扔饭桌上。张顺子又一次迫不及待了,说,他怎么说啊?表叔!你怎么不说我们要去拜望拜望他呢?

我说,他答应了。张顺子说,他答应什么了?我说,他答应明天去问问。张顺子雄心勃勃,可听我这样说,他还是没底,耷拉着脑袋,目光凝重,又一次立起身,欲要上卫生间。我便抢着说,你坐下吧,你不知道我与曹猛军的关系,是同学加哥们,眼目前他答应的事,还没办不成功的。张顺子说,表叔,我不坐了。

我听他那口气,他不是要上卫生间,他是要出门去。我把目光打在窗玻璃上瞧了瞧,屋外一团漆黑。我说,你不坐你上哪儿?话虽然这样说,我还是希望他另选高明。他说,这样吧,表叔,我去我姐家住,有好消息你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心里又一次陷入敲鼓状,我有什么好消息呢?我无职无权,我说的话还不如别人放的屁响。

既然张顺子已经明确,他住他姐家,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县城有没有姐,我还是放心让他去。我说,既然这样,那好吧,等到曹猛军打听到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而且我把张顺子送的两条烟还他,可张顺子死活不要,说怎么可以把吐出去的口水又喝回来呢?我费不尽的口舌,他才收了一条烟夹在腋下夺门而走了。

妻子正做搞扫尾工作,她在洗那张油腻腻的抹桌帕。突然“笃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一些想法。妻子问也没问就丢下手中的活把门打开了。我把目光向门框打去,猜想来人到底是谁?我最担心的是张顺子杀回马枪。一个黑影晃动一下,钻进屋来,立在我的眸尖上,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张顺子真还杀回马枪了。我吃惊地问,你有什么忘了带走吗?

没有忘带什么,我还有事给你商量。张顺子毫不拘束地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我说,不是说好了曹猛军打听好了,我就给你讲吗?张顺子说,表叔,我爸常说,天上不会白掉下来馅饼,我想,我爸说得有道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曹猛军是你的同学,可不是我的同学啊,就是我的同学,起码也要请客送礼,他才乐意给你办啊。

我说,顺子,你爸的逻辑有一定道理,但不是真理,知道不。张顺子说,说的倒是,但像我这种人,就是你的同学,纯粹一毛不拔,他也是不会给我取车的。我辩不过张顺子,因为现在还没有答案,我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我病重的父亲,为了我的父亲,我豁出去了。于是我说,我打个电话给他了再说。张顺子说,那就太好了。电话是打通的,可曹猛军没接。我把手机从耳畔移开时,张顺子问,怎么了?我说,没接,这样吧,为了预防万一,这样吧,干脆不管他接不接电话,在没在家,我们都上他家去一趟,如果他在家,那我们带上礼物,如果他不在家,就没必要花钱,你看行吗?张顺子听我这样说,真是拔开乌云见太阳,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还是表叔办法多。我没有明着向张顺子挑战,可我的内心怎么嘀咕,他不知道,你没想想,你倒是喜上眉梢了,可把我害苦了,登门求人办事,我还是第一次。一说人不求人一般大,火不烧山地不肥。又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我与曹猛军是同学,尽管读书时曹猛军不如我,但现在求他办事,在曹猛军面前你就得低人一等。如果他买账,那倒是美事;如果他不买账,那就成了自找没趣。

虽然话说难收衣破难补,可我还是想找个恰当的理由推辞。正在这时,张顺子再一次立起身说,那我们走吧。我没找出理由,只能依了张顺子找曹猛军去。

我们打的吧?张顺子冲我说。我觉得张顺子要么是争取时间,要么是担心我撂挑子。不管张顺子出自何种动机,为了父亲,我答应他,说,嗯。的士直奔龙泉大街。的士停在曹猛军家那幢豪华楼房前,让我们下车。曹猛军家豪华楼房一共四层,我很清楚。但曹猛军家到底住几层,我不清楚。我与张顺子在他家门面打听得之,曹猛军住四楼。于是我们向四楼攀登,楼梯间没有路灯,黑灯瞎火。张顺子打着萤火光亮般的手机荧屏在前面攀登,我因眼力问题,犹如老母猪爬楼梯,缓慢到极点。张顺子不断的催促,表叔,快一点吧。

