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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是不是傻

自从有了和小胖的第一次照面,小元苓就开始对他念念不忘。他们都说,小胖的情感世界是没有常人能够走进的。

都说情感的传递是一个双向的过程,一方的传递,再通过诸如语言肢体等介质来传达,接受者接收到信号后经过自身编译,最后进行反馈传达回去。这是常人生活中最正常不过的一个沟通过程。

而所谓误会,往往就是另一方对信息的再次编码出现差错所导致的。生活中这么多的人因为一个误会吵架,因为一个误会产生纠葛,因为一个误会从至交变成冷眼旁人。我们有那么多的小心思,我们是这么地执着于自我编译。

可是小胖,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当一个信息传达到他那时,就像到达一个回音壁,统统反弹了回来。声音传过去经过无数次的反弹,又冲击回你自己的内心。你的内心仿佛有无数个小小人,在替他作答,在替你自己作答。

他就爱冲你傻乐。

“小胖,饿了吗?”“哼哼。”

“小胖,是不是冷了”“哼哼嘿。”

“小胖,睡觉吧。”“啊咿呀啊。”

有时候,你也会不耐烦。

“小胖,你是不是傻。”“嘿嘿。”

呵,对嘛,小胖可不就是傻的嘛。问到最后,妥协的永远是和他对话的人。

小元苓自从上次和小胖的照面,尤其是离开之时那突然的挽留,这一幕就像一坛酒,在她心里一点一点地发酵。

小胖这一下的挽留,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偶然的误会,也许,他只是随手这么一抓,也许,他以为自己在抓一只毛绒玩具,也许,只是经由了婶那一声哀怨,赋予了它所本没有的意义。

但值得庆幸的是,小胖用这么一个小动作,成功地完成了一次真真意义上的信息传递。

叶元苓的女侠梦仿佛终于有了一个寄托,小胖成功地晋升为了她的寄托。她要终其一生,去偿还那次狠心的离去。她连一生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连狠心这个词也是刚从电视剧上习得,就开始感天动地地陷入了这莫然的自我情绪之中。

自从立下这个誓言,她就寻思着去了婶家。

她家在路的拐角处,不难发现。每到下午4点左右,就有一阵豆腐花的味道从他们家溢出,暖融融的味道。她很好奇,这么一个品味奇特的女人,是怎样做出这么香的豆花的。该不会是她脸上那层白花花的脂粉吧。想及此,她马上打住这个想法。

豆花的香气萦绕着,营造出了一派仿佛温馨十足的场面。只是仿佛。

隔着老远你就能听到她的大嗓门。她很爱抱怨,逮着个人就开始牢牢骚骚。邻居们常常也只能附和着她干笑笑。聊多了,没劲了,她就开始把怨气撒在身边的阿猫阿狗,桌子凳子。

端着豆花出来时一不留神撞到桌角,就立马卒瓦(cei)了一句,放下豆花后还不忘泄恨似的给桌子踢上这么一脚。明明最后疼得还是她自己。

她看着歪了一下的桌子,反倒舒坦了一口气似的摸摸踢着了的腿走开了。

了婶干完一切事情后,坐下来。她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小身影在她家门口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让我看看是谁来了啊。”女人的脸又突然这样大喇喇地冲进了小元苓的眼前。

“了,了婶。”

女人蹲下来,双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脸凑得很近,“谁是老叶的孙女啊。”

距离拉近所导致的压迫让小元苓产生很强烈的排斥感。但她只是缩了缩脖子,拉开了一点距离。女人说话,口里面的热气呼在小元苓的耳旁和脖颈处。

“叶生是谁啊?”女人似乎很喜欢这种逗弄方式。

“我...爷爷。”女孩有一点点哆嗦。

“你爷爷又是谁啊。”眼前的女人似乎还没玩够。

她一遍一遍地提问,乐此不疲。然而也并不是真正需要小元苓什么回答,是一种近似癫狂的状态。

“真好,小脑瓜子真灵巧,长得也俊。”她似乎终于发现女孩的不自在,不逗弄她了,站起了身。

“是来找了婶喝豆花的吗,刚做好的哩。”

“好...好的,了婶,小胖在哪呢?”

女人表现出一丝诧异,随后指了指房间里面。

小元苓来到房间。一坨身影软踏踏的伏在地上的毛毯上,手里拿着一支蜡笔,在一张白纸上肆意地挥舞,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好像很开心。

小元苓走进,蹲在小胖的面前。小胖他的脖子还是微微地倾斜着,头围好像比常人要大上一圈,脖子像是愣被这负荷所胁迫,更显歪斜。

“呜呜呜”,他似乎画的很开心。他还没注意到小元苓的靠近。

纸上是一圈又一圈的波浪线,没有规律,蜡笔划过纸张,华丽地在地毯上留下了鲜明的足迹。

小元苓又靠近一点,小胖似乎终于发现了身旁的女孩,他从自己呜呜呜的世界中抽离出来,看向了眼前的女孩。小元苓没开口,也没什么动作。小胖看着她,眨了眨眼,却突然再次抓起笔,在小元苓的身上也留下了潇洒的一挥。

“啊。”她被这突然地一下吓得低呼了一声。

了婶刚好端着豆花进来,听到这声音,入目的首先便是这一地的蜡笔痕迹。她放下碗,从背后把小胖一把捞了起来,放回了他的婴儿车上。男孩哼哼唧唧地想表示反抗,无奈毫无办法。

“小胖就爱蜡笔到处画,他应该是很喜欢你,想要用蜡笔和你打打招呼,没吓到吧。”最了解儿子的果然还是她。

“没有,没有。”这可是她立志要守护的朋友呢。

“咿咿,咿咿。”坐在车里的他似乎老实了不少。

“你这孩子,是要干嘛。”

“咿咿,咿咿。”他还是发出这几个音节。

“要上厕所是吗?”

“咿咿,咿咿。”还是这几个音节。不是“呜呜”,不是“咿呀”不是“哼啊”。目的性似乎很明确。

小元苓走到他身边,他似乎更兴奋地喊了几句“咿咿”。

了婶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在叫叶元苓呢。“他在叫你呢。”了婶对小元苓说道。

这孩子,难得能有这么高的兴致啊。

他在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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