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让他纳闷了，这次怎么躲得那么彻底。
不过对他这个闲人来说，要找个人并不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于是，他在小言家楼下候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她终于独自出现了，带着一脸的苍白与疲累，整个人如同离了魂的尸体，走路都是飘的。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莫易虐待你了？”谢文哲的耐心已经全部被她磨光，上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臂，责问的气焰被她憔悴的脸给浇灭了。
“不用你管！”小言气若游丝，想要甩开他，却有气无力。“我不要再见到你！你滚！”稳了稳脚步，她又去推他，带着厌恶和排斥。
“你跟我来！”不顾小言的挣扎与吵闹，谢文哲一把把她塞进自己的车子里，往小区外驶去。
一路上，小言时而聒噪时而沉静，一双黑得幽深的眼睛始终带着忡忡的怒意。谢文哲有点担心她，担心莫易迁怒于她。但仔细想来，他那么呵护她，怎么会暴虐她呢？
这种事，恐怕只有自己才做得出来吧……无意想起四年前，他和小言的纠缠，眼底升腾起某种阴寒的光芒，泛着不明所以的冷冽。
开了一路，车子在一家酒店式公寓前停了下来。谢文哲一路拉着抗拒的小言来到自己住的房间，锁上门。他把她按在沙发椅上，替她倒了杯温水，又把手机还给她后，他才在她对面的床沿边坐下来。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这几天你片场也没去，公司也没去，你去哪里了？”谢文哲尽量放柔声音，询问。
小言用哀愤的眼睛盯他，脑袋里胡乱转着各种想法。她忽然笑了，忽然又打住，表情僵硬。她轻蔑地哼哧：“你真的想知道？”
谢文哲认真地点头，心里却着实吃不准。
宫小言没料到他会迎着她的刁难而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明。拿起温热的玻璃杯，水杯里泛起涟漪。她喝了一口，眼泪却仿佛因为这多余的水进入身体而被挤出了眼眶。
“你知道我有病的……”她的声音颤抖，咬着牙根说，“这几天，我去看病了。”努力控制着越发激烈的情绪，她不自控地冷笑起来，“拜你所赐，我又一次犯病了。”她抬眼，倔强地抿出不甘的弧度，用黑不见底的瞳仁擒住他，“满意了？开心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莫易陪你去的？”
“谢文哲，你够了吧？！我和莫易怎么样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真的喜欢我么？你以为我会信你么？！你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报仇的么？！说什么喜欢！”小言答非所问地嚷着，情绪眼看着又要脱缰。医生的嘱咐言犹在耳，她不停地深呼吸，闭上眼睛深呼吸，神经却已经脆弱得一绷即断。
她知道她又到极限了……再撑不下去。
莫易应了她“离开”的要求，请了假，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的建议千篇一律，情绪控制这种事情，外人的确帮不了太多。可是，外界的刺激却是可以避免的。于是没有讨论，也没有争辩，莫易让她在度假村里住了三天，以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她躺在床上，看着他一如往常的关心表情，可却感受不到感动。那时她才意识到，两人间的隔阂已经那么深了。
或许是因为她病了，所以多心了。或许是真的。总之，她和他感觉不再亲近。
三天后的复诊，小言的情绪没有一丁点好转。不愿拖延拍摄进度，她还是回来了。她没让莫易送回家，他便带着担忧赶去了片场，没想到刚到自家楼下，她就遇到了谢文哲。
三天的努力于一瞬间化为乌有。
小言不可抑制地颤栗起来，紧握的手死死捏着玻璃杯，抖动的手把杯子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小言，你太紧张了。放松！放松！”谢文哲小心着用力，抽出杯子，右手轻轻地扶住她的右臂，左手不停地来回搓着她的手臂。
“不要碰我！”
原是好意，没料想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她猛地跳起来，甩开他的双手，惹得谢文哲一声低唤。忍住痛，三步并作两步地抓回跑到门边的小言。
“你要去哪里？你不能出去！”看她歇斯底里的，谢文哲死拽着她，把她往房间里拽。就这么慌乱地让她跑出去，天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和你呆在一起！放开！”她又跳又闹，想要摆脱谢文哲的纠缠，却又摆脱不了。
“你冷静下来我就让你走。”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四年前，你在我最软弱的时候趁虚而入，让我相信你，让我以为你能带我走出黑暗。可是最后你是怎么对我的？啊？！四年后，我好不容易找到像莫易对我那么好的男人，不计较我的过往，对我又无微不至，你又出现了！缠着我！让我和莫易之间产生裂痕！你到底存的什么心？！你说啊！你这叫喜欢么？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看我没好日子过，你就舒服了是不是？！是不是？！”
小言数落着，嘶哑着声音用尽气力吼着，气喘不止。她忽而冷笑，忽而哭泣，神经质地对谢文哲又抓又挠，但都被他阻止。
不解气的小言见他戴着皮手套的右手，猛地一把抓了上去，狠狠扯掉黑手套，用出全身的力气咬了上去。
丝毫没有准备的谢文哲一声惨烈的嘶吼，一阵快速而剧烈的扯痛串至肩膀，麻麻地，带着细小的针刺的感觉，又如同被无数小虫撕咬一般，让他想要握住右手腕都无从下手。他顾不得有没有弄痛小言，一把将她甩上大床，咬着牙用左手紧紧握住不停颤抖的右手。撕裂筋骨的痛又一次涌了上来，让他无法忍受。他闭上了眼，咬紧牙根，嘴里很快便染上了血的味道。额头渗出一片又一片的冷汗，他往后退出几步，耐心地等着挨过这股阵痛。
小言同样死静地睨着一脸痛苦的谢文哲，笑再次爬上她僵硬的脸。
“活该！”
