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入从观外吹入,卷起观上的围幔,徒然间张东源感到一阵冰凉从心底传来,让他倍感寒冷。
他咬着牙,蹲下身子,将白云道人的长发给捋到耳根,直至能看清白云道长那张已经青的发白的脸。
“你放心,林姑娘的伤我会帮她治好,路上走好,再不用担心这俗世之世。”
白云道人他的性子耿直,心底却是纯良,他本最适合做一个清修道人,去参悟道教典藏,但却又不得不背负更多的仇恨踏入江湖,惹下这许多是非恩怨。
他本可以不用去南国阳泉观,本可以不用得到炽阳道诀,本可以不用帮助他们,可他做了一切,直至身死道消。
张东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喃喃念道:“我必定手刃镇昱,替你报仇!”
张东源从不将诸事放在心上,而这一次,他深记下了这份仇恨,这不仅因为白云道长于他们有恩情,他更觉得一个好人不该就此死于非命。
张东源抱起白云道长的尸首,缓缓走出道观大门,首先映入他眼中的却是林飞雁那张焦急的面庞,还有抵在她脖子上的阴阳镜。
“我会将将魂技给你,你抓她做什么?”张东源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平静,然而就是这份平静之下却藏有一颗极愤怒之心。
“你果然是认识这个姑娘的,那我便放心了。”镜夫人并未见过林飞雁,更不知他们是否有关系,只见林飞雁偷偷走入观中,她疑心之下将她擒住。
“是,我确实认识她!”他的话顿了顿,然后道:“那又怎样?她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路人,你认为凭她能够威胁到我嘛?”
张东源尽量压制着怒火,只觉都在逼他,镇昱在逼他,镜夫人也在逼他,他此刻的愤怒可想而知。
“既然她与你无关,我便只能辣手摧花。”镜夫人看了眼林飞雁,似是惋惜的说道:“可惜了这般美貌的女子,若我是男的,绝不忍心杀你。”
林飞雁神色漠然,尽管被镜夫人用镜边上尖利的刺在咽喉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
张东源没有急着去接话,他缓缓的将白云道人的尸首放置在地面,然后转过身,缓缓的开口。
“你说你要这么多将魂技做什么?你的修为天下无敌又如何?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他一连问了四句话,也向前走了两步。
“哈哈,这样的好事需要问为什么?任谁也不会拒绝的。”
张东源嗤笑一声然后摇着头,似是觉得很可笑一般。
“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笑。你纵然得到天下所有的将魂技,练就天下无敌的修为,但天下人仍旧不会容你,纵然知道修为不及你,天下间千千万万的人还是会奋不顾身的要你的命,他们恨不得抽你的筋,拔你的皮。”
“他们敢?我要先抽掉他们的筋,拔掉他们的皮。”
镜夫人神色中显出一丝慌张,她的眼睛盯着张东源,又见他前进了一步,仿佛代表着全天下的人一般,又逼近了一步。
“站住,你再靠前,我就杀了她。”镜夫人忍不住的退后了半步,接着她向张东源大声的喝道。
“你杀她?你杀了她之后,她的父亲要找你报仇,母亲也不会放过你,朋友亲人每一个人都要杀你替她报仇,就算是她自己,也会化作厉鬼,来向你报仇。”
天色有些昏沉,低低的云层不住的往下压,仿佛真是天也要逼下来一般,镜夫人忽然生出一丝惶恐,她想到很多死在她手中的人,还有许许多多要找她报仇的人。
“你说你有多可怜,在这世间除了要找你报仇的人,便再没有人会记得你,你冷了伤了甚至死了,也没有人会想到你,也没有人会为你哭泣。”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
惶恐!不安!还有自怜,不住的出现在她的心中,她想到很多,但是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只有不断的仇杀,和自己孤独的独处,再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她不断的追忆,又想起自己孤苦的身世,父亲,母亲,兄长没有一个人在乎过自己,狠心的父亲甚至还要将她送到断头台上。
她的恨也不住的增长着,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会疼爱自己的子女,而自己的父母却要这般伤害自己,她没有错,是他们的错。
“我不需要这些,我不需要这些。”镜夫人骤然大声喊出,她声音极尽尖锐刺耳,她说了一阵忽然狰狞的笑了起来道:“我只要将魂技,我要让天下人都怕我惧我。”
“怕你,惧你!”张东源徒然高声道:“谁会怕你,谁会惧你,我嘛?我为什么要怕你惧你,我的可以杀得了镇明,杀你也如屠鸡宰狗。”
镜夫人目光惊恐的看向张东源,看向他的右手,不知何时,他手上竟多出一把三寸长的飞刀,她亲眼见识到这把飞刀插入镇明的喉间,是贴着她的头发杀了过去,她的头上至今还沾染着镇明的鲜血。
“不要上前,再上前我就杀了她!”尖利的利刺上滑下一溜鲜血,这是从林飞雁的脖颈上流下来的,镜夫人的手每动一下,林飞雁的眉头也跟着皱起,但她始终没有出声,在极力的忍受着痛苦,她从不愿向人求助。
“你杀她,杀了她之后我便将你杀了,反正你活着比死了还痛苦,为甚不干脆就此了断了,或许我还会将你埋葬。”张东源不仅没有停步,反而更前进了两步,镜夫人竟是被他一喝之下,也跟着退了两步。
“啊!”忽然镜夫人痛呼一声,却是手腕上被一只火红之物咬中,阴阳镜也拿捏不住,掉落地上。
这时,张东源已抢上前去,他的右手一揽将林飞雁从镜夫人手中拉出,余势不减,右肩往镜夫人身上撞去。
镜夫人被他一撞之下,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这时已是回过神来,不及细看那咬手的畜生,左手掌起,往张东源拍了过去。
张东源早在防着她忽然发难,他手中的飞刀却是握住,便如使匕首一般,往镜夫人的手心刺去。
镜夫人见飞刀刺过来,心有忌惮,忙收回左掌,待她想再次攻来时,忽听得背后破风声响,不由一惊,回转身左臂挡去。
甫一触即到身后劲力,便如被巨浪拍击,左手哪里招架得住,被力道撞击后撤之下,撞在自己胸前,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倒飞了两丈。
她毕竟在江湖中行走多年,这时知道来人不简单,不敢继续再做纠缠,身子顺势在雪地上滚了一滚,卸去了余力,也不敢看伤了自己那人的模样,头也不会的往三清观中钻了去,不多时,便听到‘砰’的一声,却是木窗撞破之声,镜夫人这时已破窗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