我们登上四楼,四楼仍然黑灯瞎火。我将十指弯曲构成一只小钉锤,“笃笃笃笃”敲那扇紧闭的门,可一点反应没有,又过了一会儿敲那扇门,还是一点反应没有。估计曹猛军及家人都不在家。

我停留片刻,给曹猛军打电话,电话通了,但没人接。我冲张顺子说,我们走吧,没人在家哩。张顺子也把手指弯曲成钉锤状,轻轻敲了一下门,仍然没有反应。

张顺子说,怎么没反应呢?我说,要反应,早就反应了!我们走吧。

张顺子还不示弱,说,等等吧,表叔,如果错过机会咋办。他一边说,一边蹲在地上,像一条忠实的看家狗,守候在楼梯间,等待主人喂食。

这个张顺子真是倔强,我跟他说,这样等,没个尽头,假若曹猛军整夜不回,我们不是白等吗?张顺子说,那是不可能的。我说,如果他去亲戚家,顺便就在亲戚家住下呢?张顺子说,表叔,你知不知道他家还有什么人?我说,他家有老婆、孩子。张顺子说,老婆就不说了,有孩子,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说,男孩。张顺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那你知道这个男孩的电话吗?我准备冲张顺子臭骂一顿,我与他儿子纯粹是两代人,怎么会有他儿子电话呢?亏你说得出口!幸好是黑灯瞎火的夜晚,他看不到我的表情,否则他会被我吓倒的,可我打消臭骂他的念头,因为事情直接牵涉到病入膏肓的父亲,我只能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他儿子的电话呢?张顺子穷追不舍。

我说,与他儿子不熟。张顺子说,那你有他老婆的电话吗?我被张顺子彻底激怒了,提高嗓门嚷道,胡说,我怎么会有他老婆的电话呢?走,回家!张顺子听我怒气冲冲的回答,便撒娇似的央求道,表叔,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问,可我也是被逼的呀,你要理解我;表叔,再等等行吗?我说,没什么好等的,明天白天找他。下楼时,我巴不得从四楼纵身一跃跳到一楼,张顺子的脚步犹如绵绵细雨掉下的屋檐水,东掉一步西掉一步。我说,你稍快点吧。张顺子没有回答我,黑灯瞎火的,我顾及不了他的脸色,更无法看见他的思想,先摸索着下了楼。

我与张顺子来到大街,在街灯照耀下,我把目光打在他的脸上,希望得到他的理解。张顺子的脸色倒挂得激光也穿不透,真像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我再次低矮三分说,顺子,这种事急也没用,冷静点,暂时住你姐家吧,明天我们一道去曹猛军的办公室找他,既然曹猛军答应了去运管所问问,想必他不会失言的,放心吧,我了解他的为人,他神通广大,他一定会帮忙的,有了他的帮忙,不说车,就是人被没收了,也能取回来。张顺子还是一句话不说,犹如高深莫测的道士一般。我没顾及张顺子的想法,扭头就走。走了几步,我掉头张望,张顺子不见了,我估计他去他姐家了。

回转的路上,我没走几步又想,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没想到曹猛军接电话了,我问他在什么地方,曹猛军说,刚在店里吃完饭哩,你有什么事吗?我说,取车的张顺子不放心,总想拜望拜望你,去了你家,可你不在家。曹猛军说,没那个必要,我会尽力给你办的。我说,那就太谢谢你了。曹猛军说,没事。

这天晚上,我身心疲惫,躺床上就入睡了。睡了两三个小时,座机响了。我懒得开灯,闭着眼睛摸索举起话筒说,喂,谁呀?那面说,表叔,是我,张顺子哩。我说,哦,你在哪里呢?张顺子说,我正在你同学家门前转悠哩,你能不能打个电话给你同学?就说,我把礼物扔他门前的,我都等了两三个小时了,他还没回家哩。我说,你不是与我一同走的吗?怎么,还在那儿呢?张顺子说,其实我根本就没走,我买礼物去了。我说,你把礼物提走吧,他说了,明天去给你——张顺子打断我的话把儿说,给我问吧?我说,不仅仅是问的问题,还要想法把车取出来,你怎么能把礼物扔人家门口呢?你走吧,你拎着礼物回你姐家去吧。张顺子却说,那我等等再说吧。天寒地冻,我想象着张顺子站在那儿一会儿搓着手、一会儿跺着脚地等待的情景,心头就发酸,说,你还等什么呢?你走吧!说罢,我挂了电话。

我刚挂座机,手机又响了。我瞧瞧闪动着绿色光焰的手机荧屏,竟然是曹猛军,我飕地意识到,曹猛军就是曹猛军,真是火速,还没等我喘口气,就把事情搞定了。我说,喂,老曹吗?我差点叫他老祖公了。曹猛军说,嗯。我说,你真是神通广大呀,这么快就搞定了。曹猛军说,什么搞定了呢?你赶快叫那个什么顺子的走吧,他拎着一袋礼物在我家门口转悠哩,叫他把礼物拎回去!你我是同学哩,难道我就那素质吗?明天早上我找人给他把车取出来就行了。

我打电话给张顺子,说曹猛军不吃他那一套,明天曹猛军找人把他的车取出来,并勒令他拎着礼物快快回他姐家去。

我的脑海里不断的飘动着张顺子、曹猛军,曹猛军、张顺子。害得我大半夜没睡着。刚入睡,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又把我从梦中吵醒。

我像鲤鱼打挺一样从床上弹起。此时此刻,就像这个浑圆的地球炸开了花,便一步跃到座机旁,来不及开灯,不假思索揭起话筒叫道,喂!

话筒里又响起高昂的声音,是福才吗?我听出父亲的声音,我说,嗯。父亲说,张顺子半夜三更的给我打电话了,怎么了,他说,你没给他把车取出来。我说,张顺子又给你打电话了,我不是给他说得好好的吗,明天早上我的同学托人去取。

父亲说,那车绝对没有跑客运,检举他的人是因为与他关系不好,想捉弄他,明天一定想法把车取出来。

曹猛军给我吃了定心丸,我便骄傲地回答说,放心吧,爸爸,明天一定会取出来。父亲说,那就行了。我正准备问父亲病情怎样?还要开什么药,让张顺子带回去,父亲早早把电话挂了。

天已大亮,我才入睡,所以大早晨才去上班。我差不多把张顺子的事搞忘了,没想到,张顺子给我打电话了,说,表叔,曹局长不收礼咋办?

我说,你在哪儿?

他说,我就在曹局长的门口。

我说,人家昨天晚上讲了,叫你不要去他家,直接到运管所取车,怎么那么犟呢?张顺子说,不收礼物就是不帮忙哩,肯定要罚大款的。我说,你那是什么狗屎逻辑呢?难道没有违章,仅仅把事情搞清楚也要罚款吗?张顺子说,我知道,我们那儿也有车被逮住的,送了礼还罚款哩,我爸说,天上没有白掉下来馅饼的。我说,你不要总得你爸那话乱放,他说了不收你礼,你为什么总想人家收礼呢?张顺子说,嗯,反正我觉得如果不收礼,这事一定黄了。我再怎么劝,张顺子还是非常固执的要送礼,我说,那你看着办吧!于是我听也不听就把电话挂了。

片刻工夫,张顺子又给我打电话了,说,表叔,运管所的李家门叫我签个字放车,怎么办呢?我说,有没有罚款?张顺子说,他们说了,我没有营运前科,就没罚款。我说,那你签个字把车开走不就行了吗?张顺子说,曹局长礼也不收,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我说,你不要瞎猜了,人家已经确认你没有营运前科,说明你没有非法营业,还有什么阴谋呢?张顺子说,要不,表叔,麻烦你来一下运管所吧?

我觉得,既然运管所已给张顺子澄清事实,并放行,我为什么不敢去呢?于是我回答他说,那你等等吧,我马上就来。张顺子说,那就谢谢你了。我真去了运管所……

就在张顺子顺顺利利把车开走后,老家又来电话了。

福才吗?父亲的声音黯然失色。

是,我说,爸爸,张顺子的车取走了。

知道了,不过我像有些不对头了,四肢酸痛,浑身无力啊!父亲的声音仍然黯然失色。

我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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